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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仙逝三週年祭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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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3月26日凌晨約兩點鐘,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我和妻子。一看來電號碼,我們的心都往下一沉,預感到妻子的母親、我的岳母一定不好了。趕緊接通電話,那頭傳來妻舅低沉的聲音,媽快不行了,你們快來。我們頓時腦子裏一片空白,知道她老人家病情嚴重,但沒想到這麼快就不行了,幾個小時前,她還吃了一點晚飯,我們陪她說了一會話,她堅決讓我們早點回去,說孩子還在家。妻子問她,明天早上想吃啥?她說沒有特別想吃的。於是我們就回來了,留下妻舅一人守在病房裏。誰料這短短几個小時怎麼就不行了呢?

岳母仙逝三週年祭的散文

我們迅速趕到醫院,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岳母的病牀前。只見她老人家雙眼微閉,靜靜地躺在病牀上,象是睡着了一般,牀頭的監測設備顯示,她的血壓已經很低很低,心跳也很慢很慢,真的是氣若游絲,命懸一線。妻子一下撲過去,哭喊着媽媽,但是她沒有一點反應,任人輕撫她的臉,任人拉着她的手。醫生過來徵求我們的意見,問是否還要搶救。我們說,只要有一絲希望,肯定要做百分百努力。醫生告訴我們,這種情況下,搶救的唯一辦法就是切開氣管,插管幫助她呼吸,再通過電擊讓心肺復甦,但是否能成功,誰都不能保證。而且,即使現在救過來了,從老太太的病情來看,也只能是讓生命稍微延長一點而已,長則三兩天,短則一兩個小時。我們覺得,事已至此,勢難迴天,還是要讓老太太有尊嚴的走,別到臨終了,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增加無謂的痛苦。於是,我們做了一個既無奈無助,又痛苦痛心的決定:不再搶救了。就這樣,妻子一直輕輕地撫摸着老太太的臉,我們木然地站在牀邊,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流,眼看着老人家就象一盞熬乾的油燈,一點點微弱的亮光最後也消逝了,很快就與我們陰陽相隔,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這一年,我的岳母整整七十歲,我與她老人家相識,已經有十六年。十六年前,我在萬千人羣中與妻子相逢、相知,當年的中秋節,我第一次去妻子家,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她老人家。那時,她才五十四歲,身材不高,顯得很瘦弱;言語不多,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穿着樸素,卻很乾淨整潔;面有病容,做起事來卻乾脆利索。給我印象最深的,是與她年齡很不相稱的頭髮——幾乎已經全白了。後來我才知道,兩年多前,她罹患重病,長期的放化療,病是治好了,頭髮卻都白了。

那一箇中秋節,是我和她老人家十六年母子之情的開始。那天,她知道我老家在外地,在小城獨身一人,舉目無親,一日三餐差不多都是在小餐館、小地攤上解決,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後,她就讓我以後上她們家吃飯。她說,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你來,我們也只是多添雙筷子。從此以後,我就再也不用吃快餐盒飯了。時間一長,我們處得像一家人,我也搬離了單身宿舍,住到了她們家,成了她們家的一員。在她家裏生活的那段時間,我有了久違的家的感覺,讓我在異鄉倍感溫暖。至今還讓我難以忘懷的,是那時我到北方工作時間還不長,仍然保留了很多老家的生活習慣,比如我喜歡吃米,不愛吃麪食,輕易都不碰饅頭、麪條之類的,於是她每天早上都早起,單獨爲我炒一碗蛋炒飯。那些日子,每當我睜開惺忪睡眼,她已經起牀了,當我洗涑完畢,一碗熱騰騰、香噴噴、黃澄澄的蛋炒飯已經端上了桌。我知道她身體不好,就堅決反對她再早起爲我單獨做飯。但是,這樣的反對從來就沒有生效過,晚上和她反覆地說,讓她第二天不要起那麼早了,可是,第二天就像太陽依然繼續升起的一樣,你還沒睜開眼,她已經起牀忙碌開了。這樣的生活,直到我和妻子結婚,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才結束。

