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高原素描散文

一 早春

春，像一個嬌柔的新娘子悄悄地趴在人們耳邊說：我來了……

一場春雪過後，山似乎綠了.樹似乎軟了，風輕了，水響了，陽光暖了，整個天地籠罩在溼漉漉的潮氣之中，蒼蒼茫茫，似乎已從沉睡中醒來；風從遙遠的中條山迎面而來，讓人感到一絲絲癢癢。原野上，堆堆丘陵相依相偎，簇擁着一座座村莊，那些剛從春節氣息中脫落出來的一個個農家院落，清新.大方.秀氣。麥苗青青，一羣羣頑童正把七彩斑斕的風箏放向碧藍的天空。不遠處的小鎮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化工廠那兩座高聳的塔身直插雲際，機器聲隆隆作響，高速路上，車輛奔馳，火車站上，汽笛轟鳴。假如你再回過頭來，就連路上的行人，你從他們的衣着.神態上，也能感到發生了變化，感到了春的氣息。

是的，當你看到了一切的一切時，你會不由得感嘆：噢。春天真的來了……

二 夏韻

如輕紗.如薄霧.如行雲.如流水，充溢在淡淡的晨藹中，散發在潮溼的山野間，覆蓋在蠕動的羊羣上，消失在絲絲的麥香裏……

柿林的綠葉反射着波光，幼果揚起了小臉，胚芽在鬆軟的泥土裏孕育，田野在忙碌中譟動，乳燕在藍天下初飛，三步一徘徊，依戀地回望着老母的殷殷注視。綠波無盡，落花已去，情女含悲。黃土高原不似美女光潔的額眉，到像男子漢刀砍斧削一般的偉岸堅毅，青草鋪滿了路徑，綠樹如丘，堆堆集聚，中條呂梁挽起手臂，蒼蒼茫茫，遠接千里……

"農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

五月的季節，相連着春秋兩季，秋苗已經整整齊齊，在農夫眼裏，似乎已幻化成金色的果實，早植的瓜苗迎着初升的旭日，已倔強的張開了花蕾，那種姿態，真像街頭走過的少女的胸懷。

呵呵！那花片中，是否也會身懷六甲.暗藏孕胎，十月分娩，到時就會呱呱墮地？此時此地，空氣裏，涌動着的也是一股無形的清新的韻味，又像是沸水前的滋鳴，這是一種醉人的滋味.令人不安的氣息……一叢嫩綠如滴的爬山虎悄悄地爬上了農家小院，在接近屋頂的盡端，一朵紫紅紫紅的喇叭花綻開了小嘴。

三 秋歌

秋天來了。

放眼秋野，一地秋歌。

秋，熟透了——熟透了.冬的思念，熟透了.春的孕育，熟透了.夏的企盼……

秋風起了，越過山川，河流，來到田野，腳步卻變得那麼輕盈，它輕輕撫摸着黃玉米，輕吻着金果梨，還有那漫山遍野的的柿林，在秋風中，就像元宵節千家萬戶掛起一串串紅燈籠……

秋風在歌唱，大地像一個分娩了的母親，漲紅着臉，帶着羞澀.帶着驕傲，在十月的陽光下，輕輕搖動自己的骨肉，把整個黃土高原.把世間萬物攬入自己的懷中……

山在舞，樹在動，整個田野似乎都在輕輕歌唱，它似乎又在急切地向人們央求着——快來接我啊！我要回家……

有人說秋天是一幅畫，而我卻說秋天更像一首歌，是一首忙碌的歌.一首美麗的.歌.一首喜悅的歌，因爲它是有靈性的，它和着莊稼漢的粗獷，歡樂，從野外，從大街，從農家小院飛出，帶着老一輩播種的希望，青年人對愛情的憧憬，融入高天的雁陣，金色的秋陽，沉甸甸的收穫，融入秋深如火般燃燒的雲霞中……

四 冬日

三九四九，凍破石頭。

在這樣的季節裏，你卻一點感覺不到冬天的存在，天地間的一切似乎變得陽春般的多情，明媚，溫暖。天空清澈湛藍，往年枯黃衰敗的黃土高原在冬日的暖陽裏已呈現出金黃般耀眼的光芒。一支花喜鵲在高大的榆枝間跳上跳下，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鵲登枝頭”，是一種吉祥的徵兆，成年人都說，這種蟲鳥已經幾十年不見了，就是在以前的時候，平常也很難看見它的影子。人們感嘆近幾年季節變暖了，也許，是如今人們的心裏變暖了吧!的確，地處北國的晉南似乎也與數九隆冬，漫天飛雪久違了。有些勤勞性急的鄉下人已經在田間慢慢忙活開了，渠水嘩嘩，流向田野，麥苗伸展了葉片挺拔翠綠，輕柔的風兒吹來，座座丘陵摩肩接踵緊緊依偎，柿林間，枝條似乎輕盈柔軟，在迎着春風歌唱了……

山腳下，一棵小草破土而出，正張開了一片尖尖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