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的祕密隨筆散文

城市由一堵堵牆組成，牆把廣袤的大地分割爲一小塊一小塊的隱祕空間。我們被牆包圍，把自己的祕密隱藏在裏面。在牆的包裹中，生命被隔斷成若干個空間，不同的空間呈現不同的面目。

牆的一面是景色，另一面是祕密。我想要探求牆背後的祕密，那該會是一個怎樣的景色？人的慾望是無法滿足的，我總是試圖窺探着牆背後的隱私，一點點掀開，滿足我的好奇心。

任何一種材料都可以組成一堵牆，唯一不同的是隔絕的手段。

我認爲玉米地是最佳的捉迷藏地點。玉米稈立在地上，阻擋着小夥伴們的視線，也阻礙着我的，那一刻，我希望自己是一個無法破解的祕密，儘管隔絕祕密的材料並不牢固。當我們有所隱瞞時，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試圖躲在它的背後。正如鴕鳥把沙子當作牆，藏起了頭，卻以屁股示人。

曾經住在老家時，我與父母同睡一個屋子。兩張牀分別在屋子的最南邊邊和最北邊，中間隔着一個沙發，電視放在屋子的中間。在我牀邊的上方搭着一根鐵絲，上面掛着一塊布，就像窗簾那樣。一塊布便把我與外界隔離，四面都是阻礙，視線無法穿透。電視傳來聲音，我是看不到的。就像把自己包裹在一個殼裏面一樣，我像只軟軟的蠶，與外界隔離，在殼裏自言自語。我幻想，在殼裏孵化，長出翅膀，咬破束縛我的蠶絲，飛到光明的世界裏。

旁邊的鄰居家像是在聚會，不時傳來吵鬧聲。我們兩家只是一牆之隔，說話稍稍大點，便能聽得一清二楚，牆是阻擋不了聲音的。我們對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充滿好奇，他們歡笑的聲音對我有極大的誘惑，我在猜測牆那一面的情況，他們的活動。如果牆上有一扇窗戶，或者有一個洞，我便能窺視所有的動作，滿足我的好奇心。可是沒有，牆依然是光禿禿的一堵牆。

牆在大地上陡然崛起，使一切事物都無法直暢通行，總得拐個彎，繞過這堵牆。我們的眼睛無法穿透一堵牆，到另一邊去，風也無法穿透一堵牆，到這邊來。就連屋頂也是一堵牆，只不過位置特殊，平躺着。天上的雨落在屋頂，滴答一聲，濺到別處，本來是豎直向下的行走路線便改變了方向。牆以頑固的姿態把天空落下的一切物體排斥，還有黑暗，彷彿牆的'下面就是一片光明。

我總是把一些“寶貝”藏在牆角下，牆不會祕密示人，所以我認爲那是安全的位置。老家的院子裏中間橫着一堵長長的牆，以紅色的板磚堆砌而成。左邊一半是大爺家，右邊一半是我家。有時候，大娘會衝着牆喊：小丫來俺家吃飯啊！就像對着一堵牆講話。聲音繞過牆的阻礙，從牆的上方穿到我的耳朵裏。在這堵牆上有一塊紅色的磚頭被我做上了標記，那塊磚是鬆動的，可以任我取下。我會眯着眼看着牆背面發生的事情，比如哥哥與姐姐的吵鬧，大娘做家務的種種動作。巴掌大的畫面滿足了我的好奇心。

坐在奶茶店裏喝着奶茶，透明的落地窗把我與外面的世界隔絕起來。那個靠窗的位置似乎成了我的專屬，我總是喜愛靠着窗戶，喝着奶茶，眼睛注視着窗外行走的人們。我完全暴露在行人的目光之下，就和行人也被我一覽無餘一樣。透明的落地窗擋住了風，擋住了雨。可我覺得這根本不是牆，它失去了牆的意義。

我好奇人爲何要用牆來組成房子，沒有牆，地球應該會是整片整片的森林，像山頂洞人一樣穴居生活。我總是在探尋牆身後藏着的祕密，其實眼睛無法看到的，只是被一堵牆礙着視線，本來一直延伸的視線遇到牆又折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