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抒情散文

記憶是個奇怪的東西。有些事，刻在心裏，一輩子都揮之不去，有些事，雲淡風輕，輕而易舉地拋到九霄雲外。

我一直都記得，曾經有個小女孩。在我面前，拆掉心牆，裸露她最脆弱的悲傷。那種惻隱的悲痛，現在還殘留在心底，在不經意的時刻，總會讓人憶起那莫名的悲傷。那時候，我不懂得如何去安慰，如果她不親口告訴我，我是不會明白，那突兀的意外，會捲走一個孩子童年該有的歡快，隨即填充深刻的悲傷。

在學校裏，她依舊是那麼受歡迎。那麼愛笑。當我踏進她家的那刻，我就明白很多事出現了差錯。愛笑的女孩，不一定她的生活歡樂和美，也許，那只是一種表象，掩藏了內心的無助和脆弱。眼睛所到之處，尋不到一處空地，滿地都是凌亂不堪。稀落地擺放各種生活用品，什麼都混雜在一起，衣服，食品，沒什麼地方可以入座，牀上櫃子裏被填塞着各種物品。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用瓢舀了水，給我解渴。

在我的印象中，她很會照顧人，總是扮演擔當者和執行者，剛開始都是閒聊，不知道話題什麼時候一轉，她就止不住哭泣。

從斷斷續續的言語中，我得知，她的父親在一場車禍中意外逝去。她向我訴說，她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讀初中了。一陣酸楚，從心田涌現，鼻子一酸，這麼小，就要承受那些傷痛。這傷痛來得多麼不適宜，我一下子就傳染了，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撲簌簌地直往下落。

那種對未來不確定的擔憂，伴隨着深刻的悲傷，深深觸動了我，我不知道怎樣去安慰，只記得最後，我們抱在一起痛哭。

當時，我未能完全理解，那傷痛的含義。也許，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如此小就會失去父親的臂膀。在沒有保護傘的遮擋下，那幼小的肩膀，該如何去承擔未來的風雨。

有多少堅強的外殼，包裹着一顆脆弱的心靈。每當遇到這樣的脆弱時，我都束手無策，不知如何安撫。人生中意外的小插曲，哪怕一個微小的'差池，可能會摧殘一個人，也可能會促進成長，得到早慧。多麼希望她是後者。

有些人會逐漸淡忘。但成長的悲痛，無助，讓人不可抑止地想起。縱使她的容顏模糊不清，那不確定的憂傷，讓人隱隱生痛。生命無論哪個意外，都會改變成長的路途。這是防不勝防的。

這種牽掛，在某個相似的情景，會突然記起，現在她在什麼地方？生活得怎麼樣？是不是初中就輟學？那些關於她的片段，總能輕巧地串聯一起。

這種記憶的長度，並沒有因爲時間的刻度變得模糊，而是深化在腦海裏，讓我看見另一條岔路。通向成長，通向靈魂，通向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