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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話故事(通用1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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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故事,在現實認知觀的基礎上,對其描寫成非常態性現象。是文學體裁的一種,側重於事件發展過程的描述。以下是小編爲大家收集的安徒生童話故事,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安徒生童話故事(通用12篇)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1

離開首都十來裏的地方,有一座舊的地主莊園。它的牆很厚,有塔和山牆。

不過只是夏天,這裏纔有一個很富有並有地位的人家到這兒居住。這是這家人擁有的所有莊園中最漂亮的一座;從外面看,它就像是新蓋起來的,裏面的設備很舒適方便。門上的石頭上刻着家族的族徽,族徽和窗子的四周用美麗的玫瑰盤纏着。莊園前是一大片草坪,像地毯那樣平坦,這兒有紅山楂,有白山楂,有珍稀的花種,就連花房外面也是如此。這家人僱了一位勤勞聰穎的園丁。看管花園、果園和菜園,真是令人賞心悅目。緊挨着園子的老園子還有一部分保持着原樣,老園子裏有黃楊樹籬笆,黃楊叢被修剪成冠狀或金字塔形狀。在黃楊叢後面,生長着兩棵高大的樹。樹幾乎總是光禿禿的,使人容易想到可能是一陣狂風或者是龍捲風肆虐過它們,捲起大堆垃圾甩到它們的身上。不過,這一堆堆垃圾都是鳥窩。

記不起多少年以前,這裏便有一羣喧鬧的白嘴鴉和烏鴉築巢。這地方簡直成了一座鳥城,鳥成了主人,是房產的所有者,是莊園最古老的家族。下面住的人不關它們的事,不過它們能容忍這些在地上行走的生靈,儘管這些傢伙不時朝它們放槍,把鳥兒的背震麻,嚇得它們都飛了起來,驚慌地“呱!呱!”亂叫。

園丁經常向主人建議,把這兩棵老樹伐倒。它們看上去不雅觀。砍倒它們,大家便順理成章地擺脫了這些鳥兒的喧鬧,它們會另覓地方的。可是主人既不願意伐樹,也不願擺脫這些鳥兒。那是莊園少不了的東西,是古時遺留下來的,是絕對不能去掉的。

“這兩棵樹是鳥兒繼承下來的產業,讓它們留着吧,我的好拉森!”

園丁的名字叫拉森,不過這個名字在這個故事裏並不怎麼重要。

“聽着,小拉森,您的活動場所還不夠嗎?整個花園,溫室、果園、菜地?”

他有了這些,他以很大的熱情和勤勞照料、管理、培育着這些園地,主人承認這點。但是他們卻並不對他隱諱,他們在別的人家吃到的水果、看到的花兒比自己園子裏的更好。這使園丁很傷心,因爲他希望他的最好,他做的事是最出色的。他心地善良,忠於職守。

一天主人把他叫去,用溫和卻是主人的口氣對他說,那天他們在朋友家吃到一種蘋果和一種梨,汁很多,味道好極了,他們和所有的客人都讚不絕口。那些水果顯然不是本國產的,但是如果我們的氣候允許的話,應該引進,在這裏落戶。他們知道這些水果是從城裏最大的水果商那裏買來的。園丁應騎馬進城去打聽清楚,這些蘋果和梨是哪裏來的,再去訂購點幼苗或者能嫁接的枝子來。

園丁很熟悉那個水果商,他代表主人把莊園裏多餘的水果賣給的人正是他。

園丁進了城,問那個水果商,他是從哪裏進的這些備受讚揚的蘋果和梨。

“是您自己的園子裏的!”水果商說道,並且把蘋果和梨拿給他看。他認出了這些水果。

啊,他,園丁,多高興呀!他匆匆回來告訴主人,蘋果和梨都是他們自己花園裏產的。

主人完全不相信這話。“這是不可能的,拉森!您能讓水果商寫個書面證明嗎?”

他當然可以,他帶回來了書面證明。

“這就太值得注意了!”主人說道。

後來,每天主人的餐桌上都擺着大盤自己園子裏產的蘋果和梨,他們還整桶整桶地把水果送給城裏城外的朋友。是啊,甚至還送到外國去。這真是快樂的事!不過他們要補充說明一下,連續兩年的夏天,天氣都出奇的好,很適合水果的生長,全國都有好收成。

過了一些時候,有一天主人到宮裏去赴宴。第二天主人把園丁叫了去,說他們在宴會上吃到了一種多汁的西瓜,是陛下溫室裏種出來的。

“您得到宮廷園丁那裏去一趟,好拉森,弄點這種價值昂貴的西瓜種子來!”

“可是宮廷園丁是從我們這裏弄去的種子呀!”花園匠說道,他很高興。

“那麼,那人一定精心培育並改良了這種水果了!”主人回答道。“那瓜的味道好極了!”

“是的,我感到驕傲!”園丁說道。“我要對高貴的主人說,宮廷園丁今年種的西瓜收成不好。他看到了我們的西瓜長得好,嚐了嚐,於是便定了三個,帶進宮裏去了。”

“拉森!別以爲那些西瓜是我們園子裏的!”

“我相信!”園丁說道。他到宮廷園丁那裏,向他要來書面證明,說皇室宴會餐桌上的西瓜就是這個莊園裏產的。這使主人大吃一驚。他沒有保密,而是把證明拿出來給人看。是啊!他們西瓜種送給了遠近各地,就像以前送枝子送苗一樣。

關於那些枝苗,他們聽說長得很好,結出的果子很鮮美,而且用他們莊園的名字命名,所以,這個名字可以在英文、德文和法文裏讀到。

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事。

“但願園丁別太認爲自己了不起了!”主人說道。

園丁的態度大不相同:他正在爲使自己揚名成爲全國最好的園丁而奮鬥。每年他都嘗試着培育出新的園藝品種,他做到了。然而他常常聽別人說,他最早培育出來的那兩種水果,蘋果和梨是真正好的品種。後來培育出來的都差遠了。西瓜的確很不錯,但那是完全不同的一類。草莓也可以說是還不錯,但是卻不見得比其他人培育的好。有一年他的水蘿蔔沒有成功,於是人人只談論他的水蘿蔔,再不談他培育的其他的好東西。

主人在說這話的時候似乎鬆了一口氣:

“今年不行了,小拉森!”他們很高興說一句,“今年不行了。”

每個星期拉森都要到廳裏去送一兩次鮮花。每次都佈置得極有品味,顏色搭配得十分和諧,顯得格外典雅豔麗。“您很有品味,拉森!”主人說,“這是上帝賜給您的一件禮物,不是您本身具有的!”

有一天,園丁拿進來一個很大的水晶盆,裏面放有一片睡蓮葉子,葉子上有一朵像向日葵花那樣鮮亮的大藍花,長長的粗梗浸在水裏。

“印度斯坦的蓮花!”主人叫了起來。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花。白天它被放在陽光中,晚上則放在燈光之下。看到它的人都覺得它出奇的可愛和珍貴。是的,甚至這個國家年輕婦女中最高貴的那位——公主,都這麼說。她非常聰慧和善良。

主人榮幸地把花送給了她,花便隨着公主來到宮裏。於是主人去花園親自摘一朵同樣的花,要是那樣的花還可以找到的話。可是那花卻找不到了。所以他們叫來了園丁,問他這朵藍花是從哪裏來的:

“我們怎麼找也找不到!”他們說道。“我們到溫室去過,到花園裏四處都去過了!”

“的確,花不在那兒!”園丁說道。“那只是菜園子裏的一種不值一提的花!可是它是多麼漂亮啊,是不是?它看去就像是一朵仙人掌的藍花,然而它只是一種類似豆莢子的蝶形花罷了。”

“您本該早對我們講的!”主人說道。“我們以爲那是一種外來的珍奇花。您讓我們在年輕的公主面前出了醜!她在我們這兒看到了那朵花,覺得它很美,卻不認識它。她的植物知識很豐富,可是那門科學和菜園子里長的菜卻不相干。您怎麼想得出在廳裏擺上這種花!

