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出發散文隨筆

一場秋風撲簌簌揪下一層殘葉，陰雲翻滾中走在路上自有一種淒涼感覺。“無邊落木蕭蕭下”，正當時節。到商店買些吃的，到病房去看看住院的阿姨，給朋友打個電話，收拾行裝，準備出發。

過節了，早些出行，免得擠到一起上不了車挪不動步。到那裏做什麼事都打提前量，這是從父親那兒就教我的：寧讓人等車，不讓車等人。現在那有車等人的啊。剛剛工作那時節，探家返回坐車那簡直算得上是項工程，車少人多，父親早早把我送到鄉上等着，車一來趕忙跑到開車的師傅那兒陪笑臉，請他允許我從駕駛室那兒上去。引伸到生活工作裏，父親每天起早貪黑，啥活都比別人早一拍。春節期間別人家都歡天喜地玩呢，我們家一般初三開始就得往地裏運糞運沙。開始我們都有意見，後來才領會了父親：沒有勞動力，趁節日，子女外甥侄兒們來了，一起幹點活。父親的行爲嚴重影響到我，給我帶來莫大好處。雖然我做什麼事嘴上說不急不急，但工作生活裏所有的事都習慣提早籌劃，反覆斟酌，有時候要在腦子裏過幾遍。決不會說一件事就那樣，到時候再說。許多人的到時候再說，其實就是到時候沒什麼說法。

每次出去，都有一些相同的想法。這相同處，就是告別昨天與面對新的路程。想想，我們生活的每天，是不是也像這樣的情形？告別過去，面對新生。過去的每時每刻都在跟我們揮手，與人不同的是不可能再見；新的時光新的世界一頁頁向我們呈現，未知懸照無邊。告別意味着懷念。看住院的阿姨，想起天堂裏的父母。我在想像裏對比，假設出他們活着的形貌。無奈假設終歸是假設。給親人朋友們說聲我的動向，問問他們的氣候生活，閒話不閒，傳達着親人朋友間的情誼。

告別，總有些淡淡的愁。我終於有些懂得孩子們在父親母親離開時拉着抱着哭喊的那種天然反應，他們是擔心能不能再見到父親母親呢。從事情的可能性上來講，見不到是有可能的。俗話說人生無常“今日脫下的鞋明早能不能穿上呢”。我經歷中，告別的人中，很大一部分就是永別。不要相信再見，所謂再見，只不是過一種心願而已。

不同時節的告別有很大差異。比如當下的告別，就確實地像告別。因爲正好颳風降溫，正好秋濃葉殘。天一寒涼，連“悽悽慘慘慼戚”的感覺都會上來，再來一個告別，就更有那種意味了。春天盛夏的告別就要好些，那是蓬勃氣勢下茁壯成長的感覺。那個時節的告別，便有了“我欲乘風歸去”的飄逸，也有種看千山望萬水的希冀。而有些告別是喜悅，比如我剛剛參加工作的告別，那是滿腦子喜孜孜地告別農村、走進城裏的興奮，而家裏人也無不爲之高興；那時候根本不想告別有什麼意思，只是覺得能往好地方去就是幸福。跟今天的孩子們上大學參軍學習的告別都一樣。這也是爲什麼說簡單纔有快樂才容易找到幸福的'原因。每個人年輕時代容易幸福，根源也在這裏。

人的一生，經歷多少次出發，也經歷多少次告別。當然，從孃胎裏開始生命的出發除外，在生命結尾處告別不計。有些告別是刻骨銘心的，比如跟親人永別。經歷過父親和母親去世的告別，每次我都覺得我有一次脫胎換骨。父親去世我覺得山倒了，母親去世我感覺家沒了。山倒了我得挺成一座山，家沒了我得建成一個家。每次我都得重新出發，豎起自己的心理標杆。

收拾好了，關注一下目的地的氣候情況，包裏又放進些衣服加把傘進去。“夏天的出門，冬天的衣裳”，父母常說的。在這個陰陽不定的時節，更應當記住老人的話。

朋友剛剛來電話，說明天的票已定好，候車地方的住宿也安排妥當。

2012年9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