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我記憶裏的散文隨筆

我敬愛的外公們，如今都不在人世了，膝下承歡的日子永遠留在了我的記憶裏。現在叫我乳名的人越來越少了，我唯有用手中的筆，去慰安他們在天國的靈魂，藉此來紀念我那無憂的歲月。

（一）

外公有弟兄五人，我的親外公，排行老大。加上陶氏家族的其他成員，在當地也算是一個大戶。因爲外公早年在外當兵，在部隊裏學習文化，成了識文斷字的人。再加上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轉業回來後，就成了我們村的頭，後來又成了我們鄉里的幹部，處事極公正，能力很強，在那個一窮二白的年代裏創辦了許多工廠，造福鄉鄰，得到了大家尊敬和愛戴。

外公面目清秀，身材高大，一身中山裝，整潔莊重。因爲外公是幹部，平時不苟言笑。雖對我很親切，但孩提時的我斂聲屏氣，絕不敢放肆，更不要說跳上竄下、嬉笑玩鬧。只有外公不在家，在外婆跟前才真正放鬆下來。

外公從不徇私情，對子女極其嚴厲，爲許許多多的人排憂解難，創辦了那麼多的工廠，卻從沒有安排自己的子女“農轉非”，吃公家飯。退休後，也沒有向組織提任何要求。在自家的自留地上，請人建了三間茅屋，那時村裏大多人家都已經住進了磚瓦房。在小河邊挖了一口井，養一口魚塘，放了一羣鴨……過起了真正的農家生活。可惜這舒適的日子，並沒有多久，外公就因爲肺癌，早早地離開了我們。

直到外公去世以後，我從那一排勳章中，有淮海戰役、渡江戰役、抗美援朝……這才知道外公曾參加過那麼多次的戰鬥，居然是我身邊的英雄！我可從沒聽過他跟我說過他的戰鬥故事，也是我最遺憾的事。

（二）

二外公身材也高大，因爲有支氣管炎，說話總是有些氣喘，但在五個外公中，是最長壽的。因爲離我家較遠，所以與二外公接觸不多。

記得我剛上小學時，要自己家帶桌凳。我想把家裏吃飯的小桌子帶上學校，父親不許，讓我和別人拼一桌，我不依，被揍了一頓。是二外公安慰了我，並支持我，帶我回家，說服我父親，幫我把桌子搬到學校，給了我極大的鼓舞。

（三）

三外公比較瘦小，說話也有些喘。聽說小時候，偷家裏的白糖吃，被家裏人追打，嗆了嗓子。雖不識字，但精明能幹，能擺弄機器，村裏照顧他，就讓他專門幫各家各戶粉碎糧食。

三外公家在村子的竹林邊上。當時竹林可是我們這些頑童的樂園，因此我經常到三外公家玩。再加上三外公家裏，瓜果零食多，對我更是誘惑多多。有一次，在他家吃飯，豬油伴大麥糝子飯，那真叫香噴噴的，美美地吃了一大碗，嚇得母親怕我漲了胃。

印象最深的是三外公的精明。有一次，村裏過節殺豬，分肉是在他粉碎糧食的.小房間裏。大家吵吵鬧鬧，有時爲了一塊肉爭得面紅耳赤。那個物質缺乏的年代，能吃上一頓肉，那是了不得的事。三外公趁着混亂果斷出手，藉着昏黃的燈光將一塊肉扔進一個大桶裏，再迅疾地拿布口袋蓋好。見我看到，趕緊示意我不要吱聲。然後假裝生氣地說：“你們要分到什麼時候，快點，我還要回家呢。”說完就要熄燈關門。那些爭執的人們才漸漸平息下來，可最後大家離開時，那殺豬的說，分給他的肉不見了，三外公說：“我這巴掌大地方，你好好找找。說不定早就被人拿走了，趕快出去找找，都這麼晚了，我還要回家呢。”那殺豬的就出去與隊長 會計爭執起來，最後隊長答應下次再補，那殺豬的纔不情不願地回去了。

（四）

四外公濃眉大眼，身材魁梧，性格豪爽大方，做什麼都不太講究，不拘小節，也是五個外公中最隨和的。日子雖過得艱難，但總是聽到他爽朗的笑聲。

四外公極能吃苦耐勞，任勞任怨，也很熱心，到處給人幫忙。總是看到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家裏、田裏什麼事情都做，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撈魚摸蝦，沒有他不會的。也願意和我們小孩開開玩笑。四外婆也是愛玩愛鬧的主，大大的嗓門，離老遠都能聽到她的招呼聲。雖然老兩口都不識字，但生活過得熱火朝天。舅舅們也熱情爽朗，勤勞能幹。他家離我家最近，我也最願意到他家玩。後來四外公家發展得最好，幾個外公家，他家最先住進了樓房。

（五）

五外公中等身材，說話細聲慢語。五外公也當過兵，也能識文斷字。轉業後，不大願意參加勞動，承包了村裏的魚塘，養鴨子，放鴨子。不過這個任務經常交給小三舅完成。小三舅雖然個子矮小，但因爲經常鍛鍊，長得很壯實。他只比我幾歲，是我們的孩子王。

有一次，我跟着小三舅放鴨子回來，五外公站在岸邊笑咪咪地問我長大了要幹什麼，我正陶醉在小船悠悠搖晃中，再加上年紀小也也從來沒想過要幹什麼，所以也沒辦法回答。他看我漲紅了臉，認真地對我說以後可要好好考慮考慮，我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敬愛的外公們，在我童年的記憶裏都留下了他們的身影，長大後，因爲在外地讀書、工作，而未能與他們多多相處，深以爲憾。

願偉大的地母永安他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