這讓我們出了醜。”

於是這朵從菜園子裏摘來的藍色的美麗的花便被請出了主人的客廳,那不是它呆的地方。是啊,主人還對公主道了歉,說那只是一種菜花,是園丁一時興起擺出來的。不過,已經狠狠地教訓過他了。

“真遺憾,不該訓斥他!”公主說道。“他打開了我們的眼界,讓我們見識了根本不注意的、漂亮的花。他給我們展示了一種美,那是我們沒有找到的!只要這種類似豆莢子的蝶形花還在開,宮廷的園丁必須每天給我的屋子裏送一朵這樣的花來。”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主人對園丁說,他又可以每天送一朵這樣的花進去了。“實話說它們是漂亮的!”他們說道:“非常奇特!”園丁受到稱讚。

“拉森很喜歡這一套!”主人說,“他被寵壞了!”秋天,颳起了暴風。夜裏,風更猛烈了,樹林邊上的許多大樹都被連根拔起。這對主人最不幸——他們是這麼說的,而讓園丁最高興的是,暴風把那兩棵大樹連同鳥窩一起都掀倒了。在暴風中可以聽到白嘴鴉和烏鴉的哀叫,它們用翅膀擊打着玻璃窗,莊園裏的人都這麼說。

“現在您高興了,拉森!”主人說道;“暴風把樹吹倒了,鳥都飛進樹林裏去了。這裏一切舊景都沒有了,任何痕跡也都沒有了!我們覺得悲傷!”

園丁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心裏盤算着他一直想做的事;很好地利用這塊他以前不能掌握的美麗的、陽光充沛的土地,他要把它建成花園的驕傲和主人的歡樂。

被颳倒的大樹砸毀了那些老黃楊樹籬笆,毀掉了修剪出來的圖飾。他在這裏種上了一大片植物,都是本國的,是從田野和樹林裏移來的植物。

任何一位園丁都沒有想到要在富有的莊園裏種那麼多的植物,他卻種下了。他依照它們喜陽或是喜陰的習性,分別栽種在不同的地方。他以極大的愛心照料着它們,它們因此長得很繁茂。

日德蘭荒野上的刺柏叢的形狀、顏色和意大利柏樹的一樣,光亮多刺、無論冬夏總是碧綠的冬青,長得很美觀。前面種的是各種蕨類,有的看去像棕櫚的孩子;有的像我們稱之爲“維納斯女神的秀髮”的那種美麗纖秀的鐵線蕨的父母。這裏有人們不屑一顧的牛蒡,新鮮的牛蒡很美麗,簡直可以紮在花束裏。牛蒡是種在旱地上的,在低窪潮溼的地方則種上酸模,這也是一種不被人看重的植物,然而它的纖秀的梗子和寬大的葉子卻美得像一幅畫似的。有一人多高,上面開着一朵又一朵的花,像一座有許多分叉的大燭臺一樣的毛蕊花也從田野裏移來了。這裏還有車前草、報春花、鈴蘭花、野馬蹄蓮和秀麗的三瓣酢漿草,這兒真是一片勝景。

在前面,用鐵絲架子支撐着種了一排從法國移植來的梨樹苗。它們得到充分的陽光和精心的照料,不久便可以結出味美汁多的大果實,就像在它們的本土上一樣。

豎起一根高大的旗杆代替那兩棵光禿禿的老樹,上面飄着紅底白十字丹麥國旗。緊靠着旗杆還有另一根杆,夏天和收穫季節,葎草藤開着芬芳的花纏繞在上面。但是在冬天,卻按着古老的風俗習慣在上面繫上一束燕麥,好讓天空中的小鳥能在歡快的聖誕節飽餐一頓。

“好拉森越老越多愁善感了!”主人說道。“不過他對我們很忠實、很真誠!”

新年的時候,首都的一家畫刊登了一張關於這個古莊園的畫片。從畫上可以看到旗杆和爲小鳥過歡快的聖誕節而繫上的燕麥束。刊物說,古老習俗在這裏得到保護和繼承,是一個很好的作法,和這個古老莊園非常相稱。

“拉森所作的一切,”主人說道,“都受到了人們的讚揚。他是一個很幸運的人!我們用了他,幾乎也感到驕傲!”但是,他們一點兒也不爲此而驕傲!他們覺得自己是主人,他們可以辭掉拉森。但是他們沒有這樣做,他們都是好心腸的人。像他們這類人,好心腸的也不少,這對每個拉森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是啊,這就是“園丁和主人”的故事。

現在你可以琢磨琢磨它了。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2

有一條出身很好的小海魚,名字我記不得了,這得由有學問的人告訴你。這條小魚有一千八百個兄弟姐妹;年齡都一樣,它們不認識自己的父母,所以一生下來立刻得自己養活自己,游來游去,不過這是很好玩兒的事情。它們有喝不盡的水,全世界的海都屬於它們。食物,也不用它們發愁,自會有的。每一條魚都可以隨心所欲地幹事,都可以聽自己喜歡的故事。是啊,不過它們誰也不想着這個問題。

太陽射入水中,把它們的周圍照得很明亮,一切都清澈見底。這是一個充滿了最奇異的生物的世界,有的生物大得可怕,長着大嘴,可以把這一千八百個兄弟姐妹一口吞掉。不過它們還沒有爲此而費過神,因爲它們中間還沒有一條被吞掉。

小魚在一起遊着,一條緊挨着一條,像鯡魚和鯖魚那樣。正當它們自由自在地在水裏遊着、無憂無慮的時候,隨着一聲可怕的巨響,一條又長又重的東西從上面落到它們當中。這東西一會兒也不停閒,越伸越長。它一撞小魚,小魚便粉身碎骨,或是被撞成重傷,再也不能復元。所有的小魚大魚,從海面到海底的魚,都驚慌地逃向一邊。那又長又重的東西越沉越深,越來越長,有好幾里長,穿過整個海。

魚和蝸牛,所有會遊會爬的東西,或者能被水流帶動的東西都注意到了這可怕的東西。這條巨大無比、來歷不明的長海鰻,突然從上而降。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是的,我們是知道的。那是那無數里長的電報大電纜,人類把它沉入歐美兩洲之間的海底①。凡電纜落到的地方,海的合法居民中就感到驚恐,引起一陣騷亂。飛魚從海面掠過,盡力往高處飛。魴H像顆被射出的子彈急速衝過水面,因爲它們做得到。其他的魚都鑽入海底,它們的速度如此之快,電纜落下去之前,它們已經跑得很遠了。它們嚇壞了鱈魚和扁魚,這些魚在海的深處安然地遊着,吃着自己的同類。

幾隻海蔘嚇得把腸子都吐了出來,不過它們仍活着,因爲它們有這本事。有不少龍蝦和海蟹都從自己的硬殼裏伸出來,還不得不把腳留在殼裏。

在這一片不安和混亂中,那一千八百個兄弟姐妹逃散了,後來再也沒有聚到一起,彼此再相互認識。只有十來條還呆在一起。它們靜靜地躲了一兩個鐘頭之後,那突如其來的恐慌消失了,開始好奇起來。

它們朝四周望了望。朝上望望,也朝下看看。它們似乎在海底看到了那個把它們嚇壞、把大魚小魚都嚇壞了的東西。那東西躺在海底,它們的眼望不到它的盡頭。那東西很細,它們當然不知道它會變得那麼粗大、那麼結實。它靜靜地躺着,不過,它們認爲它可能是在耍花招。

“就讓它躺在那兒吧!它跟我們沒有關係!”最謹慎的一條小魚說道。但是最小的那一條卻不肯放棄弄清楚它的念頭。它是從上面落下來的,在上面可以瞭解到它的來龍去脈。於是它們遊向海面,天氣晴朗極了。

在上面它們碰到一隻海豚。那傢伙妄自尊大,是海里的浪子,它會在海面上翻筋斗;它有眼能看東西,必定看到了和了解信息。它們問它,可是它只想着自己和自己怎麼翻筋斗,它沒有看見什麼,因此不知怎麼回答。它一言不發,露出一副高傲的樣子。

接着,它們去問一隻海豹,它正好鑽入水下。它比較客氣,雖然它吃小魚,不過今天它已經吃飽了。它知道的事情比海豚略多一點。

“我曾經好幾夜躺在一個潮溼的石頭上,向陸地望去。離這兒好多裏以外的地方,有許多很蠢笨的生靈,在他們的語言中這些生物被稱作‘人’。他們抓我們,不過在大多數情形下,我們都能逃脫。現在我明白了,你們問起的那種海鰻被他們控制着,是生活在陸地上的,時間顯然很長了。他們把它從那裏運到船上,要把它帶過海到另外一塊遙遠的陸地上。我看到他們歷經艱難,但是他們能對付它,因爲它在陸地上被馴服了。他們把它捲成一團,我聽到他們安放它時發出丁當的聲音。不過,它還是從他們手中逃脫了。他們用盡氣力拉住它,許多手緊緊地抓着它,它仍然溜走了,鑽到水底。它躺在那裏,我想會一直躺在那裏的!”

