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祭散文

過了春末，園子裏已是花紅柳綠了，可是，草坪中間的老槐樹還是沒有發芽，大家一直在虔誠地等待着。

老槐樹是我們單位的文物級植物了，聽說早已過百歲了，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單位創建時，徵地的工作人員還特意在協議里加上了保護老槐樹的一句話，估計當時至少已經有水桶那麼粗了。後來的幾十年裏，單位功能幾經變遷，監獄改成農場，警校改成醫院，直至現在定位爲戒毒所。單位內部規劃也不斷完善，南門改走了西門，一座座辦公樓拔地而起，一排排住宅區整齊有序，總之，已是今非昔比，舊貌換新顏了。然而，無論怎麼修路建房或改造環境，一直沒有誰去動搖那棵掛滿歷史滄桑的老槐樹。所以，老槐樹多年以來始終佇立在屬於它的領地，周圍的建築都會禮讓它幾分，它的東側是直通南北的所區主幹道，南依住院樓，北臨籃球場，自然中生長，根深而葉茂。單位的來客，都會盛讚這棵老國槐就是新周的迎客鬆。

去年，單位裏建起了大面積的休閒廣場，南可健身，北可賞魚，中間是草坪小徑。後來，有人提議廣場需要一處引人注目的標誌，所裏便決定將老槐樹移栽到草坪的最中間來，儘管有個別老同志提出異議，但還是以大局爲重，對它實施遷徙。那幾天動用了大量勞教人員，還租來了巨型吊車，大樹倒地時，順便對其枝幹修剪。移栽到位後，鞭炮齊鳴，衆人圍觀，過年似的熱鬧。

直至盛夏，周圍已草木成蔭，碧綠一片，老槐樹還是沒有動靜，高大的枯枝尷尬地定格在空中，人們還是在仰視中期盼着。

單位裏的幾位離退休老同志最早發覺老槐樹的與衆不同，後來，全所的民警職工都來關注老槐樹的命運了，有的人撥開樹皮仔細查看，有的人張開雙臂側其腰圍，有的人手掌拍樹搖頭而去，有的人遠處嘆息不忍近觀。老槐樹寄託着大家的懷舊情感，也引發出對其生命的議論紛紛，或說移栽時動了根本，或說剪枝時傷了筋骨，或說槐樹喜陰受不了突然開始的暴曬，或說槐樹命薄受不了中央位置的.厚愛，等等。至今沒有一種令衆人信服的解釋，單位有個略懂園林的民警，做出了較有權威的結論，冬春連續乾旱，導致老槐不幸。無論是哪種原因而去的，唯一相同的說法是，老槐樹是在大家的惋惜聲中默默地離去的。

等到秋初，落葉開始飄零的時候，老槐樹還是迎着涼風靜靜地站立者。這時，一直觀望它的人們中是否有人會想到，老槐樹今年是正值休眠期，是悄悄的養精蓄銳，待到來年春天還會重新煥發生機，帶來綠色的世界。儘管這只是一場異想天開的浪漫夢想，但是有了夢想，總比什麼也沒有和完全失去期望要美好許多，慰籍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