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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七十六 列傳第一百三十五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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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同 張致遠 薛徽言 陳淵 魏矼 潘良貴 呂本中

《宋史》卷三百七十六 列傳第一百三十五

常同,字子正,邛州臨邛人,紹聖御史安民之子也。登政和八年進士第。靖康初,除大理司直,以敵難不赴,闢元帥府主管機宜文字,尋除太常博士。

高宗南渡,闢浙帥機幕。建炎四年,詔:"故監察御史常安民、左司諫江公望,抗節剛直,觸怒權臣,擯斥至死。今其子孫不能自振,朕甚憫之。"召同至行在,至則爲大宗丞。

紹興元年,乞郡,得柳州。三年,召還,首論朋黨之禍:"自元豐新法之行,始分黨與,邪正相攻五十年。章惇唱於紹聖之初,蔡京和於崇寧之後,元祐臣僚,竄逐貶死,上下蔽蒙,豢成夷虜之禍。今國步艱難,而分朋締交、背公死黨者,固自若也。恩歸私門,不知朝廷之尊;重報私怨,寧復公議之顧。臣以爲欲破朋黨,先明是非,欲明是非,先辨邪正,則公道開而奸邪息矣。"上曰:"朋黨亦難破。"同對:"朋黨之結,蓋緣邪正不分,但觀其言行之實,察其朋附之私,則邪正分而朋黨破矣。"上曰:"君子小人皆有黨。"同又對曰:"君子之黨,協心濟國;小人之黨,挾私害公。爲黨則同,而所以爲黨則異。且如元祐臣僚,中遭讒謗,竄殛流死,而後禍亂成。今在朝之士,猶謂元祐之政不可行,元祐子孫不可用。"上曰:"聞有此論。"同對以:"禍亂未成,元祐臣僚固不能以自明。今可謂是非定矣,尚猶如此,蓋今日士大夫猶宗京、黼等傾邪不正之論。朋黨如此,公論何自而出?願陛下始終主張善類,勿爲小人所惑。"

又奏:"自古禁旅所寄,必參錯相制。漢有南北軍,周勃用南軍入北軍以安劉氏,唐李晟亦用神策軍以復京師,是其效也。今國家所仗,惟劉光世、韓世忠、張俊三將之兵耳。陛下且無心腹禁旅,可備緩急,頃者苗、劉之變,亦可鑑矣。"除殿中侍御史。

時韓世忠屯鎮江,劉光世屯建康,以私忿欲交兵。同奏:"光世等不思待遇之恩,而驕狠尚氣,無所忌憚,一旦有急,其能相爲脣齒乎?望分是非,正國典。昔漢諸侯王有過,猶責師傅,今兩軍幕屬贊畫無狀,乞先黜責。"上以章示兩軍。

呂頤浩再相,同論其十事,且曰:"陛下未欲遽罷頤浩者,豈非以其有復辟之功乎?臣謂功出衆人,非一頤浩之力。縱使有功,宰相代天理物,張九齡所謂不以賞功者也。"頤浩罷相。論知樞密院宣撫川陝張浚喪師失地,遂詔浚福州居住。同與辛炳在臺同好惡,上皆重之。

金使李永壽等入見,同言:"先振國威,則和戰常在我;若一意議和,則和戰常在彼。"上因語及武備曰:"今養兵已二十萬。"同奏:"未聞二十萬兵而畏人者也。"

僞齊宿遷令張澤以二千人自拔來歸,泗州守徐宗誠納之,韓世忠以聞。朝論令世忠卻澤等,而械宗誠赴行在。同奏:"敵雖議和,而兩界人往來未嘗有禁,僞齊尚能置歸受館,立賞以招吾民,今乃卻澤,人心自此離矣。況宗誠起土豪,不用縣官財賦,募兵自養,爲國障捍,今因受澤而械之,以沮士氣,非策也。"詔處來歸者於淮南,釋宗誠罪。