“它很細!”小魚說道。

“他們餓它!”海豹說道,“不過它很快會恢復過來的,又恢復到原來那麼粗壯。我估計,它就是人類十分害怕、經常談論到的大海蟒。以往我從來沒有見過它,從來沒有相信過有它。現在我信了,就是這東西!”說完海豹便鑽下去了。“它知道的真多喲!它真能講啊!”小魚說道。“我從來沒有過這麼豐富的知識——但願別是謊話!”

“我們不是可以游下去調查一下嗎!”最小的那條魚說道;“在路上我們還可以聽聽別的魚的意見!”

“就爲了打聽這點事嗎,我連鰭都不願意擺一下。”其他的魚說道,扭頭走了。

“我願意!”最小的那條魚說道。它迅速地朝水的深處遊走。但是它離“沉下去的長東西”躺的地方很遠。小魚朝四周望着,探索着,遊向海底。

它從來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世界是這樣的遼闊。鯡魚成羣結隊地遊着,閃閃發光,就像一艘銀色的大船。鯖魚在後面緊跟着,情景更加壯觀。游來了各種形狀、各種顏色的魚。水母像半透明的花朵,隨着水流而飄動。海底長着巨大的水生植物,一丈多高的水草和棕櫚形狀的樹,每片葉子上都附有亮閃閃的蚌貝。

小魚終於看到了一條很長的帶子朝它衝來,它不是魚,也不是纜線,那是一艘沉沒的船的欄杆。船最上層和最下層的甲板,已經被海的壓力擊碎了。小魚遊進艙裏,許多在船沉時遇難的人,被水沖走了,現在只剩下兩個人:一個年輕婦女直挺挺地躺在那裏,懷裏抱着一個嬰兒。海水把他們托起,像搖籃一樣搖着他們,他們就像在睡夢中一樣。小魚害怕極了,它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醒過來了。海生植物垂懸在柵欄上,像一片樹蔭,覆蓋在母親和嬰兒的屍體上。這裏是那麼寂靜,那麼孤獨。小魚儘快地離開這裏,遊向水很清亮、有魚的地方。它沒有遊多遠,便遇到一條小鯨,但身體大得可怕。“別把我吞掉!”小魚說道:“我還不夠你吃上一口。可是活着對我卻是多麼重要的愉悅啊!”

“你跑到這麼深的地方來幹什麼?你們這樣的魚是不來這裏的。”鯨問道。於是小魚講起了那條奇特的長鰻,不管它是什麼東西吧,那個從上面沉下來把海里最膽大的生物都嚇壞了的東西。

“嗬,嗬!”鯨說道,猛地吸了一口水,喝得那麼多,它浮上換氣的時候,不得不射出一根巨大的水柱。“嗬,嗬!”它說道,“我翻身的時候,把我的脊背搔得怪癢的傢伙原來是它。我以爲那是一根船桅、可以用來做抓癢癢的棍子呢!可是它不在這裏。那東西躺在很遠的地方。不過我得研究研究它,我沒有別的事幹!”

於是它朝前游去,小魚在後面跟着,離開一段距離,因爲那碩大的鯨往前衝去的時候,它捲起一股渦流。

它們遇到了一條鯊魚和一條鋸魚。那兩條也聽說了有關奇特的海鰻的事,它又長又細。它們沒有見過它,可是想見見它。

這時游來了一隻海貓。

“我也去!”它說道,它也要朝同一個方向遊。

“要是那條海蟒並不比錨索粗,我就一口把它咬斷。”它張開口,露出了六排牙齒。“我可以把船的鐵錨咬出印子來,我用不着費力便可以把那東西咬斷!”

“它在那裏!”碩大的鯨說道,“我看見它了!”它以爲它比別的看得更清楚。“看它浮動的樣子,看它漂來漂去的樣子,又扭又卷的!”

然而那不是它,那是一條巨大無比的海鰻,有丈把來長,正遊了過來。

“我見到過它!”鋸魚說道,“它沒有在海里胡鬧過,或者嚇唬過什麼大魚!”

於是它們對它講起了那條新來的鰻,問它是不是想一起去找它。

“要是那條鰻比我還長!”海鰻說道:“那它準要鬧亂子的!”

“肯定是這樣的!”其他的魚都說。“我們肯定受不了!”接着它們又匆匆往前游去。

這時前面有個東西擋住它們的去路了,這是一個巨大的怪物,比它們都要大。

它看上去就像一座浮動的、又無法浮在上面的島。

那是一條年邁的鯨。它的頭上長滿了海藻,背上盡是爬行動物,還有數不清的蚌貝,這使它的黑皮上佈滿了白點。“咱們一起去,老頭子!”它們說道:“這裏來了一條令我們不堪忍受的新魚。”

“我還是更願意躺在我原來躺的地方!”老鯨說道。“讓我安靜安靜!讓我躺着!噢,是啊,是啊,是啊!我害着很重的病!只有浮到海面上,把背脊露出水面的時候,才覺得舒服一點!那些可愛的大海鳥會來啄我,我很舒服,只是別啄得太深,它們常常啄進我的肉裏去。瞧!我背脊裏還卡着鳥的全部骨架子呢!它把嘴啄得太深,當我沉下海底時,它還拔不出來。後來小魚把它啄了。你們看看它那個樣子,再看看我的樣子!我生病了!”

“都是你想出來的!”鯨說道。“我從來不生病,魚沒有生病的!”

“對不起!”老鯨說道:“鰻魚害皮膚病,鯉魚害天花,我們大家都有蛔蟲、鉤蟲!”

“瞎扯!”鯊魚說道。它不想再聽了,別的魚也不願聽,要知道它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它們終於到了電纜躺着的地方。它長長地橫躺在海底,從歐洲到美洲,越過海底沙崗、爛泥、石礁和海草叢生的地帶。是啊,它甚至穿過了密如樹林的珊瑚叢,那裏水流變化,漩渦打轉。魚成羣結隊地遊着,數目比人們在候鳥遷移的季節看到的鳥羣還要多得多。這裏是一片騷動聲、水濺聲、嗖嗖聲,嘩嘩聲;當我們把海螺湊近耳邊的時候,可以微微地聽到颯颯聲。

現在它們來到那塊地方了。

“那怪物就躺在那兒!”大魚說,小魚也附和着說。它們看到了電纜,電纜的頭尾都超出了它們的視野。海菌、水螅和珊瑚蟲在海底遊弋。有的沉在下面,有的附在它上面。所以這東西有時看不見,有時又露出來。海膽、蝸牛和蚯蚓都圍着它;背上有一大堆爬行動物的巨大蜘蛛爬向電纜。紫色的海蔘,不管這用整個身子吃東西的爬蟲叫什麼,——也躺着,都在嗅着躺在海底的新怪物的味道。扁魚和鱈魚在水裏翻來翻去,要聽聽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動靜。總是鑽在爛泥裏,把兩隻長眼的長觸鬚伸出來的海星,也躺在那裏,瞪眼觀看着一陣騷亂中會出現些什麼。

電報電纜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但是它體內有生命有思想;人類的思想流經它。

“那東西很狡滑!”鯨說道,“它可以擊中我的肚子,那是我最脆弱的地方!”

“讓我們摸索着向前!”水螅說道。“我的手臂很長,我的指頭很靈活。我已經碰到它了,現在讓我抓得緊一點。”它把自己靈巧的長臂伸向電纜,纏住它。

“它一片鱗也沒有!”水螅說道。“它沒有皮!我認爲,它永遠也生不出活的孩子!”

海鰻順着電纜躺下,儘可能地把自己往長處伸。

“那東西比我長!”它說道。“但是問題不在於長,在於應該有皮、肚子和靈活的活力。”

鯨——這隻強壯的幼鯨沉了下去,比平時沉得深。

“你是魚呢還是植物?”它問道。“也許你只是上面掉下來的東西,在我們這裏活不下去了吧?”

