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客散文

正是年少堆積的毅力不夠雕樑畫棟一角，蹉跎過三五載春秋，尚不及破曉分秒，井中之目何知海闊天高，弱不勝衣難爲疾風勁草，若問，要如何能將溫潤春泥夏雨踏出呤雲寫沙般工整清妙，不急不惱，自然步調。我帶着滿山的悵枉，看悲喜相宜的紅塵與我遠去，鞋底有鬆軟的土泥，如今它是藏有故事的步履，似要將世上所有的黑白風景都烙上痕跡，好讓晨曦與昏曉就此壓在箱底，或許你以爲這樣便是安定，帶着稀鬆單薄的世故人情，點燃對萬事過於渾厚的癡迷，自身以退爲進，小心慎行，最後落個兩手空空，即邁的步子停滯或被打回原型，可曾甘心？或者，你也這般想過，要學金戈鐵馬裏馳騁的將士，去見一見烽火連天，踏一踏血海荒原，在迴歸安寧前將萬水千山走遍，最後如願以償，甘心放下愛恨嗔癡，刀槍劍戟，把豪邁與激盪的氣力焚個乾淨，再卸下那顆執迷不悟的年少心，剩下的，是歲月裏一段或長或短的稀鬆平常，若破不開世間磅礴的迷障，好歹握住稍縱即逝的流光，在你身旁。

入夜的風輕巧掃過窗，拍打時間的.方寸細浪，它帶有南方思念的綿長，不快不慢，正好相得益彰。這樣的生活，想必沉澱了昔日的情份再難起漣漪，只是偶而會有遠方遲來的消息，讓我知道，至少你不是走得一乾二淨，本來，我已想好要與你做寒冬暮雪裏的兩方客，隔着稀薄的人煙遙遙相對，即便再遇也可保持陌生人的不動聲色，這次倒不妨捨得，將該放的都放下，是時候靜下心來把脾性好生研磨，等時間把舊日的溝壑填勻，我便與你斷開消息，以平穩的步子跟上歲月的脈搏，若是青山不留常客，山的那頭，還有煙火送我。

原以爲，這一切本該順理成章，可是奈何，不論荷塘的白藕亦或深林的溪流都難與世間斷開干係，你我都甚是清楚，隔着彼此之間的千山萬水的有多險阻，前有波濤洶涌後有冰雪重重，逆風逆浪都叫人止步，而我要的，卻不是相忘於江湖，而是農家舍院亦或老街巷口裏質樸的人情，是極簡的生活能有清釀般醇久，是在兩鬢如霜的暮年到來之際，可有一片茅檐擋我風雨允我入駐，哪怕再不能遠行，唯有一夜細雨相陪，也叫人滿足，偶爾，你是遠方的來客，帶着風塵僕僕的故事捋袖落坐，摒棄久來的嫌隙把心事傾倒而出，我們不說生死，更不談情短情疏，只說些最平淡的閒言碎語，都能讓人喜不自勝，最後，把世間的悲喜都往外放一放，對壚對弈都起不了風浪，世上最溫暖的情景莫過於此，而我還認得那些爲之動容的事情，那便夠了。掀開迷霧又見山水重重，煙雨無聲哽住了喉，你可願看一看，山的那頭？

一浪高過一浪的茫茫人海，有的是策馬兼程的趕路人，而你行遍千里雲堤，踏破江海波雲，走斷歲月崴嵬的脊背可曾疲憊，若是哪天，你願意再回來這方偶遇的泥濘，我便鋪一條幹淨的小路，爲你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