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慾望的散文

時令對了，各種植物滋生的慾望勢不可擋，短短几天的時間便張揚得無法收拾。那些灰頭灰腦的顏色瞬間鮮豔起來，無論個頭和形狀都已經展露無疑，剩下的時間主要是着色的問題了。天氣燥熱的程度一天比一天濃重，顏色一個勁兒蒼翠起來，勢力一個勁兒挺拔起來。

放眼整個院落，整個綠色攪動着思緒無法沉穩起來，滿目的驚豔，一地喜悅。幾排冬青已經沐浴夏的動力，把自己本來就強壯的生命力，彰顯得有些張牙舞爪了，失去了上下左右規整的嚴謹。此時倒變得讓人感到有些異樣起來，風景變得有點不愉悅了。

不舒服的眼景總會有人來收拾的。不用幾日，老花匠便拿着一個碩大的花剪在冬青旁辛勤地勞作起來。老花匠工作起來一絲不苟，毫不手軟，把伸展出來如亂髮的嫩枝嫩葉，統統剪去，又恢復了原先的框架。一天下來，整個院落那點突兀出來的綠意明顯地沒了，強烈的陽光下，不一會變成了灑落的焦綠，繼而枯黃了。

一頓功夫下來，整個院落黯淡下來，又恢復了初春那不痛不癢的'精緻，讓人生澀，無法動情起來。我有些惱怒，修剪得甚了，如果稍一修剪，未嘗不可，結果現在一點生機也沒有了。一點剛激揚起來的情緒，霎時無影無蹤了，於是，積攢了一冬的煩躁又充斥了滿懷，不經意間表達了不滿和視覺上的不適。可老花匠依舊不緊不慢地忙活着自己手中的夥計，不慍不惱地把所有的冬青按部就班地修剪完畢。出於尊重，沒再多說什麼，老花工多年的技術是無可挑剔的。

一連幾天把自己憋悶在房間裏，不願出門，不堪回首那滿園的狼藉。一日，紛紛小雨過後，屋外清新透肺空氣搖曳窗簾，不時飄擺着一種惹人的恬靜。我那顆沉寂許久的心或許難以割捨這難得勝景，不由自主踱步窗前，屋外的情景雨後顯得靚麗了許多，養眼得很。我的眼神漫不經心地瀏覽着院落的角角落落，已沒有了往日的興致。

那一排排冬青自然而然地進入了視野，開始由於以往的貴恙，並沒有過多的心思，僅僅停留了幾眼。就是幾眼，時間的魔力已足足地把我的心俘獲了，它的模樣大變了。整個冬青都已全綠了，枝丫間充滿着顯眼的嫩綠，上下左右一點空隙也沒有，如同牆壁一般矗立眼前，沒有了以前半點枯黃的感覺，異常的挺拔翠綠俊秀。是老花匠花剪下的那排冬青嗎？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屏息凝視，瞬間，愉悅滿了整個心房。

我又開始在夕陽的餘暉裏散步院內，總是會在冬青樹前久久停留。老花匠此時也會慢慢走到冬青旁，若有所思地叨唸着，“這東西就必須按規矩長，不按規矩就不成形了，如果由着自己的性子長，就不成樣子了，所以要剪，要經常剪！”我頓悟。

也許就是這樣，人要有慾望，但也有節制。多了，就要修剪一下，這樣纔會規規矩矩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