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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是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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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3月5日,對我們家來說,是個黑色的日子。

母親是家散文

下午3時,我正在外辦事,突然手機響了起來。妻子說,快回家!四弟來電話說,母親跌了一跤,很重,現已送醫院搶救。

我的心一下揪緊了。沒命地朝醫院奔去。在內科的走廊裏,三弟、四弟、小妹、三弟媳、妹夫等焦急地圍在母親的牀前。處於深度昏迷的母親顴骨腫的很高,眼窩深陷,左眼發紫。醫生和護士在做着各種檢查和詢問。因爲病房牀位已滿,母親的牀位就在走廊中臨時安置。

檢查顯示,母親得的是腦溢血和顱骨挫傷。大腦丘體出血達30cc左右,病人隨時即有生命危險。護士給母親身上插滿了粗粗細細的管子:點滴,氧氣,還有心臟監視器。只見屏幕上一刻不停地顯示着心律跳動、血壓升降,以及呼吸緩急的一組組數字和曲線。儘管我們對這些有些不懂,但大家從早到晚24小時不停地注視着屏幕上數字和曲線的變化,注視着處於深度昏迷已78歲高齡的母親。

欲哭無淚!母親突然得病,作爲長子的我胸中涌動着一股無名的`疼!這裏面有焦慮,自責,愧恨和心痛。唉,母親何時跌倒何時發病,弟兄們竟茫然無知,因爲那天只有老母一人在家。如果當時家中有人,及時救治,母親不致如此悽慘。多虧四弟發現早,並立即送往醫院,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母親是不是很傷心、很失望?養了這麼多兒女,關鍵時刻,竟無一人在場!總以爲母親生活還能自理,總以爲母親在社區衛生室剛剛輸液一個月,沒想到,不幸,瞬間就從天而降!夜深人靜,病房裏的燈徹夜通明,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藥味。我感到悲涼、熬煎。望着昏迷中滿頭白髮的母親,我禁不住淚如雨下。。。

記得小時,父親在外地工作,我們兄妹五人的吃飯穿衣縫補漿洗全由母親操持。母親那時在一家工廠做臨時工,業餘時間扛着麻包,到洛河灘洗油抹布、線團,貼補家用。數九寒天,洛河結了冰,母親就用石頭將冰砸開,一點一點洗好、曬乾,然後裝入麻袋,將洗淨的抹布用架子車拉回。她那躬身拉車的剪影,給我幼年留下至深的印象。刺骨的寒風將母親的雙手凍得通紅,粗礪的手佈滿了血口子。父母收入不高,我們兄妹那時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個個能吃,家裏生活十分艱難。但母親憑着持家的不凡能力,將我們一個個養大成人。母親不識幾個大字,但她教會了我們怎樣做人。母親沒有轟轟烈烈的偉業壯舉,但卻處處彰顯了一個母親的慈範淑德。

一次,母親到社區的衛生院輸液體。街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母親老了,步履蹣跚,我牽着母親的手過馬路。這是多年來第一次牽着母親的手呵,也是一雙久違的手。母親的手是溫熱的。但那又是一雙怎樣的手啊,短小,粗糲,畸形。就是這雙手,養了我們兄妹足足幾十年!

1988年,我咽腺長個腫瘤,經切片檢查是惡性,想到正值壯年就得了癌症,子幼妻弱,恐懼,悲涼,情緒一下就低落了。母親看出了苗頭,瘸着腿東奔西顛,爲我尋醫問藥。母親背對我時,不知掉過多少眼淚。她說,兒啊,有病慢慢治,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我住院的幾個月,母親不顧年老體弱,隔三差五到醫院送飯探望。記得那年冬天,天上飄着雪花,妻子陪我到鄭州省醫院做化療。一天,在病房正準備吃飯,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們面前。這不是母親麼?“媽!這麼遠,你咋摸來了?”我和妻既驚訝又高興。“鼻子下邊有嘴,俺就不會問問?”母親放下大包小包的行李,笑笑說。洛陽到鄭州百十里路,坐火車轉汽車,還要打聽路,這對從沒出過遠門的母親,是多麼的不易!望着母親那滿頭華髮,和一瘸一拐的身軀,我的淚水炫浸心頭,胸中掀起陣陣愧怍的風暴。

經過醫生護士的奮力搶救,母親終於撿回了一條命。但落下的是偏癱。不能說話,不能翻身,吃飯靠鼻飼,解手須人幫。翻身,捶背,擦澡,按摩,餵飯,護理就是一個大問題。請了幾位護工,但做不了多久,都先後離去。弟兄們輪流回家充當護工的腳色。生活的磨礪,讓粗糙的漢子也學會了細心。慢慢都學會了按摩,做營養餐,量血壓,插胃管。剛開始,母親還能說一些簡單的詞彙,後來就口不能言了。閒時,我們與她說說話兒,母親只會“嗯嗯”地交流。母親能懂我們的心思麼?天氣晴好時,我們把母親抱上輪椅,到公園曬太陽,看風景,聽唱戲。母親臉上露出的是欣慰的笑容。

草兒青了又黃,黃了又青。如今,母親臥牀已十個年頭了。這十年,四弟專門辭去了工作,承擔起護理老人的重擔,付出的最多,也最辛苦。他也因此被洛陽市裏評爲“十大孝星”。家是港灣,可以休憩,可以任性,也可以撒嬌。但家也是責任,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因爲有母親在,弟兄們回家更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