母親的小菜園散文

母親素愛種菜，也種得一手好菜。記憶中老家房前屋後都會成爲母親的小菜園，被種上各式各樣的蔬菜，每當傍晚時分，母親就用木桶從附近溝渠裏擔水澆園，在小鎮菜市上能買到的果蔬幾乎都能在母親的菜園裏看到身影。母親常說“夏天的草，冬天的寶”，所以夏季吃不完的蔬菜，母親就給晾曬成菜乾留到冬天吃，一年四季我家的餐桌都會飄出蔬菜的香味，母親種的蔬菜還成爲饋贈親友的首選禮品，深受親友的喜愛。

後來我們兄妹三人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各自買了房子，父母也就離開老家，在我們工作的地方安居下來，房子都是小區的'樓房，自然沒有老家那房前屋後的院子來種菜，母親說天天買菜既浪費又麻煩，於是找了幾個大泡沫箱子，裏面裝滿土，擺在陽臺上，又去買來幾種蔬菜種子撒在裏面，每天早晚各澆一遍水，不到一個月，整個陽臺成了一個小菜園，辣椒、茄子、韭菜、小蔥......綠油油的，煞是可愛，這些泡沫盒組成的“小菜園”竟成了一家幾口人蔬菜需求的主力軍，甚至成爲家中一道獨特的風景，左鄰右舍常來參觀，並向母親請教種菜的祕訣，這時候母親就會驕傲地提起自己在老家種的那些菜，提起自己晾曬菜乾的過程，然後不厭其煩地傳授自己的種菜經驗，好像一個教授在談論自己的專題研究報告，滿臉都洋溢着成就感。

隨着關於不健康蔬菜的報道越來越多，激素、催熟、膨大劑這些詞語也頻頻在母親的話語裏出現，於是“同牆茅屋來，有地十餘畝”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母親開始更多地懷念老家的那些園地，開始更多地懷念那些自給自足的日子。老家的房子早給了一個親戚居住，房前屋後也成了堆放雜物的場所，母親每次回老家看到自己的老園地，都會滿懷遺憾地說，“太可惜了！”可是因爲要給兩個哥哥帶孩子，母親又不得不放棄老家的房子留在我們身邊。好在兩年前小哥買了一套一樓的房子，門口有一個小院子，小哥本想給打上水泥地，搞點石頭景觀，但母親堅決不同意，說那些東西中看不中用，不如把小院子整理一下留種菜。一個兩分地的小院子，經過母親的細心打理，分成了半畦生菜、半畦豆角、一壟黃瓜、一角土豆......多多少少竟有十來樣蔬菜，甚至每一個犄角旮旯都派上了用場。這些青菜在母親的手中像是被賦予了生命，都長得通靈水嫩，四季時令蔬菜一茬接一茬，就是秋霜冬雪之日，小菜園都沒有荒蕪過。母親常說，“看一個人種的菜就知道這個人是個啥樣的人，就好比一個人的衣着穿戴，入眼三分相。”母親的小菜園是整潔有樣的，沒有雜草、沒有枯葉，連每個菜葉都是乾乾淨淨的。就好比母親爲人做事的風格，母親住在哪個孩子家，都會把房間收拾的一塵不染，對穿着也十分講究，就連種菜的時候都會繫着漂亮的絲巾，母親還一直教育我，“吃不吃人不知，穿不穿人面前。”所以我們兄妹三個，從小到大不管穿新衣舊衣都是乾淨整潔的。母親做事清爽利索，待人也是真誠爽快，不容一點污心私垢。

現在，我每次去看母親的時候，她都會把自己種的菜分開洗好裝好，說外面賣的青菜有化肥農藥，自己種的放心。看着母親在小菜園裏忙碌的身影，我突然想到如果多年以後，我回到家還能看到這樣的畫面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隨着歲月的流逝，我們曾唾手可得的幸福卻會漸漸變成一種奢求，也許唯有珍惜，才能讓這種幸福更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