此後的兩三年,妻舅一家和我家先後有了孩子,我們小家的生活都漸漸地穩定下來了,可她的身體卻一天比一天差,日子幾乎都是在和病魔纏鬥的過程中度過的,但是她從不表現出來,身上病痛再重,她也很少把痛苦寫在臉上,那麼多年,我沒有見她因病痛的折磨而呻吟一聲,顯得異常地堅強,這是最令我和妻子佩服的。其實,我們都知道,病痛經常來侵襲她,爲了不打擾孩子們,不影響他人的心情,她都儘可能默默地忍受着,所有的苦痛,都她獨自承受。她從不主動要求我們帶她去醫院,每一次都是妻子或妻舅知道了,立即聯繫好醫生,三番五次地催她,她纔會上醫院。每一次,妻子都責怪她,身體不舒服爲何不早說。她總是說,你們都忙,不想連累你們,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深淺。

2012年初,天有不測風雲,岳父突然身患腦梗。一家人好一陣忙碌,最終保住了他的性命,但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身體右半邊都沒有了知覺,右手和右腿都散失了功能,也不能說話了,沒法和他人進行正常的溝通交流,他想表達的意思,全靠別人連比劃帶猜。這種病關鍵在後期康復訓練,捨得出汗鍛鍊,恢復得就好。我們都需要上班,還有自己的孩子,沒有大把的時間陪他,於是岳母又承擔起照顧老伴每日飲食起居的責任,陪他一起去離家一里路左右的醫院康復治療。那一段時間,每天下午都能在通往醫院的路上看到老兩口的身影,岳母手裏拎着個小板凳,身後跟着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岳父,走累了,就在小板凳上坐着休息一會。傍晚,小區的路上又會準時重現這一幕,除非颳風下雨,大雪封門。經過大半年的努力,岳父的病有很大的改善,基本能自理了。

2013年,岳母的`病更重了。儘管她仍然不願意去醫院,但我們還是託人在上海聯繫了最好的專家,我和妻子一路陪着去檢查。經過幾番去上海,專家說她的病就是以前那場重症的後遺症,沒有特別好的治療手段,只有保守治療。對於我陪她去看病,老人家一路上都念叨,說是耽誤了我上班。但是我從她字裏行間能聽出來,作爲女婿的我,能在她身邊鞍前馬後的照顧她,她還是滿滿的幸福。

儘管在上海沒有找到有效的治療途徑,但是我們沒有放棄。2014年初,我們認識了一位年輕的專家,他答應一試。當年四月份,我和妻子就陪她前去。經過一番檢查評估,醫生爲她制定了手術方案。手術那天,她早早起牀,做好準備,看得出來,她願意手術,對手術充滿了希望。經過醫生六七個小時的努力,下午三四點鐘手術才結束。又經過十來天住院治療,五月初,老人家終於出院了。其實,出院後的她,生活質量很差,醫生根據她的實際情況,將大小便都進行了改道,她的腰部時刻掛着兩個袋子,分別收集大小便。儘管如此,她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不瞭解情況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她做過這樣的手術,即使站在她的身邊,也聞不出任何異味。而且,她很樂觀,從不怨天尤人。可是好景不長,當年底,她的情況又開始不好了,2015年春節剛過,更是一天不如一天。儘管多方努力,還是回天乏術,老人家的生命最終定格在2015年3月26日凌晨三點鐘。

岳母離世後,我一直想寫點東西紀念她,但始終沒有寫成文字。時光匆匆,轉眼功夫,她老人家離開我們快三年了。今天,終於得償所願,虔就小文,祭於墓前:

嗚呼哀哉,

吾之岳母,生於亂世新沂,長於開國之季;

及至成年,輾轉新疆邊陲,後遷皖北大地;

育有兩子,一對兒女雙全,家庭和諧之至;

熟料突變,剛過天命之年,身染重疾難易;

命當如斯,抗爭一十六載,享年七十而已!

嗚呼哀哉,

吾之岳母,雖然平凡一生,家人皆以偉岸;

天性善良,鄰里同事無爭,遠近親疏同看;

持家有方,一絲一縷節儉,教兒育女最贊;

毅力頑強,柔弱多病需養,獨自承受堪嘆;

賢淑仁厚,老伴中風多年,抱以病軀相伴!

嗚呼哀哉,

吾之岳母,陰陽相隔三載,思念之情難斷;

今日泣告,岳父風燭殘年,終日行動遲緩;

孫輩三人,正值青春年少,茁壯長於學館;

我等兄妹,工作生活皆順,人生還算平坦;

一路走好,明年今日再祭,惦您溫飽冷暖!

嗚呼哀哉,伏惟尚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