四年,除起居郎、中書舍人、史館修撰。先是,同嘗上疏論神、哲二史曰:"章惇、蔡京、蔡卞之徒積惡造謗,痛加誣詆,是非顛倒,循致亂危。在紹聖時,則章惇取王安石《日錄》私書改修《神宗實錄》;在崇寧後,則蔡京盡焚燬《時政記》、《日曆》,以私意修定《哲宗實錄》。其間所載,悉出一時奸人之論,不可信於後世。恭惟宣仁保佑之德,豈容異辭,而蔡確貪天之功,以爲己力,厚誣聖後,收恩私門。陛下即位之初,嘗下詔明宣仁安社稷大功,令國史院摭實刊修,又復悠悠。望精擇史官,先修《哲宗實錄》,候書成,取《神宗朱墨史》考證修定,庶譭譽是非皆得其實。"上深嘉納。至是,命同修撰,且諭之曰:"是除以卿家世傳聞多得事實故也。"一日奏事,上愀然曰:"向昭慈嘗言,宣仁有保佑大功,哲宗自能言之,正爲宮中有不得志於宣仁者,因生誣謗。欲辨白其事,須重修《實錄》,具以保立勞效,昭示來世,此朕選卿意也。"同乞以所得聖語宣付史館,仍記於《實錄》卷末。

張俊乞復其田產稅役,令一卒持書瑞昌,而凌悖其令郭彥參,彥參系之獄。後訴於朝,命罷彥參,同並封還二命。俄除集英殿修撰、知衢州,以疾辭,除徽猷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觀。

七年秋,以禮部侍郎召還。未數日,除御史中丞。車駕自建康回臨安,同奏:"旋蹕之初,去淮益遠,宜遣重臣出按兩淮,詢人情利病,察官吏侵擾,縱民耕墾,勿收租稅。數年之後,田野加闢,百姓足而國亦足矣。"乃遣樞密使王庶視師,同乞以此奏付庶,詢究罷行。又言:"江浙困於月樁錢,民不聊生。"上爲減數千緡。又言:"吳玠屯師興、利,而西川人力已困。玠頃年嘗講屯田,願聞其積穀幾何,減饋運幾何,趙開、李迨相繼爲都漕,先後饋運各幾何,令制、漕、帥司條具以聞,然後按實講究,以紓民力。"又言:"國家養兵,不爲不多,患在於偏聚而不同力,自用而不同心。今韓世忠在楚,張俊在建康,岳飛在江州,吳玠在蜀,相去隔遠,情不相通。今陛下遣樞臣王庶措置邊防,宜令庶會集將帥,諭以國體,協心共議禦敵,常令諸軍相接以常山蛇勢,一意國家,無分彼此,緩急應援,皆有素定之術。"詔付王庶出示諸將。

同乞郡,除顯謨閣直學士、知湖州。復召,請祠,詔提舉江州太平觀。紹興二十年卒。

張致遠,字子猷,南劍州沙縣人。宣和三年,中進士第。宰相範宗尹薦其才,召對,擢爲樞密院計議官。建寇範汝爲已降,猶懷反側,而招安官謝向、陸棠受賊賂,陰與之通。致遠謁告歸,知其情,還白執政,請鋤其根枿,於是捕響、棠及制置司屬官施宜生付獄。詔參知政事孟庾爲福州宣撫使討賊,韓世忠副之,闢致遠爲隨軍機宜文字。賊平,除兩浙轉運判官,改廣東轉運判官。招撫劇盜曾兗等,賊衆悉降。

紹興四年,以監察御史召。未至,除殿中侍御史。時江西帥胡世將請增和買絹折納錢,致遠上疏言:"折納絹錢本欲少寬民力,而比舊增半,是欲乘民之急而厚其斂也。"從之。

金人與劉豫分道入寇,宰相趙鼎勸高宗親征,朝士尚以爲疑,白鼎審處。致遠入對,獨贊其決。遷侍御史。言:"聚財養兵,皆出民力,善理財者,宜固邦本。請罷榷福建鹽,精擇三司使、副,以常平茶鹽合爲一官,令計經常,量入爲出,先務省節,次及經理。"詔戶部講究。

五年,除戶部侍郎,進吏部侍郎,尋復爲戶部侍郎。言:"陛下欲富國強兵,大有爲於天下,願詔大臣力務省節,明禁僣侈,自宮禁始,自朝廷始。額員可減者減之,司屬可並者並之。使州縣無妄用,歸其餘於監司;監司無妄用,歸其餘於朝廷;朝廷無橫費,日積月聚,惟軍須是慮,中興之業可致也。"除給事中。

