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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逝十年祭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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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思夢,憶昔日溫柔相伴。

傷逝十年祭散文

夜,好靜,彷彿身其那安祥的欲境。

害怕這樣的黑夜,彷彿孤獨時刻的降臨,今夜,對着鏡子裏面的自己,暗淡的燈光下,看到孤獨猶如伴着我一同盪漾。因爲寂寞,我早已習慣了。習慣了一個人,靜靜的躲在暗暗黑夜裏,看着漂浮着暗淡的燈光下的自己。

夜,深了。微微的閉上雙眼,享受着此時此刻,像蜜糖在嘴邊盪漾,再靜悄悄的淌入了身體,貪婪的陶醉,用力的體會,香甜的夢,和夢到的關於幸福的片段。滾很久纔會暖的牀,沸騰漫溢出大的聲響,明瞭不熱鬧也就不動盪,含着的心很清醒很涼,不怕愛也不怕孤單堅強就會成長。是誰身體的溫度把口中的棉花糖也融化了追憶似水年華。

不記得是在什麼時候開始,習慣開始把忙碌當成一種寄託,喜歡用它來掩飾自己的生活,掩飾自己的感情,掩飾曾經那個鮮活的自己,也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回首,不曾認真看一眼身邊的風景,也不記得有多久,再無細數天空雲朵的閒情。忙碌中,年華似水流逝,腳步匆匆漸遠,淡忘了那撲鼻花香,遺失了我本身的快樂。

爲何孤獨學不會不在乎記憶存封在一張陳年的照片中,於是自己不停拿來翻閱。在翻閱聲中,彷彿看見愛從未熄滅。此時思念蔓延成一條線。溫柔在左邊,深情在右邊,少了你故事,卻永遠的停留在這裏。沒有到達終點。在眼淚裏笑着把獨照哭成了一張和風景的合照。遙遠的人知道不知道。

當我想記住幸福的回憶的時候,往往在平淡的生活中。總是讓我忘記了幸福的那個瞬間所悸動的感覺。人到底是在記住,還是在遺忘,還是在習慣,還是在抗拒。我們都只是紅塵中的一個小小沙粒。最終,繁華過後,化爲虛無。

夜靜惆望倆纏綿

昔日溫柔伴君夢

黎明遙望漸逝去

此時孤身在人間

十年,不,準確地說,應該是五十年前,妻子留下的一句話時時在我耳畔迴響:“我就是再捱餓,也要教我男人吃好,沒有他,我怎麼活得下去呀!”這句話是妹妹聽到後,寫信告訴我的。那時,我在城裏過着“一頭沉”的日子,每天九兩糧票無法滿足我這個壯漢的強大食慾,副食又差,清湯寡水的,一天到晚似乎總處在飢餓之中。幸而遠在農村的妻子,每過一段時間就寄來一些糧票,才使我堅持了下來。從妹妹的信中我才得知,這些糧票是妻子省吃儉用,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十年生……不思量,自難忘”。十年的仙凡永隔,絲毫沒有抹去我對妻子的深刻記憶。儘管四十三年的夫妻生活,如漫漫長河,其中有過無數的曲折波瀾,有過歡笑,也有過苦澀,有過舉杯相慶,也有過淚眼相向。但回憶這辛酸苦辣的四十三年,揉碎濾汁,沉澱下來的,就像是一杯品之不盡的陳年老酒,而且隨着時間推移,愈久愈釅。

妻子與我成婚於上世紀五十年代末,沒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情懷,沒有喝過交杯酒,沒有打過同心結,就在司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的`喊聲中,定下了同牀共枕的合約。妻子說,從今以後,我就認定你是我男人,我一輩子跟着你,任從哪兒都不會再去。結婚第十天我該回校讀書了,妻子從身上掏出了兩塊四角錢遞到我手裏說:“這是我收的結婚禮錢,你拿去吧,補貼你的生活。”話雖不多卻沉甸甸的,我心裏清楚,這不只是兩塊四角錢,而是把一顆心交給了我。

