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心境散文隨筆

那天，姐姐送我去車站，原本不想讓姐姐送的，但從昨晚開始，姐姐就說一定得送，就當散步一樣。

傍晚在家的小院散步，跟姐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夕陽西下，我們走在綠樹與陽光最柔和交融的情景中，鳥過，風動，樹影、光影，二三人擦身來去，幾匹葉兒寥寥落地，呼吸是經過無數層綠葉青草過濾之後的乾淨，聲音是經歷過很多起落喧囂之後的淡定......如今這樣的情景很難找到了，在我的老家，這座經歷過繁華落定在命運的減法裏，如今又開始朝着“開發”衝刺的城市，“地委小院”早已經是一張發黃的名片，除了保存在史冊裏，只能偶爾激靈在我們這些跟着小院一起長大又看着小院日益衰落的'小院兒女心中了。

我邊走邊停下來拍照，牆頭小草，青瓦紅霜，屋檐苔蘚，門腳野花，不時晃過的映在門欄上的晚霞，都是讓我欣喜的景色，回家當晚，我就繞着院子轉悠，不時拍照，每日，無論晨昏，小院風光在我眼裏都是極富魅力的情景。

“你這麼喜歡這個家啊？”姐姐笑着問我。

嗯，我說，難道你不喜歡？我牽起姐姐的手，頑皮地把頭偏到她肩上。

喜歡，但沒有你那麼喜歡，姐姐聲音帶着時光悠悠的味道。

幾天後我離開老家回到居住的城市，有一天下雨，我坐在雨後清涼潮溼的家中，忽然十分想念老家老院，想念從小到大到在爸爸媽媽身邊跟着老院一起長大的情景。

人這一生，有的事情是任何時候想起都會感動，會淚流的，尤其孩童時節那些看似沒有意義的點滴，諸如幾個少女躲在檸檬樹下的悄悄話，夏夜一排四鄰都將涼板牀支在臺階上，小夥伴們躺着趴着看天看雲數星星......檸檬熟了，我們半公開地“偷”，包穀黃了，我們隨手掰下一個兩個，更多的時候是等大人收穫之後串進包穀林弄斷包穀幹找甜的吃......我們是一羣被大院寵大的孩子，後來又跟着大院父親母親受難，再後來，就是眼看父母衰亡大院起落而只能將思念與緬懷放在心裏，有時候獨自想起，獨自感傷罷了。

皺紋越來越多地刻在臉上，記憶也越來越多地爬在心頭這似乎是不用去說的必然，但鏡中人對着皺紋總是會傷感歲月無情，而無來由地拾檢記憶，卻是唯一可以還原往昔愛恨悲歡的方式。

爲什麼越來越在乎老家？

老家，祖屋，父母的氣息，姊妹的味道，那些簡單歡樂做什麼都自然自在的童年日子，原本是跋涉在生命過程中任艱難險阻只要回望就能看見柳暗花明的根基。對了，家，就是人無論行走多遠都牽情定心的根。

是，我的老家漸漸衰老，也許有一天會被越來越高越來越密的樓房擠兌到越來越小甚至歸零，它最終會爲日益發展的城市做出犧牲，值得或者不值得，都將留給歷史去評判，而我們這些大院子孫，或在心裏豎起一塊碑作爲永恆祭奠，但那也是，只能在我們存在的有生。

我想：當發展被不是因爲理想和追求而是爲着慾望，那麼，人的路就會越走越窄了吧？

我當然不想是這樣。

日子在想或者不想中走過。

今天，此刻，我坐在青城山山居小屋臨窗的木桌邊，擡頭望見樹梢上風動綠葉，屋檐外山高處雲涌天際。此刻是中午時分，鄰里炒菜的味道不由分說地飄了來，綠葉兒香被油煙味攪合，變得含混。遙想我的老家，姐姐是否也在做飯？庭院裏鳥雀是不是正在後院那棵白玉蘭樹上唱着秋天就要來了？

今日青城山有大晴到濃陰，白雲變成黑雲已經滾滾與紅巖就要籠在屋檐。

幾個鄰居坐着，各做各的事情，我因爲前兩天爬了山，腰腿還不舒展，便是懶散坐着，望一會兒天，翻幾頁書，然後打開電腦，續寫想家的心情。

晚些如果不下雨，還是會走山去了，沿着山路悠悠地走，適合想家的心境。

總有一個家，在心的最深處，無論離開還是回去，都會有柔軟的感動，讓路變得十分戀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