尋以老母丐外,以顯謨閣待制知台州。朝廷以海寇鄭廣未平,改知福州。六年八月,廣等降,致遠選留四百人,置營城外,餘遣還業。復遣廣討他郡諸盜,數月悉平。

八年正月,再召爲給事中。出知廣州。尋以顯謨閣待制致仕。十七年卒,年五十八。

致遠鯁亮有學識,歷臺省、侍從,言論風旨皆卓然可觀。趙鼎嘗謂其客曰:"自鼎再相,除政府外,從官如張致遠、常同、胡寅、張九成、潘良貴、呂本忠、魏矼皆有士望,他日所守當不渝。"識者謂鼎爲知人云。

薛徽言,字德老,溫州人。登進士第,爲樞密院計議官。紹興二年,遣使分行諸路,徽言在選中,以權監察御史宣諭湖南。時郴、道、桂陽旱飢,徽言請於朝,不待報即諭漕臣發衡、永米以振,而以經制銀市米償之,所刺舉二十人。使還,他使皆進擢,宰相呂頤浩以徽言擅易守臣,而移用經制銀,出知興國軍。入爲郎、遷右司,擢起居舍人。時秦檜與金人議和,徽言與吏部侍郎晏敦復等七人同拜疏爭之。一日,檜於上前論和,徽言直前引義固爭,反覆數刻。中寒疾而卒。高宗念之,賻絹百匹,特與遺表恩。

陳淵,字知默,南劍州沙縣人也。紹興五年,給事中廖剛、中書舍人胡寅朱震、權戶部侍郎張致遠言:"淵乃瓘之諸孫,有文有學,自瓘在時,器重特甚,垂老流落,負材未試。"充樞密院編修官。會李綱以前宰相爲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闢爲制置司機宜文字。

七年,詔侍從舉直言極諫之士,胡安國以淵應。召對,改官,賜進士出身。九年,除監察御史,尋遷右正言。入對,論:"比年以來,恩惠太濫,賞給太厚,頒賚賜予之費太過。所用既衆,而所入實寡,此臣所甚懼也。《周官》'唯王及後、世子不會',說者謂不得以有司之法治之,非周公作法開後世人主侈用之端也。臣謂冢宰以九式均節財用,有司雖不會,冢宰得以越式而論之。若事事以式,雖不會猶會也。臣願陛下凡有錫賚,法之所無而於例有疑者,三省得以共議,戶部得以執奏,則前日之弊息矣。"

淵面對,因論程頤、王安石學術同異,上曰:"楊時之學能宗孔、孟,其《三經義辨》甚當理。"淵曰:"楊時始宗安石,後得程顥師之,乃悟其非。"上曰:"以《三經義解》觀之,具見安石穿鑿。"淵曰:"穿鑿之過尚小,至於道之大原,安石無一不差。推行其學,遂爲大害。"上曰:"差者何謂?"淵曰:"聖學所傳止有《論》、《孟》、《中庸》,《論語》主仁,《中庸》主誠,《孟子》主性,安石皆暗其原。仁道至大,《論語》隨問隨答,惟樊遲問,始對曰:'愛人。'愛特仁之一端,而安石遂以愛爲仁。其言《中庸》,則謂中庸所以接人,高明所以處己。《孟子》七篇,專發明性善,而安石取揚雄善惡混之言,至於無善無惡,又溺於佛,其失性遠矣。"

鄭億年復資政殿學士、奉朝請,召見於內殿。淵言:"億年故相居中之子,雖爲從官,而有從賊之醜,乞浸其職名。"不報。億年,右僕射秦檜之親黨也,由是檜怒之。除祕書少監兼崇政殿說書,以祖名辭。改宗正少卿,以何鑄論罷。主管台州崇道觀。十五年,卒。

魏矼,字邦達,和州歷陽人,唐丞相知古後也。少穎悟。時方尚王氏新說,矼獨守所學。宣和三年,上舍及第。建炎四年,召赴闕,詔改宣教郎,除詳定一司敕令所刪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