可是電報電纜卻不回答,它沒有這種功能。它的體內有思想在通過——人類的思想;思想一秒鐘內從這個國家傳向那個國家,跑上成百上千里路。

“你是回答呢還是想被咬斷?”性情粗暴的鯊魚問道,其他的大魚也問同一個問題:“你是回答呢還是想被咬斷?”電纜一動不動,它有自己獨特的思想。這種獨特的思想屬於它,它充滿了思想。

“讓它們咬斷我吧!這樣我就會被打撈上去,被修好,我的同類在淺海里遇到過這樣的事!”

所以它不回答,它有別的事要做;它傳送電報,它在海底合法地躺着執行任務。

上面,太陽落下去了,就像人們說的那樣,它變成了一團紅火。天上所有的雲朵都發出火一樣的亮光,一塊比一塊壯觀。

“現在有紅光照着我們了!”水螅說道,“這樣看那東西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了——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

“咬它,咬它!”海貓喊道,露出了它所有的牙齒。“咬它,咬它!”鋸魚和鯨及海鰻說道。

它們往前衝去,海貓在最前面。正當它要咬着電纜的時候,鋸魚的鋸子猛地刺進海貓的尾部。這是一個天大的錯誤,海貓再也沒有力氣咬了。

爛泥裏亂作一團。大魚和小魚、海蔘和蝸牛撞在一起,互相咬着,打着。電纜靜靜地躺着,幹自己必須乾的事。

黑夜在海上降臨了,但是海里成千上萬有生命的生物,發着光。還不足一個針頭大的小龍蝦也在發光。這真奇妙,不過事情正是如此。

海里的生物看着電報電纜。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不是什麼?”

是啊,問題就在這裏。

這時游來了一頭海牛。人類這麼叫它:海夫人或海先生。這是一個海夫人,有尾巴和兩隻划水的短臂,胸脯下垂着。她的頭上有海藻和貝類生物,她爲此而驕傲。

“你們想不想學點知識,長點見識?”她說道,“那麼,我是唯一勝任者。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允許我和我的家人在海底自由地吃草。我和你們一樣是魚,我也是爬行的動物。我是海里最聰明的,這海底的一切會動的東西我全知道,海上的東西我也全知道。你們正在琢磨的東西是上面放下來的,凡從上面放下來的東西都是死的,或者是被弄死不中用的東西;就讓它躺在那裏吧。它這只不過是人類的發明罷了!”

“我看它還不止是這樣!”小海魚說道。

“閉嘴,鯖魚!”大海牛說道。

“刺魚!”別的魚說道,那口氣更加刻薄。

於是海牛給它們解釋,那個引起驚恐的傢伙,順便說一下,就是那個一言不發的傢伙,只不過是陸地上的一種發明罷了。它還對人類的狡猾作了一番短短的講演。

“他們要逮住我們。”它說道,“他們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這個。他們撒網,在鉤上放上食餌來引誘我們。那是一種很粗的線,他們以爲我們會咬它,他們蠢極了!我們纔不呢!別去動那不中用的東西。它會爛掉,會變成一堆爛泥,全爛掉。從上面放下來的東西都是有毛病、破損的,都不中用!”“不中用!”所有的海生物都說道,爲了表示意見,它們都附和着海牛的意見。

小魚保留着自己的意見。“這條長長細細的東西,說不定是海里最奇妙的魚呢。我有這方面的感覺。”

“最奇妙的!”我們人類也這麼說,我們是憑知識和證據這樣說的。

這條大海蟒是早就在詩歌和傳說中被人談到過的東西。它是人類的聰明才智的產物,被人們放置在海底的,從東方國家一直延伸到西方國家,傳遞着信息,它的速度快得像光從太陽傳到地球上一樣。它不斷地發展,威力越來越大,範圍越來越擴展,年復一年地成長。它穿過一切海洋,繞過地球,在洶涌翻騰的水下,在清澈如玻璃的海洋下。船長覺得自己好像在透明的空氣中行駛,往下看看到了成羣結隊、熙熙攘攘的魚羣,像五彩繽紛的焰火。

這蟒蛇在深深的海底延伸着,是幸福的中庭的蟒蛇,它的頭連着尾,環繞着地球。魚和爬蟲用頭向它衝去,可是它們卻不明白這件從上面放下來的東西:它是充滿了人的思想、用各種語言表達看好事壞事,而自己卻無聲無息的知識之蟒,是海中一切奇蹟中最奇異的東西,我們時代的大海蟒。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3

誰最幸福 “多漂亮的玫瑰啊!”陽光說道,誰最幸福。

“每朵花骨朵都綻開得同樣美麗。它們都是我的孩子!是我用吻給予它們生命!”

“是我的孩子!”露水說道。

“是我用我的淚水把它們撫大的。”

“可是我認爲我纔是它們的母親!”玫瑰籬笆說道。

“你們不過是教父教母,不過是在取名的時候,盡你們的能力和好意送了點禮物罷了。”

“我的可愛的玫瑰花孩子!”三位一起說道,同時祝願每朵花得到最大的幸福。但是隻有一朵花是最幸福的,而有一朵必定只能得到最少的幸福。那麼是誰呢?

“我會弄明白的!”和風說道。

“我天南地北無處不去,就連最小的縫我都鑽得進去,對什麼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每朵綻開了的玫瑰都聽到了這些話,每朵含苞待放的花苞也都感覺到了這些話。

這時有一位滿含哀傷和愛心,身穿黑衣的母親穿過花園。她摘了一朵半開的玫瑰花。花新鮮豐滿,她覺得這是玫瑰花中最美麗的一朵。她把花拿進那間安寧、寂靜的小屋。幾天以前,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兒還在這裏跑來跑去,可是現在已經像一尊熟睡的大理石像,躺在黑色的棺材裏了。母親吻了吻死者,又吻了吻那朵半開的玫瑰花,把它放在死去的女孩的胸口上,好像它的清新和母親的吻可以使那顆心臟再跳動起來。

這朵玫瑰花似乎醞釀了一股力量;每一片花瓣兒因爲美好的回憶和歡樂而顫抖:“人們給了我一條什麼樣的愛的途徑啊!我好像成了人類的一個孩子,得到了一位母親的吻,得到了祝福,我將走進到一個未知的王國,在死者的胸口上做夢!很明顯,我成了諸位姊妹中最幸福的了!”

在花園裏玫瑰樹生長的地方,那位爲花剷除野草的老婦人走了過來。她凝望了玫瑰花樹的美景,她把眼光落到了盛開着的那朵最大的花上。再有一次露水,再有一天的溫暖,花瓣便會脫落;婦人看到了這一點,發現它已經完成了美的使命,現在可以派點別的用場了。於是她把它摘下,把它包在一張報紙裏,它要被帶到家裏和其他脫落的花瓣一起製成百花香;然後再把它們和那種叫做薰衣草的小男孩們摻在一起,加上鹽製成香膏,製成只有玫瑰和國王才能塗到的香膏。

“我是最光榮的了!”當剷草的婦人拿上這朵玫瑰的時候,它這樣說道。“我是最幸福的!我要變成香膏。”

有兩個年輕人來到花園裏,一位是畫家,一位是詩人。他們每人摘了一朵很好看的玫瑰。

畫家在畫布上畫了一朵怒放的玫瑰,那朵玫瑰以爲那是它在鏡中的影像。

“就這個樣!”畫家說道,“它便可以在一代代人中間活着,這期間其他億萬朵玫瑰花都要凋謝死掉!”

“我是最受寵愛的了!”玫瑰說道,“我得到了最大的幸福!”

