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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上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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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二月十五、七月十五和十月一,是北方人家祭奠先人們的日子。每年的這幾天,弟兄們都會帶着自己的一家去父母、祖父母的墳上祭奠。每當上墳的時候,其實就是家裏上下、大小團聚的時刻,也是最熱鬧的時候。因爲家大人多,因爲好久沒有見過面,沒有在一起聚過。雖然大部分家庭成員都在縣城,但見面的機會並不是很多,更何況,張掖市有九經侄子一家;蘭州有一個侄女;在江蘇則有我們一家。

快樂上墳散文

家裏上墳,有時候規模大,有時候規模小。規模小時,總有幾家人或這樣那樣的原因到不了場。規模大的時候,有三十多人。我們兄弟六個各有家庭和下一代甚至再下一代;叔叔家三個兒子也各有家庭和下一代。如果都到了,就有三十八口。一般情況下,家人總是到不全的。20xx年兒子考取上海戲劇學院,我們回去上墳。六年沒和大家見面了,都想借機會見見,應該是人很多了。三哥在青海格爾木打工,也被三嫂叫了回來,但還是缺了大哥家的女兒琳琳一家,那時她正複習參加教師轉正考試;還缺了叔叔家的大兒子一家,在哈薩克斯坦打工。

規模大的時候,也必定有一個兄弟要買羊給先人獻牲祭祀。兄弟們人多,一人一次,也得幾年才能輪到,況且,現在兄弟們日子過得都不錯,買只羊獻牲已不再困難,更何況,這隻羊也是上墳這天的主要食材。

古人常說“活着端一碗湯,豈用死了上柱香”。意思是說應該厚養薄葬,活着時要多孝道而不要死了之後搞排場做祭奠。我就常想,爲什麼不在父母在世時殺雞宰羊叫他們好好的吃一頓,補一補,而偏偏在去世之後,每年的幾個節日上墳祭祀時卻獻牲祭奠呢?細想,其實原因也很簡單,父母在世時,兒女們或小或剛剛成家、未成家,正是一生中經濟最緊張的時候,想盡一份這樣的“孝心”,的確有點難。等稍長有能力時,父母卻早已離我們遠去,也正應了一句“子欲孝而親不待”。

小時候,除非至親去世了祭祀,沒有看見過在這三個節上獻牲的,最多也就是蒸點白麪饅頭,燒點紙錢而已。那時有黑麪饅頭和白麪慢頭之分,上墳這天能全部是白麪蒸的饅頭已經不錯了。現在,幾乎是每到這三個節日都要獻牲,在先人的墳上“花天酒地”。北方的許多山上和戈壁灘,有草沒樹,不怕起火,上墳的那天,山灣、灘頭到處在冒煙,兒孫們暫時忘卻了公務、勞務,把一切“經綸事務”拋在九霄雲外,共享先人們帶來的福廕。

就因爲一個大家庭團聚,上墳實在是大家庭裏最快樂的事情,是比過年還要快樂的事。過年時,兄弟們各自爲家,不一定能團聚幾十號人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個別幾家一起吃頓飯,但遠沒有在山坡上自家墳園裏備竈煮肉燒飯、喝酒划拳的那份悠閒、那份豪放,那份暢酣。

每次上墳時,就會有一個兄弟自願許諾好要在下一個節日獻牲,所以羊是早就養着或買好的。上墳那天,一大家的人陸陸續續都從外面回來,集中在老家的兄弟家,一起行動,把鮮花花圈、禮花炮仗、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水桶柴火搬上毛驢車,還有那可憐的“牲”,或趕着或捎在車上,浩浩蕩蕩,出發向山上開去。幾十口人走在山路上,或前或後,有說有笑;這家那家,山路上、山灣裏,到處都是上墳的人們,見那場面,就會立刻浮現出《醉翁亭記》中的片斷!

到了墳地,各家都把自己帶的祭品獻上,有各式熟菜、各類水果、各式紙錢,然後開始“領牲”。“牲”站在墳前跪着的衆人中間,家裏的最長者負責把從家裏帶來的奠湯不斷的澆在“牲”的身上,口中唸唸有詞,無非是感恩先祖、兒孫孝順之類的吉語,叫先人把“牲”領了去。澆着澆着,羊的.身上被淋溼淋冷了,一個激靈,會使勁的一抖,子孫們會懷大笑,磕頭作揖,那羊就此成爲真正的祭祀之“牲”。

以前,要自己人動手,把活羊變成祭祀之牲,現在,有專門的回民做這個營生,宰了剝了淨了獻了,拿了剔牲禮金和一張羊皮走人。

獻牲之後,男人們早已把土竈挖好,架上早已不用的超大鐵鍋開始燒水,把獻過的牲斧剁刀切成拳頭大小的肉塊丟進鍋裏,老家羊肉無羶味,放點大蒜、大蔥、花椒,煮出的肉比任何五星級酒店的都香。女人們切菜的切菜,端菜的端菜,把帶來的雞鴨牛肉等各式冷菜、各樣水果搬了一地,猜拳聲開始在山彎裏響起,晚輩敬長輩,小的敬大的。末了,形成了一大一小或更多的圈子,老子們一圈、兒子們一圈,第三代的則不喜歡坐在那兒,隨便撿個芨芨草做籤,串了肉在吃燒烤,有的在用相機撲捉各類開心或滑稽的場景和鏡頭,有的在山坡上跑着、相互追逐,捉螞蚱、蝴蝶和山蜥蜴,此情此景其樂融融!

時間不長,羊肉的香味開始由淡轉濃,飄進了鼻息,有人開始坐不住了,順手就撈一快,說是先嚐嘗,隨即就有人去搶。鐵鍋成了中心,你一塊我一塊,不等女人們把肉盛到盤子裏,每人的手裏幾乎都有了肉。手抓羊肉就大蒜,一頓狂吃。吃了再喝;女人們下好了面卷子,大家再吃,就這樣吃吃喝喝、喝喝吃吃直到日頭偏西。有人叫着、有人笑着、有人跳着(喝多了)、有人躺着(喝醉了)。孩子們則爬到高高的山頂對着對面的山頭,大聲喊着“山娃娃,你穿紅呢還是穿綠呢?”,山谷迴應“穿紅 穿綠 穿紅 穿綠……”。

一天就這樣在無憂無慮,無拘無束中度過了。下山了,有交心的,有吹牛皮說自己還能喝多少多少的,有妻子在不停地埋怨自家丈夫貪酒的,有丈人趕着車拉着女婿的。女人們總是笑多,一路上,山谷間始終飄蕩着她們的說笑聲,彷彿有說不完的話,笑不完的事。

在山下兄弟家裏,大家念着先人,打着撲克,說着笑話,又待上兩個小時,酒也醒了,吃了羊肉揪面片,各自回城回家。

老家在離無錫2500公里外的在河西走廊的焉支山下,我們三口回老家上墳已是20xx年的事了,很想很想,但遙距2500公里,實在不便,只能在每次上墳的時候,聽兄弟們打來的電話,聽划拳聲、說笑聲。

今年農曆十月一,老家的兄弟們又在上墳,又打來了電話,叫我聽划拳聲,我爲他們的快樂而快樂着,願老家兄弟、晚輩們都健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