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前河散文

衙前河是條小河，在大江大河中，名不見經傳。但在山城嶽西，卻很有名氣，它穿城而過，在小城當中打了一個九十度的彎，從北折向東，輕緩而去，流水潺潺，靜靜。它是嶽西山城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是嶽西山城的母親河。

無論春夏秋冬，晚飯後，衙前河邊遊人很多，散步的，觀景的，跳舞的，聊天的，擺地攤做小生意的，談情說愛的……

沿河兩岸的霓虹燈閃爍如晝，河水在微風中，波光粼粼，流淌着一河的紅紅綠綠。竹篙尖公園的.黃梅戲唱得歡，摻合着周邊廣場舞的樂曲，向四處飄散，既有靡靡之音，也有黃鐘之律。我常來河邊，沐浴着夜色，望着幽幽的河水，聽着流水輕吟淺唱，探視着時光深處的衙前河……

這一汪河流，蜿蜒於魏巍大別山的腹部，從深山峽谷裏匯聚而來，一路歡歌笑語，一路跌宕奔涌，從遠山流到嶽西，從嶽西流到潛山，從潛山流到懷寧；從衙前河流進皖河，從皖河流入長江，從長江匯入大海。於是，衙前河就成了皖水的源流，成了長江的支流，成了大海的細流。它宛若時光深處的笙簫、鼓樂，一年四季繞着山城，彈奏着它那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山曲。

衙前河流經的這座山城，歷史上叫衙前。打你衙門過，河流就與歷代官府套個近乎攀個親，取名衙前河。於是，河就有了滄桑、有了官派，小河得官府之氣，衙門得源遠流長，互惠互利，多好啊。然而，尋遍山城的歷史，並未見到什麼衙門，也未見什麼府邸，更未見什麼解釋，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個大山深處有個青天衙門大官署的，現在呢，自然還在。山在，水在，河流在，天地在，衙門哪會不在呢？

夜色中的衙前河，映照着兩岸的燈火，朦朦朧朧，流金溢彩。岸上閃爍的燈火，是現代的燈紅酒綠；河中晃盪的燈光，是衙門裏的紙醉金迷。衙前河，流淌了衙門內外多少的福氣禍水是是非非，我不知道，但我看它蜿蜒曲折的身姿，聽它咽泣如訴的聲音，我就知道它的故事很多。千百年來，它將茅草屋矮瓦房流成了高樓大廈，將“老街”流成了新城，將“六家店”流出了千家商場，人也一代代來，一代代走，它在大山深處、在吳頭楚尾的地方日夜流淌着江淮血脈古皖文化，它穿城而過，就是要將這些文化這些故事留在小城的內心。小城因此人傑地靈。

今時的我，靜靜地坐在衙前河畔，邀秦時明月，看漢時流水悠悠靜謐地淌，水波粼粼，舞動似練。古月有眸波，億萬斯年地注目着衙前河；我也有定力，長久地審視着月光和流水。博爾赫斯說：“時間就是構成我的東西，時間是將我沖走的河流，但我就是這條河流。”是的，我坐在這條河流邊，覺得衙前河是時間，時間也是衙前河，我也是衙前河。我沉浸在時光鑄就的古月和時間沖刷出的河流裏，彷彿看到請水寨、白雲寨、神馬寨、河山寨、放馬寨……這些古寨燃起的烽火，彷彿聽到司空山、二祖山、四望山、法雲寺、朝陽寺……這些佛教聖地詠頌的佛音。歷史的長風，撩動鬢髮衣角，隱約聽見張德興、李自成、張獻忠、朱統琦、陳玉成、王步文、高敬亭、王效亭等等將士英烈們衝鋒殺伐的吼聲；似乎看到“走馬石拱橋”“萬山庵涼亭”“塔兒嶺涼亭”“吳氏官邸大夫第”“萬家樓大屋”“胡葉吉故居”等等名勝古蹟折射出的歷史之光。

衙前河，像母親一樣呵護着小小的山城，成了山城名副其實的護城河母親河，四季如常，日夜不息，融匯了多少女子的淚光盈盈，聚集了多少男兒熱血滾滾，才成就了當今的“天然花園”“天然氧吧”“物種基因庫”的“國家級生態示範區”，才享譽“三生福地，淨土嶽西”的美稱。

衙前河，唱着大別山深處的歌曲，在天地洪荒中，淘洗了山城的靈魂，鑄就了山城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