詩人望着自己的玫瑰,寫了一首讚美它的詩,極其神奇。這是他從一片又一片的玫瑰花瓣上讀到的:《愛的畫冊》,那是一首不朽的詩。

“我隨着它永垂不朽了,”玫瑰說道,“我是最幸福的!!”然而,在這一片繁茂的玫瑰花中,卻有一朵花兒幾乎被其他的花遮掩住。偶然地或許是很幸運地,它有一個缺陷,它歪長在莖上,這一邊的花瓣和那一邊的花瓣不相稱;而在花的中心還長出一片綠瓣般的東西。玫瑰有時會發生這種情形。

“可憐的孩子!”風說道,在它的面頰上親吻了一下。玫瑰以爲這是一種問候,一種讚揚;它有一種與衆不同的感覺,覺得自己的中心長出了一片綠瓣,它把它看成是一種榮譽。一隻蝴蝶飛來落在上面,吻了吻它的花瓣,這是一種求婚的表示;它讓她飛走了。

又來了一隻很粗野的螞蚱,它四平八穩地坐在另一朵玫瑰上,滿懷深情地搓了搓自己的長腿,這是螞蚱表示愛情的方式,它坐着的那朵玫瑰不懂這點。但是這朵獨特的、長着一片綠瓣的玫瑰卻明白,因爲螞蚱用眼看着它,好像在說:“我愛你愛得可以把你一口吞了!”愛情都深厚到這種程度了:一個進到另一個的肚子裏!但是玫瑰不願進到一個會蹦跳的東西的肚子裏。

夜鶯在滿天星斗的夜裏歌唱。

“這是專爲我唱的!”這朵有缺陷或者說有某種獨特之處的玫瑰說道。

“爲什麼我在各方面都與其他姊妹不同,爲什麼我會有這種特點,成爲最幸福最奇特花呢?”

兩位抽雪茄的先生來到花園裏。他們在談論着玫瑰和菸草。玫瑰是經不起煙薰的,讓它們改變顏色,變成綠色,這倒應該試一試。他們不忍心把最漂亮的玫瑰摘掉,他們摘下了那朵有缺陷的玫瑰。

“又是一種新的榮譽啊!”它說道。“我真是分外地幸福了!是最最幸福的!”

它被有意地用菸草薰成了綠色。

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也許是玫瑰樹上最好看的,它在園藝工人手扎的花束上佔了一個榮耀的地位。它被拿到這家那位神氣十足的年輕主人的手裏,隨着他坐進了馬車。它在其他的花和一片碧綠中顯得最豔麗,它被帶去參加一次歡宴和集會。在無數明亮的燈火中,男男女女盛裝豔服地坐着,音樂聲繚繞,在劇場裏的燈海照耀下。接着在暴風雨般的歡呼聲中,最受人推崇的年輕女舞蹈家輕盈地跳着上了舞臺,一束又一束的鮮花像花雨似地拋落到她的腳下。像寶石一樣被紮在花束上的那朵美麗的玫瑰也落下來了,玫瑰花感覺到不可名狀的幸福、榮耀和光彩。它一落到地上,便舞了起來。它跳着,跳到了舞臺的後邊,落了下來,跌斷了自己的花梗。它沒被送到那位受到歡呼崇拜的人的手裏,而是滾到了幕後。

一個佈置舞臺的工人把它拾了起來,看到它那麼漂亮,那麼芬芳,卻已經沒有花梗了。他把它放到衣袋裏,晚上回到家裏的時候,它被放進了一個燒酒杯裏,在水裏泡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它被帶到了祖母的跟前,年邁的她無力地坐在一張搖椅上。她望着那朵折斷了梗的美麗的玫瑰,很高興,她很欣賞它的芳香。

“是啊,你沒有走到那富麗美貌的小姐的桌子上,而是來到貧寒的老婦人跟前。然而,你在這裏就像是一整棵玫瑰樹一樣,你是多麼美麗啊!”

她懷着童稚的歡樂看着這朵花,顯然是在想着自己那早已逝去了的青春年華。

“窗子上有一個洞,”和風說道,“我很容易便鑽了進去,看了看那老婦人煥發青春的眼睛,看了看燒酒杯裏那美麗的玫瑰。它是最幸福的!我知道!我看得出來!”

花園裏的每一朵玫瑰花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每一朵玫瑰都相信自己是最幸福的,這種信心真的使它們很幸福。不過最後的那朵是最幸福的,它這樣認爲。

“我比大家都活得長久!我是最後的一朵,母親最喜愛的、唯一的孩子!”

“我是他們的母親!”玫瑰籬笆說道。

“我是!”陽光說道。

“我是!”霧露天氣說道。

“各自都有一份!”和風說道。

“各自應該有一份!”

於是風便把葉子吹翻過籬笆,到露水能滴上、陽光能照射的地方。

“我也有我的一份,”和風說道。

“我知道每朵玫瑰的故事,這些故事我要講給整個世界聽!那麼,告訴我,誰是它們當中最幸福的?是啊,該你說了,我說夠了!”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4

在造紙廠外邊,有許多爛布片堆成垛。這些爛布片都是從東西南北各個不同的地方來的。每個布片都有一個故事可講,而布片也就講了。但是我們不可能把每個故事都聽一聽。有些布片是本地出產,有些是從外國來的。

在一塊挪威爛布的旁邊躺着一塊丹麥爛布。前者是不折不扣的挪威貨,後者是百分之百的丹麥產。每個地道的丹麥人或挪威人會說:這正是兩塊爛布的有趣之處。它們都懂得彼此的話語,沒有什麼困難,雖然它們的語言的差別按挪威人的說法比得上法文和希伯來文的差別。爲了我們語言的純潔,我們才跑到山上去呀。丹麥人只會講些乳臭未乾的孩子話!

兩塊爛布就是這樣高談闊論而爛布總歸是爛布,在世界上哪一個國家裏都是一樣。除了在爛布堆裏以外,它們一般是被認爲沒有什麼價值的。

我是挪威人!挪威的爛布說。當我說我是挪威人的時候,我想我不需再作什麼解釋了。我的質地堅實,像挪威古代的花崗岩一樣,而挪威的憲法是跟美國自由憲法一樣好!我一想起我是什麼人的時候,就感到全身舒服,就要以花崗岩的尺度來衡量我的思想!

但是我們有文學,丹麥的爛布片說。你懂得文學是什麼嗎?

懂得?挪威的布片重複着。住在窪地上的東西!難道你這個爛東西需要人推上山去瞧瞧北極光嗎?挪威的太陽把冰塊融化了以後,丹麥的水果船就滿載牛油和幹奶酪到我們這兒來我承認這都是可吃的東西。不過你們同時卻送來一大堆丹麥文學作爲壓倉貨!這類東西我們不需要。當你有新鮮的泉水的時候,你當然不需要陳啤酒的。我們山上的天然泉水有的是,從來沒有人把它當做商品賣過,也沒有什麼報紙、經紀人和外國來的旅行家把它喋喋不休地向歐洲宣傳過。這是我從心眼裏講的老實話,而一個丹麥人應該習慣於聽老實話的。只要你將來有一天作爲一個同胞的北歐人,上我們驕傲的山國世界的頂峯的時候,你就會習慣的!

丹麥的爛布不會用這口氣講話從來不會!丹麥的爛布片說。我們的性格不是這個樣子。我瞭解我自己和像我這樣子的爛布片。我們是一種非常樸素的人。我們並不認爲自己了不起。但我們並不以爲謙虛就可以得到什麼好處;我們只是喜歡謙虛:我想這是很可愛的。順便提一句,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完全可以知道我的一切優點,不過我不願意講出來罷了誰也不會因此而來責備我的。我是一個溫柔隨便的人。我耐心地忍受着一切。我不嫉妒任何人,我只講別人的好話雖然大多數人是沒有什麼好話可說的,不過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笑笑他們。我知道我是那麼有天才。請你不要用這種窪地的、虛僞的語言來跟我講話吧這使我聽了作嘔呀!挪威布片說。這時一陣風吹來,把它從這一堆吹到那一堆上去了。

它們都被造成了紙。事又湊巧,用挪威布片造成的那張紙,被一位挪威人用來寫了封情書給他的丹麥女朋友;而那塊丹麥爛布成了一張稿紙,上面寫着一首讚美挪威的美麗和力量的丹麥詩。

你看,甚至爛布片都可以變成好東西,只要它離開了爛布堆,經過一番改造,變成真理和美。它們使我們彼此瞭解;在這種瞭解中我們可以得到幸福。

故事到此爲止。這故事是很有趣的,而且除了爛布片本身以外,也不傷任何人的`感情。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5

樹林裏所有的鳥兒都坐在樹枝上;樹枝上的葉子並不少。但是他們全體還希望有一批新的、好的葉子——他們所渴望的那種批評性的報紙。這種報紙在人類中間可是很多,多得只須一半就夠了。

