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石鐘山下散文

霧冷山上石，夜涼窗前影。

遙望天邊月，獨念身後人。

——題記

夜色逐漸暗淡下來。街燈嫵媚，寒風蕭瑟。隱隱能聽到自石鐘山上傳來的鐘聲。聲音渾厚，彷彿來自塵界之外，和這喧囂的街道格格不入。

這是個遙遠的城市，卻和所有的地方一樣，生長着病痛與繁華。夜幕下，街車來往穿梭，臨街店面裏的音樂震耳欲聾；舞廳高懸的霓虹燈，閃着慾望的光芒；深得無法探清的巷子，麻將的嘈雜聲此起彼伏……

閃躲着這些混濁的空氣，嘴角的笑是一種無法釋懷的苦悶。這是個長長的夜，我迫切的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來還原我的真實。一併還原我輾轉的紅塵。

霧漸漸地升上來，石鐘山雲霧飄渺。大片大片的霧氣凝結，伸手觸摸，有小小的水珠粘於掌心。沉浸這樣的夜，一絲冷悄悄地爬上來。一個冷顫，才發覺已是深夜。很多的時候就是這樣，當你以爲融入了某些場景時，總會有些突如其來把你驚醒。

霧氣籠罩，山上的石冰冷，猶如窗前我的身影。

我一直在想我們的愛情，想我們煎熬的過往。人總是在離的很遠的時候，很容易就想起身邊的人。此刻，我徘徊於這小小的空間裏，身邊空無一人。我不知道爲什麼和你糾纏的那麼緊，也沒計算過從白天至黑夜瘋狂地打過多少電話給你，總以爲這是唯一可以靠近你的途徑。有時候，就是那麼傻，連自己都覺得驚訝。

影子逐漸拉長，寂寞瀰漫整個房間。此刻，你在做什麼呢？是不是已經回來，是不是也在想着我？聽你說起過，當年也來過此處。我早上爬上山的時候，拾級而上，或許重複着你的足跡，而那時候我並不認識你。你敲過的鐘，我又再次敲響。知道嗎，那大鐘旁邊的簡介寫着：敲一下，一帆風順，敲兩下，兩全其美……敲九下，天長地久。我把所有的都跳過，虔誠地敲了九下。佛語說：心誠則靈。是真的嗎？

你曾經來過這裏。白天一個人行走在街上，我甚至幻想會在某個轉角突然地遇上你。相遇的剎那，我們該會有怎樣的驚訝，該是怎樣的表情，該會以何種熱烈的擁抱來慶祝這本就不可能的相遇。

因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我們終被隔離。

或許擦肩也是命中註定，人的一生，總不會那麼完美。我們曾在同一個地方呆過，曾無數次地相遇，無數次地錯過，然後又在若干年後再次認識。很多的.事情解釋不清楚，這是不是因果，是不是輪迴，是不是註定我們必將承受這些痛苦和煎熬才能相識？

而距離總是難以飛越，因了許多的負累。同在一個空間，卻如同隔着遙遠的路途。就像今夜的月，朦朧地掛在天空，發着淡淡的光，你可以看見，我也可以看見，我們彼此想念，卻身隔天涯。

有時候，我甚至愛上這樣的距離，省去了太多的傷痛和悲苦。我可以想念可以想象，縱然遙遠，可我覺得幸福。身處一個城市，不能觸摸不能相守，那纔是無法釋懷的疼痛。

但是，一切總歸是要落到實處。我只是做着一個虛幻的夢，並時刻期待夢能在哪一刻可以變成真實，我只是好想你好想你，別無他法。

我知道此刻你一定也在想着我，如同我想你一樣。我一直在思考，該以哪種姿態和你相依。我天真地以爲只要全心地付出，就能收穫愛的果實。我燦爛地盛放，必然有春天般的歡喜，有你開心的樣子迎接我。可是我錯了，錯的毫無理由，毫無依據，很多的事並不如我想的那麼單純，一波接一波的傷痛，讓我喘息。

夜色更深，這樣的夜裏，突然不想睡。我怕一睡去，你就不見了。我沒有夢，不會在夢中遇見你，不會。我只有睜着眼，看這涼涼的夜如何從我的眼皮底下慢慢地逝去。

輾轉反側。跑到牀對面的櫥窗裏翻找書籍。我需要找樣東西吸引我的注意力，幫我度過這些時間。好不容易找到一本佛經，如飢似渴地翻尋着，渴望能在裏面找到一些，那怕是隻言片語的禪語能解悟我的心魔。可竟然沒看進一個字，我只是太想你了，太想。

因爲愛，那麼多的事情那麼在意和難以割捨。這個夜晚，離開你的夜晚，冷冷的夜晚，我知道，不只是我一個人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