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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蘋果,我的園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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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姜嫄河,再往西北步行十多里路程,就到了生我養我的故鄉——後莊。金秋十月,站在家鄉的公路上,極目遠眺,遠處田野裏綠樹成蔭,成片果樹一望無垠,那壓彎枝頭的紅彤彤的秦冠、富士蘋果,不由得令你垂涎欲滴。一輛輛“東風”大卡車,開到這裏,將一箱箱個大味美的蘋果,運走後,大把鈔票裝進了果農的腰包,你瞧,他們的笑臉,燦爛的宛若一個個紅蘋果。

我的蘋果,我的園散文

同樣的施肥,同樣的噴施農藥,每天東山日頭,背到西山勞作的我,卻怎麼也笑不出聲來。因爲,自己初衷改變面貌的腰被我的蘋果,我的園一下子撞彎了。依靠果樹“娶新娘,蓋新房,大把票子存銀行”對我來說,似乎失之交臂了。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淳化農村大地掀起了一場“綠色革命”。一夜之間,從縣東到縣西,由縣南往縣北,猶如一股股銳不可擋的旋風,愈刮愈烈。人們紛紛抓住晝夜溫差大,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大面積種植蘋果樹。“廣栽搖錢樹,發展致富果”也成爲當年胡家廟鄉政府動員全鄉羣衆栽植蘋果樹的宣傳口號。一時間,村頭院落,隨處可見張貼着的紅紅綠綠的標語。

可能是那些年,自己時常被村子裏人譽爲全村“第一個敢吃螃蟹”的堂兄,用水擔擔運他家採摘下來的紅蘋果,知曉他們一家人跟上蘋果沾了光、致了富、蓋了房的廣闊的前景的緣故,當時,日子窮得叮噹響,像水吹了一樣的我,和老實巴交的媳婦商議,把村上劃撥給我家沿胡黃公路那塊名叫“埝裏”地名的1.6畝耕地騰出來種樹,這也正吻合了鄉上以胡黃公路兩側爲主栽區,連片種植、形成規模,從而達到了“人均一畝果”的奮鬥目標的總體思路。

“把平展展的耕地全部栽上果樹,你讓一家人將來喝西北風呀!”起初,我那個沒有走出過大山的媳婦,堅決不同意在地裏栽植蘋果樹,始終不相信蘋果也能賣錢。晚風習習,月光灑滿院落,端着茶杯的我,找來各種理由,向低頭納着鞋底的媳婦,解釋着種果樹的許多好處,最終,讓她思想180度大轉彎,和我一同規劃起自己心中的蘋果樹、蘋果園來。

沒錢購買蘋果樹苗,娃他大姨夫主動將自家務的山定子樹苗,無償提供給我,來年後進行嫁接;不懂修剪作務技術,在錯失村委會組織全體村民到禮泉袁家、淳化石橋嘴頭參觀蘋果栽培技術的機會後,自己自費參加了鄉果樹站舉辦的蘋果樹技術培訓班,可天生愚鈍的我,聽到那些所謂的中央領導枝、背上枝等枯燥的專業詞語,以及什麼時候施啥化肥等相關作務科學技術知識,頭“嗡”的一下子就大了。到後來,培訓班結束,自己仍然一竅不通,一點管理技術也沒掌握。

俗話說:“有苗不愁長。”三四年時間,我家的那個不大不小的蘋果園建成了,沒學下修剪技術,只好掏錢請村院中的師傅來修剪。每次炎炎烈日,自己揹着小型噴霧器,汗流浹背地爲果樹噴施農藥,到後來,發展成打藥機子,我可又索性掏錢讓鄰居開着蹦蹦車給我噴藥,這樣一來,儘管提高了工作效率,可又無形中增加了家庭開支。每年一度的疏花疏果,妻子早出晚歸,踩着梯了上高沿低的疏花疏果、套蘋果袋子,人曬得黑黑的,可從不抱怨的她就像葉聖陶先生在《多收了三五斗》中所描寫的那樣,實指望年底蘋果賣上個好價錢。然而,那強烈的反差深深刺痛着我,同樣勞作,同樣出力流汗,別人年底到手票子上萬元,而自己的.蘋果收入,纔可憐巴巴的幾千元,就這還把臉看紮了,至今,那些年看盡人間冷暖的銷果往事,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忘懷。

記得第一年果園掛果後,當時,採摘下來的果子還放在院牆倒塌的老屋裏,外地果商來到村上收購蘋果,我和妻子茹法,拉着架子車,氣喘吁吁地踩着泥濘將20多袋秦冠蘋果,運送到停在村子東邊大場裏的“東風”車跟前,可能是看見數量少的緣故,那位廣西客商老是彈彈嫌嫌。最後,還是井村村的代辦員“平”哥好說呆說,咕咕噥噥,最終以每斤0.24元,低於別人1毛錢的價格賣給果商,給我的感覺,好像咱的蘋果賣不出去似的。從此,在我的心中,又不經意間生髮出一種“種果容易賣果難”的感覺。

還有一次,那年秋季蘋果收穫季節,妻子辛辛苦苦將採摘下來的大約3000多斤富士蘋果,裝進果袋中,寄放在二弟家的果庫裏,等侍出售。過後幾天,本村的蘋果代辦員因需兩三斤蘋果來添車,他來到二弟家中後,經過交涉,將我家的部分蘋果裝筐買走。無奈之下,我將剩餘的20多袋蘋果又寄放在二弟的果庫中。十來多天後,二弟要翻修果庫,無奈之下,我跑到村院中的法院老哥家中,將他家閒置的果庫給借了下來,我家剩餘的那些蘋果存放了進去。過了幾天,棗林村那個盛氣凌人的蘋果代辦員,來到我村收購蘋果,與雄武大哥談成了銷果協議。聞訊,雄武哥要裝果子,那天,我也前去幫忙搬運蘋果箱。在幹活的過程中,我將自己所剩餘的20多袋蘋果等待出售的事情,說給了那個代辦,看他能否收購。誰知,他不理不睬,萬般無奈。旁邊的幾個人隨聲附和,替我說情,讓他到緊挨的法院兄果庫中看一下我家的蘋果,他的頭搖得像波浪鼓,好像別人欠了他什麼的。

有人形象地說:“唉!現在的蘋果園簡直就是勞改場,一年四季都有幹不完的活……”我覺得這話一點不假。這麼多年來,爲了生活,自己常年在外漂泊,只好把照管果園的重任託付給妻子,自己偶爾回去幫她料理作務。也許是她身單力簿,耕種不過來,可能是果樹水、肥跟不上的原因,前兩年腐爛病,猶如溫疫一樣,席捲了我家的果園。無奈何,我就同妻子商議,像諸葛孔明一樣揮淚斬馬謖,將2畝多地的百十株果樹全部連根拔掉。就這樣,辛苦勞作十多載的蘋果園在不可名狀的原因中,一夜之間毀掉了,這其間,幾多辛酸淚、一番風霜苦,唯有我知道。

有時候,當別人談到淳化是蘋果優生區,想吃我家的蘋果的話題,自己不由得臉紅起來。還好,有了妻子後來栽的幼樹蘋果園,就能更好地填補自己以後爲遠方的親朋送“淳化蘋果”的空白。

我的蘋果我的園,一個曾經讓我欲哭無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