歌鳥們希望有一個音樂批評家來讚美自己——同時也批評別人(這是必須的)。可是要找出一個公正的批評家來,他們卻沒有辦法取得一致的意見。

“那必須是一隻鳥兒,”貓頭鷹說。他被選爲主席,因爲他是智慧之鳥。“我們不能在別種動物中挑選,只有海里的動物是例外。魚兒能夠飛,像鳥兒能在空中飛一樣,不過只有他們是我們的親族了,但是在魚兒和鳥兒之間,也還有些別的動物。”

這時鸛鳥就發言了。他嘴裏咯咯地冒出一個聲音來:“在魚兒和鳥兒之間,的確還有別的生物可選。我提議選沼澤的孩子——青蛙。他們非常富於音樂感。他們在靜寂的森林裏唱歌,就像教堂的鐘聲一樣,弄得我老想往外跑!”鸛鳥說。“他們一開口唱,我的翅膀就癢起來了。”

“我也提議選青蛙,”蒼鷺說。“他們既不是鳥,也不是魚,但是他們和魚住在一起,而唱起來又像鳥兒。”

“好,這算是有關音樂的部分,”貓頭鷹說。“不過報紙還必須記載樹林裏一切美好的事情。因此我們還必須有撰稿人。我們不妨把自己家裏的每個成員考慮一下。”

於是小小的雲雀就興高采烈地唱起來了:“青蛙不能當編輯。不能,應該由夜鶯來當!”

“不要嘰嘰喳喳亂叫!”貓頭鷹說。“我命令你!我認識夜鶯。我們都是夜鳥。他和我都不能當選。我們的報紙應該是一個貴族化和哲學化的報紙——一個上流社會的、由上流社會主持的報紙。當然它應該是一般人的機關報。”

他們一致同意,報紙的名稱應該是“早哇哇”或“晚哇哇”——或者乾脆叫它“哇哇③”。大家一致贊成最後這個名字。

這算是滿足了樹林裏的一個迫切的需要。蜜蜂、螞蟻和鼴鼠答應寫關於工業和工程活動的文章,因爲他們在這方面有獨特的見解。

杜鵑是大自然的詩人。他雖然不能算是歌鳥,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卻是非常重要的。“他老是在稱讚自己,他是鳥類中最虛榮的人,但他卻是其貌不揚。”孔雀說。

綠頭蒼蠅到樹林裏來拜訪報紙的編輯。

“我們願意效勞。我們認識人類、編輯和人類的批評。我們把我們的蛆生在新鮮肉裏,不到一晝夜,肉就腐爛了。爲了對編輯效勞,在必要的時候,我們還可以把一個偉大的天才毀掉。如果一個報紙是一個政黨de喉舌,它儘可以放粗暴些。如果你失去一個訂戶,你可以撈回十六個。你儘可以無禮,替別人亂起些綽號,嘲笑別人,像一些幫會裏的年輕人那樣用手指吹着口哨,這樣你就可以成爲一國的權威。”

“這個空中的流浪漢!”青蛙談到鸛鳥時說。“我在小時候把他看得了不起,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當他在沼澤地裏走着,談起埃及的時候,我就不禁幻想起那些美妙的外國來。現在他再也引不起我的想象——那不過是一種事後的迴音罷了。我現在已經變得更聰明、有理智和重要了——因爲我在‘哇哇’報上寫批評文章。用我們最正確的字句和語言講,我就是一個所謂‘哇哇者’。

“人類世界中也有這樣的人。關於這件事情,我正在爲我們報紙的最後一頁寫一篇短論。”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6

在中國,你們知道,皇帝是中國人,他周圍的人也都是中國人。我這會兒要跟你講的這個故事發生在許多年以前,因此最好趁它還沒有被忘記,現在就來聽聽它。我要講的這個皇帝,他那皇宮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它整個兒由瓷磚砌成,價值非常昂貴,但是它太脆薄易碎,誰摸它都得十分小心。在花園裏可以看到最珍奇的花卉,其中最美麗的,上面繫着小銀鈴,丁零丁零響,這樣人人經過就不會不注意到那些花了。

的確,皇帝的花園裏樣樣東西都安排得極其精巧。這花園大得連總園丁自己也不知道它到哪裏爲止。沿着它一直走,最後,會來到一座宏偉的樹林,樹木很高,倒映在一些很深的湖上。樹林一直通到大海,海又藍又深,連大船也能緊靠岸邊在樹影下開過。在這些樹當中,有一棵上面待着一隻夜鶯,它唱得那麼動聽,每夜出來撒網的漁夫聽到了也要停下來聽它唱,不禁說: “噢,天啊,它唱得多美啊!”但是他不能久久聽下去,因爲他得去幹活,打起魚來,他很快就把鳥忘掉了。然而第二天夜裏一聽到它的歌聲,他又要重複昨夜那句話:“天啊,它唱得多美啊!”

世界各國的人來到皇帝的京城瞻仰他的皇宮和花園;但是一聽到那夜鶯的歌唱,全都說這纔是所有東西當中最好的。這些旅行者回國以後,介紹他們的見聞;有學問的人還寫成書,書中描寫這座京城、皇宮和花園;但是他們沒有忘記那隻夜鶯,不,它總是在頭一章就被提到了。會寫詩的人寫美麗的長詩來歌頌這隻住在海邊樹林中的夜鶯。

這些書暢銷全球,其中一本還傳到了這位皇帝的手裏;他坐在他那把金交椅上讀了起來,一面讀一面不時點頭,因爲他看到把他這座京城、他的皇宮和他的花園如此稱讚,感到十分高興。但是接下來他讀到了“其中要數夜鶯最美麗”這句話。

“什麼!夜鶯?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夜鶯,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然而它就在我的帝國裏,甚至就在我的花園裏。看來讀書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於是他把他的一個侍臣召來。這個侍臣是如此高貴,任何比他地位低的人對他說話,或者問他一件事情,他只是回答一聲“呸”,這個字什麼意思也沒有。

“這裏提到一隻很有名的奇怪的鳥,這隻鳥叫做夜鶯,”這回是皇帝對他說話;“他們說這是我整個龐大帝國裏最了不起的東西。我爲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它呢?”

“這名字我連聽也沒有聽說過,”這位侍臣回答說,“它從來沒有被進貢到宮裏來。”

“我要它今天晚上就送到這裏,”皇帝命令說,“全世界都知道,我竟然不知道。”

“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侍臣還是說,“不過我一定盡力去找到它。”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7

窗子上有一株綠玫瑰花。不久以前它還是一副青春煥發的樣子,但是現在它卻現出了病容,在害某種病。

它身上有一批客人在一口一口地把它吃掉。要不是因爲這個緣故,這一羣穿着綠制一服的朋友們倒是蠻好看的。

我和這些客人中的一位談過話。他的年紀還不過三天,但是已經是一個老爺爺了。你知道他講過什麼話嗎?他講的全是真話。他講着關於他自己和這一羣朋友的事情。

“我們是世界生物中一個最了不起的隊伍。在溫暖的季節裏,我們生出活潑的小孩子。天氣非常好;我們立刻就訂了婚,馬上舉行婚禮。天氣冷的時候,我們就生起蛋來。小傢伙在那裏面睡得才舒服哩。最聰明的動物是螞蟻。我們非常尊敬他們。他們研究和打量我們,但是並不馬上把我們吃掉,而是把我們的蛋搬走,放在他們家族的共同蟻窟裏的最低的一層樓上,同時在我們身上打下標記和號數,把我們一個挨着一個地、一層堆上一層地排好,以便每天能有一個新的生物從蛋裏孵出來;然後就把我們關進柵欄裏,捏着我們的後腿,擠出我們的奶,直到我們死去爲止。這可是痛快啦!他們送我們一個聽的稱號:“甜蜜的小奶牛!”一切具有螞蟻這種知識的動物都叫我們這個名字。只有人是例外——這對我們是一種極大的侮辱,氣得我們完全失去了“甜蜜性。”你能不能寫點文章來反對這事兒,叫這些人能懂得一點道理呢?他們那樣傻氣地望着我們,繃着臉,用那樣生氣的眼光望着我們,而這只不過是因爲我們把玫瑰葉子吃掉了;但是他們自己卻吃掉一切活的東西,一切綠色*的和會生長的東西。他們替一我們起些最下賤的、最醜惡的名字。噢,那真使我作嘔!我說不出口,最低限度在穿着制一服時說不出口,而我是永遠穿着制一服的。

“我是在一個玫瑰樹的葉子上出生的。我和整個隊伍全靠玫瑰葉子過活,但是玫瑰葉子卻在我們身體裏面活着——我們屬於高一等的動物。人類憎恨我們,他們拿肥皂泡來殲滅我們;這種東西的味道真難受!我想我聞到過它!你並不是爲洗滌而生下來的,因此被洗滌一番真是可怕!

