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的散文

1

整整一天心神不寧，做事總是出錯。到了晚上想收拾一下凌亂的心做點什麼，結果還是無法讓心情平靜，只是坐在電腦前發呆。

突然，一個渾厚的充滿磁力的聲音從電腦上傳來。那聲音低沉、緩慢、綿綿不絕，猶如天籟漸漸逼近，我的心被重重撞擊了一下，隨着那聲音一下子緊張起來。

聽着這個聲音，我想起了昨晚的夢。

我夢見一頂帽子在我的眼前來來回回地飛，像一隻巨大的蝴蝶。我想看清，於是凝神望去，帽子突然不見了，我很遺憾。就在我出神的時候，那頂帽子又飛來飛去地在我的眼前晃，我努力地睜大眼睛想看清帽子下的臉，結果卻只有一頂大大的帽子，帽子下有兩隻眼睛熠熠閃光，似乎要看穿我的心事。如此怪異的眼睛，我怕急了，也心慌意亂——我不想讓任何人看清我的真實面目。我不是逃犯怕人追捕，也不是容貌醜陋見不得人，就是不想讓別人看清我，於是，我慌忙低頭躲藏。可是那頂帽子很執着地追來，還是落在我的視線之內，我感覺到那頂帽子下的眼睛帶着善意的微笑，於是放下心來，停止了躲藏，我也想再次看看那頂怪異的帽子，更想認識帽子下的眼睛。慢慢擡頭，就在我恍惚看清了帽子底下整張臉的時候，突然醒了。

醒來的我頭腦清晰，可就是感覺眼前有一頂帽子在飛。

現在這個聲音是我的帽子的？是的，一定是我夢見的那頂帽子的。耳中是讓我激動的聲音，眼前是那頂夢中的帽子，很久，我才醒悟這是自己的幻覺，也感覺到臉上有兩條冰涼的“小蟲子”在爬，伸出冰涼的手去擦拭流下的淚，才知道自己的臉很燙很燙。這時才知道是有一個聲音從電腦裏傳出來，哦，這是真的了，這個聲音是真的了。這個動人的，充滿誘惑力的聲音是真實存在的了，就響在我的耳邊。我的淚洶涌而來，是激動？還是被那聲音感動？

我又想起了那晚的歌聲：

我是一片雪花

而你是一朵梅花

我離開蒼茫遙遠的天空

爲你飛舞而下

我心晶瑩無暇

獨愛你紅塵奇葩……

那聲音渾厚，滿含激情；低沉；讓我情不自禁地流淚。那時也是很突然地，在我的小屋裏慢慢響起，緩緩流淌，一遍又一遍。我反覆地欣賞，慢慢地享受，漸漸地陶醉，我讓它在我的心裏徘徊，徘徊……寂靜的小屋，幽暗的燈光下，孤獨的我呆呆坐着，讓那歌聲在我的周身盤旋，我想讓那寬厚的激情的歌聲陪我度過漫漫長夜。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看見，也沒有人懂。那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是我的祕密。

現在，我不知道耳中的這個聲音來自何方，去往何處，也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我只知道它到了我這裏，恰好被我捕捉，這就是一種緣分。我相信緣分，所以如獲至寶。我很明白這個聲音在我這停留的時間也許很短暫，所以我會倍加珍惜，我讓它永遠地留在我的心裏。

瞬間，我愛上了這個聲音。耳中聽着這個溫馨奇妙的聲音，心中涌起滾滾熱浪，剎那間淚流滿面。

在今後的人生裏，在這個小小的寂靜空間裏，有了這個聲音的陪伴，我很知足。盈盈淚水中，睜大模糊的雙眼，望向迷濛的燈光，我張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人的追求，有時候精神比物質更加重要吧，我需要精神的支撐，那是我繼續下去的動力。我很感謝發出這個聲音的人，我會記住他的。雖然我對他一無所知，可他的聲音給了我支持，這對我足夠了。真的感謝他。

