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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深處的美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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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之後的二十七年間,我走了不少的名山。對於那些雲峯聳立、古樹參天、名震寰宇的山巒,我僅僅是一個過客。過眼的印象雖然震撼、美好,日久也總是會浮塵般散去了;唯獨故鄉的那座大廟山,始終在心中裝着。更確切一點說,那是刻在心裏的風景;那時常醒目的風景——在記憶的深處,在經年的夢境裏矗立着。

記憶深處的美景散文

說是大廟山,光看名字還挺響亮,其實頂多也就算是一個丘陵。很舒緩的山勢,滿山都是低矮的柞樹,間或還有一些刺槐……山因廟而得名,自然應該是有廟的。可廟的記憶早已隨着爺爺那一代人的故去而消失無蹤。廟的確是存在過的。因爲廟上的那些石碑砌進了山下的小井,至今井口的幾塊廟石還有模糊不堪的字跡;母親說,她嫁到關屯的時候,大廟山的廟宇僅僅剩下的是斷壁殘垣了;關於廟的記憶,我覺得還是小時候聽爺爺講述的'比較靠譜一些——那是一座很大的龍母廟,有前後兩個大殿,建在大廟山的半山腰;是闖關東落腳於此的孫家先人們爲後世子孫祈福保平安建造的。至於當時朝拜和香火繚繞的盛況,從爺爺嘴裏出來的,就是故事或者傳說了。廟被拆的時間該是在“三反五反”期間,那是爺爺曾親眼見到的。理由嘛,當然是因爲要反迷信。

由於關於廟的記憶太過久遠,如今我能看到的只是散落在野草裏的幾塊廟石,以及幾塊石碑壘築在小井的邊沿;小時候就聽奶奶說過,有廟的山都有些靈氣;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大廟山在我眼裏除了親切更多了一層神祕和好奇,我很小的時候就想看看大廟山究竟有什麼樣的靈氣。

我們家是緊貼着大廟山的山根處,自然也就有了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大廟山草高樹密;草是那種可以苫房子的叫做黃燕巴的,樹呢,就是一些低矮的柞樹棵子;這些草和樹是我們家生火做飯極好的燃料。每到夏末初秋時節,母親就帶領我們姐弟四人,沿着通往大廟山腰的小路,每人一把鐮刀開始割草,墨綠的草汁染綠了我們的雙手;母親忙的時候,就由大姐領着我們幹;割完後,用麻繩捆好,扛回家去,打開晾曬在房前屋後的空地上,等曬乾後再用草繩捆起來,垛好;冬天到了的時候,我們姐弟四人一樣不閒着,帶了繩子和筢子,再去大廟山摟草;這樣的循環往復,我們家就有了一個讓全村人羨慕到眼紅的大草垛。

看着這個大草垛,姐弟四人心中的興奮勁兒和自豪感就甭提了;我們的自豪感來自辛勤勞動的創造,也感激着這一座“偉岸大山”的饋贈。

在大廟山正面的偏東方向有一條近百米的溝,溝的兩邊都野生出較高的刺槐;每當深秋初冬時節,幾天大霧之後,那些刺槐的根部會生出一朵朵的槐樹蘑菇。這蘑菇上面覆着枯零的槐樹葉子,個頭大小如同榛蘑;連根採摘後,回到家裏放到清水裏泡着,它竟然會繼續生長。幾天過去,個頭比剛採的時候要大得多;那蘑菇泡在水裏滑滑的,細膩得讓人攥了便捨不得撒手。

我和姐姐們都是採蘑菇的好手,我們順着那條溝的上頭向下尋去,仔仔細細地扒拉着每一棵刺槐的根部,睜大眼睛找尋着,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直到探完全部刺槐;大獲全勝的每人一小筐蘑菇!母親將我們採來的蘑菇放在窗臺上晾曬一些再醃製一些;剩下的一少部分去根洗淨,與紅辣椒、土豆條、白菜葉放在一起爆炒,再淋些許大醬,就着玉米餅子吃。那味道,鮮、香、辣,吃得我們滿頭是汗;食過,頗有“三日不知肉味”的感覺……

大廟山有一個軍事防空洞,橫穿大廟山的山腰,山前與山後各有一個出口。山洞的長度大約 800米左右,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中期修建的,那時候大姐有一歲的樣子;據母親說,修建這個防空洞因爲塌方和爆破總共犧牲了7名戰士;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個防空洞的兩個出口是個祕密,等我和姐姐知道出口的時候已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初期了。

儘管,那個防空洞離我們家的直線距離200米左右,但是當時年幼的我卻從未獨自光顧過。說心裏話,我曾無數次渴望着進去看看,那個防空洞對我實在是太有誘惑了;但因膽小加之母親管束得嚴厲,卻始終沒有進去。

直到有一天,山下關屯裏的夥伴們瞅準我母親不在家的機會硬拉着我,實際上我也是半推半就的跟他們來到了洞口。爲首的一個夥伴用火柴點燃了自行車的廢內胎,藉着光亮,我看見了一扇虛開的大鐵門;那鐵門看上去厚重又滄桑,一個把手也很大;我們七八個人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才總算拉開了一個小空兒,然後擠擠巴巴地陸續鑽了進去。

在廢車胎燃燒的光亮裏,我們沿着一條水泥通道往前小心翼翼地走,你別說,這防空洞修得還挺精緻,全是水泥構造;中間像走廊,兩邊是大小不一的房間;小房間大概是住人的地方,有洗臉的小水槽,還有兩個大的水池子,我不知道那是洗澡的水池還是飲用水池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眼看着燃着的廢車胎越來越短,再想想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怕母親回來……我帶着哭腔對領頭的夥伴央求着:我們回去吧,車胎燒完了,誰也出不去了;聽我這麼一說,幾個年齡較小的夥伴開始哭起來。無奈之下,那個領頭的夥伴只好舉着“火把”,領着我們轉頭往回走……終於出來了,互相看看一個個滿臉的黑灰,像是剛從煤堆裏鑽出來,大家忍不住開心地笑了,露出一嘴小白牙兒……

其實,我當時是心有不甘的;這次防空洞的探險一直在心頭留下了深深地遺憾,因爲自己的半途而廢。直到現在我還想象着,要是那次一直走到防空洞的盡頭,從大廟山背面那個出口去看看另外一個村落,開開眼界該多好啊。

大廟山距離海邊也不遠,大約十幾華里;大人們說,只要是天氣晴朗的時候,站在大廟山最高處,就能望見大海……

我喜歡大海,書上那些描述海的文字不經意地總會跳蕩在腦際;只是因爲那時候太小,大人們不會帶着我去趕海的。於是,對海的嚮往與渴望牽引着我。不止一次的在朗晴的日子裏爬上山頂,向西南方向久久眺望——看見了,那一片彷彿被披掛在天邊閃亮亮的銀絲帶,在我視線的終極處不停地浮動着……那就是大海,是我向往已久的大海!

此時,那一片海已在我心中波濤洶涌了;而我腳下的大廟山,儼然一座巨大的望海亭,延伸着我遠眺的目光一次次宣泄心底對海的渴望……

一座大廟山,在故鄉的關屯,繫着我純情的童年。

如今每次回到關屯,或遠或近地面對着大廟山,總覺得童年裏還有許多未了的心願被擱淺在那裏;看着看着,彷彿大廟山的每一棵草木都能捋出一段故事;每一條山溝裏都會流淌出一個傳說;與我相關或者無關的那些故事或傳說,總會讓心靈再度沉浸在溫馨中,動情地溼潤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