“人啊!你用嚴厲和肥皂泡的眼光來看我們;請你想想我們在大自然中的地位,以及我們生蛋和養孩子的天才的機能吧!我們得到祝福:‘願你們生長和繁殖!’我們生在玫瑰花裏,我們死在玫瑰花裏;我們整個一生是一首詩。請你不要把那種最可怕的、最醜惡的名字加到我們身上來吧——我們說不出口,也叫不出來的那種名字!請把我們叫做螞蟻的奶牛、玫瑰樹的隊伍、小小的綠東西吧!”

我作爲一個人站在一旁,望着這株玫瑰,望着這些小小的綠東西——他們的名字我不願意喊出來;也不願意侮辱一個玫瑰中的公民,一個有許多卵子和小孩的大家族。本來我是帶着肥皂水和惡意來的,打算噴他們一通。現在我打算把這肥皂水吹成泡,然後凝望着它們的美,可能每個泡裏面會有一篇童話的。

泡越長越大,泛出各種顏色。泡裏好像都藏着珍珠。泡浮起來,翱翔着,飛到一扇門上,於是爆裂了。但是這扇門忽然開了!童話媽媽站在門口。

“是的,那些小小的綠東西——我不說出他們的名字!關於他們的事情,童話媽媽講的要比我好得多。”

“蚜蟲!”童話媽媽說。“我們對任何東西應該叫出它正確的名字。如果在一般場合下不敢叫,我們至少可以在童話中叫的。”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8

有一次,跳蚤、蚱蜢和跳鵝想要知道它們之中誰跳得。它們把所有的人和任何願意來的人都請來參觀這個偉大的場面。它們這三位的跳高者就在一個房間裏集合起來。

這是丹麥一種舊式的玩具,它是用一根鵝的胸骨做成的;加上一根木栓和一根線,再擦上一點蠟油,就可以使它跳躍。

“對啦,誰跳得,我就把我的女兒嫁給誰!”國王說,“因爲,假如讓這些朋友白白地跳一陣子,那就未免太不像話了!”

跳蚤第一個出場。它的態度非常可愛:它向四周的人敬禮,因爲它身體中流着年輕小一姐的血液,習慣於跟人類混在一起,而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

接着蚱蜢就出場了,它的確很粗笨,但它的身體很好看。它穿着它那套天生的綠制一服。此外,它的整個外表說明它是出身於埃及的一個古老的家庭,因此它在這兒非常受到人們的尊敬。人們把它從田野里弄過來,放在一個用紙牌做的三層樓的房子裏——這些紙牌有畫的一面都朝裏。這房子有門也有窗,而且它們是從“美人”身中剪出來的。

“我唱得非常好,”它說,“甚至十六個本地產的蟋蟀從小時候開始唱起,到現在還沒有獲得一間紙屋哩。它們聽到我的情形就嫉妒得要命,把身體弄得比以前還要瘦了。”

跳蚤和蚱蜢這兩位毫不含糊地說明了它們是怎樣的人物。它們認爲它們有資格和一位公主結婚。

跳鵝一句話也不說。不過據說它自己更覺得了不起。宮裏的狗兒把它嗅了一下,很有把握地說,跳鵝是來自一個上等的家庭。那位因爲從來不講話而獲得了三個勳章的老顧問官說,他知道跳鵝有預見的天才:人們只須看看它的背脊骨就能預知冬天是溫和還是寒冷。這一點人們是沒有辦法從寫曆書的人的背脊骨上看出來的。

“好,我什麼也不再講了!”老國王說,“我只須在旁看看,我自己心中有數!”

現在它們要跳了。跳蚤跳得非常高,誰也看不見它,因此大家就說它完全沒有跳。這種說法太不講道理。

蚱蜢跳得沒有跳蚤一半高。不過它是向國王的臉上跳過來,因此國王就說,這簡直是可惡之至。

跳鵝站着沉思了好一會兒;最後大家就認爲它完全不能跳。

“我希望它沒有生病!”宮裏的狗兒說,然後它又在跳鵝身上嗅了一下。

“噓!”它笨拙地一跳,就跳到公主的膝上去了。她坐在一個矮矮的金凳子上。

國王說:“誰跳到我的女兒身上去,誰就要算是跳得的了,因爲這就是跳高的目的。不過能想到這一點,倒是需要有點頭腦呢——跳鵝已經顯示出它有頭腦。它的腿長到額上去了!”

所以它就得到了公主。

“不過我跳得!”跳蚤說。“但是這一點用處也沒有!不過儘管她得到一架帶木栓和蠟油的鵝骨,我仍然要算跳得。但是在這個世界裏,一個人如果想要使人看見的話,必須有身材才成。”

跳蚤於是便投效一個外國兵一團一。據說它在當兵時犧牲了。

那隻蚱蜢坐在田溝裏,把這世界上的事情仔細思索了一番,不禁也說:“身材是需要的!身材是需要的!”

於是它便唱起了它自己的哀歌。我們從它的歌中得到了這個故事——這個故事可能不是真的,雖然它已經被印出來了。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9

我們是住在鄉下的一位紳士的邸宅裏。恰巧主人要出去幾天。在這同時,有一位太太從鄰近的小鎮裏到來了。她帶着一隻哈巴狗;據她說,她來的目的是爲了要處理她在製革廠的幾份股子。她把所有的文件都帶來了;我們都建議她把這些文件放在一個封套裏,在上面寫出業主的地址:“作戰兵站總監,爵士”等等。

她認真聽我們講,同時拿起筆,沉思了一會兒,於是就要求我們把這意見又慢慢地念一次。我們同意,於是她就寫起來。當她寫到“作戰兵站總監”的時候,她把筆停住了,長嘆了一口氣說:“不過我只是一個女人!”

當她在寫的時候,她把那隻哈巴狗放在地上。它狺狺地叫起來。她是爲了它的娛樂和健康才把它帶來的,因此人們不應該把它放在地上。它外表的特點是一個朝天的鼻子和一個肥胖的背。

“它並不咬人!”太太說,“它沒有牙齒。它是像家裏的一個成員,忠心而脾氣很壞。不過這是因爲我的孫子常常開它的玩笑的原故:他們做結婚的遊戲,要它扮作新娘。可憐的小老頭兒,這使它太吃不消了!”

她把她的文件交出去了,又把她的哈巴狗抱在懷裏。這就是故事的頭一部分,可以刪去。

“哈巴狗死掉了!”這是故事的第二部分。

這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情:我們來到城裏,在一個客棧裏安住下來。

我們的窗子面對着製革廠的院子。院子用木欄柵隔做兩部。一部裏面掛着許多皮革——生皮和制好了的皮。這兒一切製革的必需器一具都有,而且是屬於這個寡一婦的。哈巴狗在早晨死去了,同時被埋葬在這個院子裏。寡一婦的孫子們(也就是製革廠老闆的未亡人的孫子們,因爲哈巴狗從來沒有結過婚)掩好了這座墳。它是一座很美的墳——躺在它裏面一定是很愉快的。

墳的四周鑲了一些花盆的碎片,上面還撒了一些沙子。墳頂上還插了半個啤酒瓶,瓶頸朝上——這並沒有什麼象徵的意義。

孩子們在墳的周圍跳舞。他們中間的一個孩子——一個很實際的、7歲的小孩子——提議開一個哈巴狗墳墓展覽會,讓街上所有的人都來看。門票價是一個褲子扣,因爲這是每個男孩子都有的東西,而且還可以有多餘的來替女孩子買門票。這個提議得到全體一致通過。

街上所有的孩子——甚至后街上的孩子——都涌到這地方來,獻出他們的扣子,這天下午人們可以看到許多孩子只有一根揹帶吊着他們的褲子,但是他們卻看到了哈巴狗的墳墓,而這也值得出那麼多的代價一看。

