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坡之秋散文

時令已跨入九月，看似光禿的黃土坡就開始香飄四溢、碩果累累了。如陝北的少婦，成熟、豐滿、純樸、美麗。

顆粒飽滿的高粱、玉米、穀子、糜子、大豆、一直填滿、染黃了每一處的溝溝壑壑，與峁樑上掛滿果實的蘋果樹、大棗樹、野棗樹以及各種各樣叫不上名字的樹木連在一起，香滿了黃土坡，厚重的黃土坡，惹醉了黃土坡。

飯後之餘，出門不遠，便到坡下。置身於豐收在即的黃土坡之秋，我們就醉了。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快門忙碌，想記下這每一株、每一棵、每一處生命輝煌時的瞬間。

這只是連綿起伏的黃土高坡的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滿坡滿溝的成熟莊稼和果樹，抑或是早已奉獻出了生命輝煌的桃樹和杏樹，此時也已惹眼的經絡分明的紅黃葉片，默默呈現着生命的大美，書寫着黃土高原特有的生命讚歌。

秋天的成熟一天天飽滿和濃香，可我去未能走近她，未能見證每一株禾苗成長、拔節、開花、結果的'歷程，未能看到每一棵樹在花朵盛開時遭受風吹雨打時的陣痛，只趕上了她們生命輝煌時的極致之美。

每一處溝壑，都有秋的成熟和飽滿。每一個凸起的峁樑，都有紅豔豔的大紅棗和大蘋果，抑或是一些不知名的成熟了的小野果，都散發着濃濃的香味，都有各種各樣的山鳥在嬉戲追逐，都有着黃土高原獨特的濃濃的秋意，這些都值得我們用心去品味。

其實，秋天的整個歷程我們都應該去品味，尤其是這誰也沒有想到乾旱缺雨的光禿的黃土高坡的秋，竟能爲我們呈現出如此豐厚的禮品。儘管她的開始也是從一場不露聲色的小雨拉開序幕，儘管她經歷了一場場風吹雨打的陣痛與磨練，纔有了今日的成熟和甜蜜。但秋天的歷程遠沒有結束，更大的陣痛與磨練仍在繼續。比如空氣越來越寒冷，一片葉子將開始顛覆另一片葉子，一層落葉將覆蓋另一層落葉，以至於每一棵樹、每一根草都將枯萎，都將成爲光禿禿的枝幹，都將裸露出黃土高原的枯黃。而那些飄落的樹葉，在雨水中迅速憔悴，被秋天從心核內部開始傷害，最終化爲泥土，涅槃成另一種生命的壯美。

而我們總是錯過這些太多的壯美。黃土高坡的天空異常地蔚藍和清新，如同這成熟而甜蜜的秋讓人欣喜。站在坡頂，看落日餘暉盡情地塗染大地，每一片葉子、每一棵樹、每一顆豐收的果實都披着紅霞，流光溢彩，如一幅美麗的畫，讓人盡情欣賞，盡情讚美，盡情品味，盡情思考。

觀其秋，思人生，思緒連篇。

這些生長在乾旱少雨的任何一處黃土高坡的每一株禾苗，每一棵樹，她們藏在溝壑，紮根峁樑，汲取極少量的水份，缺少極微薄的關愛，卻書寫着生命的華彩，呈現出豐碩果實，詠唱着黃土坡的頌歌。

暮色來臨，不願歸去。也想生根在這黃土高坡，做一棵樹、一株成熟的禾苗，抑或做一根不起眼的小草，融入黃土高坡的衆多生命之中，風餐露宿，默默生長、開花、結果。在奉獻出生命輝煌的瞬間之後，攜着風的召喚下，慢慢調謝，把每一片葉子送回大地。

也許這樣的一生普通而平凡，沒有人給予過更多的愛，沒有人欣賞和讚頌，沒有汲取過更多的養分，整日與貧瘠的黃土爲伴，經歷雨雪風霜，熬過酷暑與寒冷。但無怨無悔，縱使枯瘦如柴，枝幹皴裂，也要盡吐蒼翠，把生命燃燒成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