聽，我又聽到了那個聲音。這回它是在我的心裏響起，我慢慢地感受着它的力量，感受着它帶給我的溫馨，把自己浸泡在綿密的寧靜中。

在今後的日子裏，我會讓它時常地響起，在我的'心裏響起，響到永遠！

2

你有過這種經歷嗎？寂靜的夜裏，就象在空寂無邊的曠野裏，獨獨一間小小的屋子，屋子裏只有你一個人，開着明亮的燈。你或站或坐，都輕輕地不帶一點聲音。

守着無法拯救的靜，靜靜地坐下去，臉上不帶一點表情，把你坐成一尊佛像，內在安詳，不帶憂傷和喜悅的。就那麼靜靜地，靜靜地坐着，什麼也不去想，入定般地靜坐。無慾無求，無知無覺，心如止水，靜靜地彷彿一切都不存在，包括自我。生，死，情，欲，功，名，利，祿等等什麼也沒有，萬事皆休那般的皆空。沒有知覺，沒有感覺，就那麼靜靜地定格，把自己定格成標本。

因爲是沒有感知地坐的，所以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慢慢地輕輕地站起來，移動沒有感情的腳步，遲遲疑疑地想到該上牀了。

到了牀邊，又不動了，就那麼站着。細細聆聽夜的聲音。夜唰唰唰地響，如突然而至的急雨從四面八方輪罩，一浪接着一浪洶涌而至，讓平靜的心擂鼓一般激起千般思緒萬般無奈。於是開始想了，想自己，想他人，想事業，想感情，想家庭，想愛人，想孩子，想父母，想親人，想情人……一樁樁，一件件，開心的，惆悵的，快樂的，憂傷的，風光的，出醜的，等等，猶如澎湃的狂濤以排山倒海的氣勢衝擊而來，呈現在腦海。可不管內心如何，表面是平靜的，祥和的，不帶情緒的，泥塑木雕一般就那麼靜靜地站着，如同沒有生命的擺設，任憑內心的狂濤轟擊自己的精神，吞噬自己的靈魂，把你吸成一具空殼，一具只有皮囊的空殼。唉，活的是表面，實質上已經死了，任憑蛆蟲氾濫的那種。

站得麻木了，纔想起原來是要上牀休息的。

於是期期艾艾寬衣解帶。褪盡白天的束縛，舒展緊張的身體。這時才知道你的孤單，冷冷的牀暖不過瑟縮的身軀也就算了，還把身上僅存的那一點溫度也掠奪而去，整個人就變成了從內到外一樣的冰涼，柔弱的雙手滑過細潤的肌膚時，才知道你是被遺棄的。因爲夜是需要安逸的，是需要溫暖的，是需要愛撫的。沒有愛的溫暖和愛的纏綿的夜是不完整的，是殘缺的。而你是什麼也沒有。醒悟了這種遺憾，才知道你是寂寞的。

於是千縷相思萬般思念，愛人的影子鋪天蓋地捲進了你的世界，火山噴發般的狂亂淹沒了你，熊熊燃燒的慾念烈焰般燒焦了你，你就是那條被拋上沙灘的魚，在焦渴和無望中漸漸死去。他也許遠在天邊，也許近在眼前，但都是你一輩子都不能觸及的。就在你爲他涕淚交加的時候，他是根本就不知道的。就算是真的面對面了，你也是笑的，你會告訴他你很好，他永遠不知道你的思念和期待，你是矜持的不善於表達的，就在他張開雙臂的時候說不定你會退縮，你會迴避。這是一個奇奇怪怪論說不清的畸形，是個怪胎。哭吧哭吧，淚水洗皺了雙眼，淚水染白了頭髮，你愛的那個人也不知道這些。

這就是你在感情上的結局了，這就是生活賜予你的禮物了。在靜靜的夜裏，孤獨地享受生活賜予你的禮物吧，用淚水安撫你的渴望吧，用淚水釀造你的甘甜的思念吧。哭吧，哭吧……

等到啓明星出現的時候，你的思念不得不用光明包裹起來，收藏在你的心的角落裏。等到下一個夜到來了，你再一次打開你的包裹，把你的思念抖出來，和着你的孤獨和寂寞，慢慢地靜靜地茹吸，茹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