不過在製革廠的外面,緊一靠着入口的地方,站着一個衣服檻樓的女孩子。她很可愛,她的捲髮很美麗,她的眼睛又藍又亮,使人看到感覺愉快。她一句話也不說,但是她也不哭。每次那個門一打開的時候,她就朝裏面悵然地望很久。她沒有一個釦子——這點她知道得清清楚楚,因此她就悲哀地呆在外面,一直等到別的孩子們都參觀了墳墓、離去了爲止。然後她就坐下來,把她那雙棕色的小手矇住自己的眼睛,大哭一場;只有她一個人沒有看過哈巴狗的墳墓。就她說來,這是一件傷心事,跟成年人常常所感到的傷心事差不多。

我們在上面看到這情景,而且是高高地在上面觀看。這件傷心事,像我們自己和許多別人的傷心事一樣,使得我們微笑!這就是整個的故事。任何人如果不瞭解它,可以到這個寡一婦的製革廠去買一份股子。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10

春天把她的嫩綠的花環在胡桃樹上和慄樹上陳列出來了。生長在聖·莫利斯橋和日內瓦湖以及倫河沿岸的胡桃樹和慄樹開得特別茂盛;倫河正從它的源頭以瘋狂的速度在冰河底下奔流。這冰河就是冰姑娘住的宮殿。她乘着急風從這兒飛向的雪地,在溫暖的陽光下的雪榻上休息。她坐在這裏向下面的深谷凝望。在這些深谷裏,人就像被太陽照着的石頭上的螞蟻一樣,來來往往忙個不休。

“太陽的孩子們把你們稱爲智慧的巨人!”冰姑娘說。“你們都不過是蟲蟻罷了。只要有一個雪球滾下來,你們和你們的房子以及城市就會被毀滅得乾乾淨淨!”

於是她把頭昂得更高,用射出死光的眼睛朝自己周圍和下面望了一眼。但是山谷裏升起一片隆隆的響聲。這是人類在工作——在炸燬石頭。人類在鋪路基和炸山洞,準備建築鐵路。

“他們像鼴鼠似的工作着!”她說。“他們在打地洞,所以我才聽見這種好像放槍的聲音。當我遷移我的一個宮殿的時候,那聲音卻比雷轟還大。”

這時有一股濃厚的煙從山谷裏升起,像一片飄着的面紗似的在向前移動。它就是火車頭上浮動着的煙柱。車頭正在一條新建的鐵路上拖着一條蜿蜒的蛇——它的每一節是一個車廂。它像一支箭似的在行駛。

“這些‘智慧的巨人’,他們自以爲就是主人!”冰姑娘說。

“但是大自然的威力仍然在統治着一切呀!”

於是她大笑起來。她唱着歌;她的歌聲在山谷裏引起一片迴音。

“雪山又在崩頹了!”住在下邊的人說。

但是太陽的孩子們以更高的聲音歌唱着人的智慧。人的智慧統治着一切,約束着海洋,削平高山,填滿深谷。人的智慧使人成爲大自然的一切威力的主人。正在這時候,在大自然所統治着的雪地上,有一隊旅人走過。他們用繩子把自己聯在一起,好使自己在深淵旁邊光滑的冰上形成一個更有力量的集體。

“你們這些蟲蟻啊!”冰姑娘說。“你們這批所謂大自然的威力的主人!”

於是她把臉從這隊人掉開,藐視地望着下邊山谷里正在行駛着的火車。

“他們的智慧全擺在這兒!他們全在大自然的威力的掌握中:他們每個人我都看透了!有一個人單獨地坐着,驕傲得像一個皇帝!另外有些人擠在一起坐着!還有一半的人在睡覺!這條火龍一停,他們就都下來,各走各的路。於是他們的智慧就分散到世界的各個角落裏去了!”

她又大笑了一通。

“又有一座雪山崩頹了!”住在山谷裏的人說。

“它不會崩到我們頭上來的,”坐在火龍後面的兩個人說。

正如俗話所說,這兩個人是“心心相印”。他們就是巴貝德和洛狄,磨坊主也跟他們在一起。

“我是當做行李同行的!”他說。“我在這兒是一個不可少的累贅。”

“他們兩人都坐在裏面!”冰姑娘說。“我不知摧毀了多少羚羊,我不知折斷了幾百萬棵石楠——連它們的根也不留。我要毀掉這些東西:智慧——精神的力量!”

她大笑起來。

“又有一座雪山崩頹了!”住在山谷裏的人說。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11

從前有一個惡毒而傲慢的王子,他的全部野心是想要征服世界上所有的國家,使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害怕。他帶着火和劍出征;他的兵士踐踏着田野裏的麥子,放火焚燒農民的房屋。鮮紅的火焰燎着樹上的葉子,把果子燒燬,掛在焦黑的樹枝上。許多可憐的母親,抱着赤裸的、仍然在吃奶的孩子藏到那些冒着煙的牆後面去。兵士搜尋着她們。如果找到了她們和孩子,那麼他們的惡作劇就開始了。惡魔都做不出像他們那樣壞的事情,但是這位王子卻認爲他們的行爲很好。他的威力一天一天地增大;他的名字大家一提起來就害怕;他做什麼事情都得到成功。他從被征服了的城市中搜刮來許多金子和大量財富。他在京城裏積蓄的財富,比什麼地方都多。他下令建立起許多輝煌的宮殿、教堂和拱廊。凡是見過這些華麗場面的人都說:“多麼偉大的王子啊!”他們沒有想到他在別的國家裏造成的災難,他們沒有聽到從那些燒燬了的城市的廢墟中發出的呻吟和嘆息聲。

這位王子瞧瞧他的金子,瞧瞧他那些雄偉的建築物,也不禁有與衆人同樣的想法:

“多麼偉大的王子啊!不過,我還要有更多、更多的東西!我不準世上有任何其他的威力趕上我,更不用說超過我!”

於是他對所有的鄰國掀起戰爭,並且征服了它們。當他乘着車子在街道上走過的時候,他就把那些俘虜來的國王套上金鍊條,系在他的車上。吃飯的時候,他強迫這些國王跪在他和他的朝臣們的腳下,同時從餐桌上扔下面包屑,要他們吃。

現在王子下令要把他的雕像豎在所有的廣場上和宮殿裏,甚至還想豎在教堂神龕面前呢。不過祭司們說:

“你的確威力不小,不過上帝的威力比你的要大得多。我們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那麼好吧,”惡毒的王子說,“我要征服上帝!”

安徒生童話故事 篇12

從前有一位王子,他想找一位公主結婚;但是她必須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所以他就走遍了全世界,要想尋到這樣的一位公主。可是無論他到什麼地方,他總是碰到一些障礙。公主倒有的是,不過他沒有辦法斷定她們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她們總是有些地方不大對頭。結果,他只好回家來,心中很不快活,因爲他是那麼渴望着得到一位真正的公主。

有一天晚上,忽然起了一陣可怕的暴風雨。天空在掣電,在打雷,在下着大雨。這真有點使人害怕!這時,有人在敲門,老國王就走過去開門。

站在城門外的是一位美麗的公主。可是,天哪!經過了風吹雨打之後,她的樣子是多麼難看啊!水沿着她的頭髮和衣服向下面流,流進鞋尖,又從腳跟流出來。她說她是一個真正的公主。

“是的,這點我們馬上就可以考查出來。”老皇后心裏想,可是她什麼也沒說。她走進臥房,把所有的被褥都搬開,在牀榻上放了一粒豌豆。於是她取出二十牀墊子,把它們壓在豌豆上。隨後,她又在這些墊子上放了二十牀鴨絨被。

這位公主夜裏就睡在這些東西上面。

早晨大家問她昨晚睡得怎樣。

“啊,不舒服極了!”公主說,“我差不多整夜沒有合上眼!天曉得我牀上有件什麼東西?有一粒很硬的東西硌着我,弄得我全身發青發紫,這真怕人!”

現在大家就看出來了,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因爲壓在這二十牀墊子和二十牀鴨絨被下面的一粒豌豆,她居然還能感覺得出來。除了真正的公主以外,任何人都不會有這麼嫩的皮膚的。

因此那位王子就選她爲妻子了,因爲現在他知道他得到了一位真正的公主。這粒豌豆因此也就送進了博物館。如果沒有人把它拿走的話,人們現在還可以在那兒看到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