以後我大學畢業當了幹部,她仍然在農村辛勤耕耘,掙工分,種自留地,以柔弱的雙肩挑起了伺候老人和撫養一雙兒女的重擔。直到七十年代中葉經組織照顧,她纔來到我的身邊。那時我薪金微薄,無法供養一家人的生活,她就想法到處打零工,爲外貿公司砸過核桃,爲農副公司撕過布條,爲針織廠做過拉絲,一兩塊掙,三五角也掙。爲了節省,她每天傍晚纔出去買菜,落市菜葉萎根爛,一角錢一堆,她搓回來擇乾洗淨,供全家食用。我從事的是採訪報道工作,常常幾天不着家。有一次我領受一個報道任務,在農村待了十天,回到家時見她臉色臘黃,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我責怪她病成這樣爲什麼不去看看,不給我打個電話?她苦笑着說:“不要緊的,扛扛就過去了。”我好說歹說,才用架子車拉她到醫院,吃了幾副中藥,才慢慢好起來。

讓人高興的事發生在1976年。那時社會上一些集體企業招收工人,她33歲,屬最後一個年齡段。她報名被錄用到一家小印刷廠當印刷工,月薪十八元。別人都不願意幹,她卻高興地要跳了起來。天不明就起牀,把不滿週歲的孩子喂完飯送到幼兒園就去上班,下班時再將孩子接回來。在家裏還要承擔起全部家務。看着她平時瘦弱的身體,竟煥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我既驚奇又擔心。沒想到他竟然堅持度過了三年的學徒期,成爲一名正式工人。雖然工資還只有二十多元,可她臉上笑容多了,說話聲音也壯了,她說:“我也不在家吃閒飯了!”

日子還是苦,可兩個人拽着總比一個人強。在我們的省吃儉用中,孩子們一天天長大了。兩個女兒看着家裏負擔重,高中畢業就急於就業,一個女兒竟揹着我們放棄了高考。姐妹兩個分別到兩家企業當了工人,可是企業不景氣,工資低不說,還經常無班可上。這時妻子“逼”着我和女兒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辭職上大學。我在無奈中將女兒送進省高校自考班。兩個女兒都爭氣,三年拿回了兩個大學文憑。就憑着這兩張文憑,兩個女兒分別進入報社、電視臺當了記者。直到這時,我纔開始佩服妻子的膽識和眼力。她雖然文化不高,卻深深懂得知識的力量,是她的那一“逼”,才使我們家長達二十多年的困苦生活有了新的轉機。

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隨着孩子們先後就業,日子已經開始苦盡甘來。妻子也已退休,領到了退休金。可勞累大半輩子的她怎麼閒得住?她在思謀着爲小兒子結婚作準備。她說:“咱們這點工資,啥時才能給孩子買一套房子啊!我還是再搞點副業吧。”她張羅着從市上買回來一架針織機和一架縫紉機,開始拖着病弱的身體,在家裏給兩個企業做勞保手套。我也積極配合,她做我賣,三四年時間竟然掙回來四五萬元,爲兒子以後買房墊了底子。

到了20xx年,家庭的經濟狀況徹底好轉,兒子的買房錢也已湊夠。可經過幾十年沉重生活的摧殘和病痛的折磨,妻子當年修長靚麗的身姿已經宛如秋天的黃葉,弱不禁風了;又如一盞徹夜長明的燈燭熬到了天明,油盡了,燈枯了。這一年,她多次住院,子女們攙扶着她,遍尋名醫、良藥,都沒有挽回她疲弱的生命。終於在這年的農曆七月,她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她爲之付出一生心血的子女和家庭,走向了另一個世界,連她疼愛的小女兒和小兒子的婚禮都沒有能參加上。

而今,我們這個昔日困苦的家庭,已經開始由溫飽奔向小康。這種幸福,本應由付出最多、貢獻最大的她來享用。可是她卻先我而去,把她一生的奮鬥成果留給了我和孩子們。回顧妻子的一生,無盡的痛楚和思念縈迴於胸,不禁潸然淚下。我把妻子比作一朵絢爛的紅梅,她在嚴寒的冬天沐浴着冰雪開放,卻在溫暖的春季百花盛開時凋謝:

曾記當年鬥霜寒,

弄姿吐豔冰雪天。

何期春來君先逝,

忍看落英寸寸丹。

但願妻子在另一個世界裏,能夠看到當今百花燦爛的春天,看到我和孩子們在她開創的家園裏的幸福生活,看到孫兒孫女們健康成長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