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梨花散文

總是喜歡在這條路上停歇很久，不管是離家還是回家，原因僅僅只是爲了多看幾眼那一山素白靜氣的梨花，靖州排牙山林場的梨花。

仲春伊始，櫻桃花、桃花、櫻花、油菜花、茶花、玉蘭花以及其他我不知名的花爭奇鬥豔，唯獨梨花樸素低調，總是要先等長了葉子以後纔會羞羞答答冒出幾朵，也僅僅只是枝頭的幾朵，便使得整個排牙山林場那一路金秋梨樹都繞上了輕煙的氣息。然後，在某一個雨夜，放佛約好了似的，滿山的梨花瞬間綻放，一大片一大片盛開的樣子，像雪一樣純淨，似煙一樣飄渺，總能讓你一身久居鬧市的嘈雜，瞬間化爲烏有。

其實，幾陣暖風吹過，這座城市已經四處綻放着嬌豔而又甜膩的花朵，幾乎足不出戶就能聞到春天的氣息。可惜的是，這些雍容富貴的花朵，仍舊像街上流行的色彩斑斕的裙子，多而重複，讓人不由自主想起了生活，瑣碎、茫然、麻木。我們的目光，早已怠倦、懶散，就算因爲孩子，偶爾有了賞花的興致，心情總也延伸不到春天的深處，也許是丟不下身後那一地雞毛蒜皮的煩惱。

但是，在排牙山林場的那一路梨花海里，卻總是人潮如織。

每次路過，總看到有人將車停在梨園旁邊，或者深深呼吸，或者伸手輕撫那些白得純粹的花瓣，恍若隔世，猶自嘆息。也有從城裏專程趕來觀賞梨花的男女老少，三五成羣，鑽進花叢中，巧笑嫣然，撓首弄姿，看那種心情，完全是一種掙脫了人世煩憂的酣暢淋漓。

我也愛那一路開得乾乾淨淨、清麗脫俗的梨花，儘管從未專門趕到排牙山林場，學那些文人墨客，寫意觀賞，但每次途徑那一大片一大片白色的花海時，心思便如蜂如蝶，輕快歡舞，雀躍於梨花枝頭，看那遠山如黛，猶如青衣，近景如紗，香霧繚繞。

有些時候，我更像一個煙熏火燎的女子，穿着豔麗的衣裳，拿起相機，世俗地笑着，穿行在梨花的裙裾之間，不管不顧，兀自放肆，絲毫感覺不到自己的`輕狂。

是的，我們一心一意撲在生活和工作的爭奇鬥豔之中，習慣了追名逐利，累積痛苦，哪裏還屑於保留這種溫文爾雅、清新素淡的氣質，去發現梨花的低調靜美，我們在意的，也許僅僅只是它那一大片一大片開得熱熱鬧鬧的繁華，而恰恰忽略了它一場春華秋實過後給人帶來的盛大的幸福。

再一次看到梨花，是一個週末，我們一家人驅車回老家，在途徑排牙山林場的路上，雨後山明，空氣清透，一大片一大片的梨花呈現在我的眼前，這一山的白，純潔、素雅、沉靜，讓人一下子喘不過氣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不驚擾了它。我拿起了手機，在網上搜索梨花的花語，果然不出所料：冰清玉潔，摯愛純真，永不分離。這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青禾，一個女人青禾，爲愛活着卻又潔身自好，不張揚、不喧譁，默默用行動詮釋着真愛的含義；不浮躁、不媚俗，任各種色彩斑斕的誘惑悠來晃去，獨自堅守一份善良的本心，傾其所有，爲死去的愛人送行。

人世間有很多青禾，像梨花一樣，一身潔白，低調、沉靜、淡雅卻又摯愛終生。而看慣了各種花花草草的我們，卻總以爲所有的花，所有的草，都應該是一種本性，都可以拿來欣賞，拿來採摘，拿來結果，拿來踐踏，卻從來不曾想過每一種花有它的花語，每一種草有它的草語，這些語一直在溫暖着我們的人生。

讓我們一起來愛梨花，愛煙雨之中靜默開放的梨花。不褻瀆，不掐摘，不隨意在花海中跑來跑去，任性地大聲嬉鬧、拍照、喧譁。如果你認可它的美，就靜靜地、遠遠地觀看，看它如何一夜之間，染白了梨樹枝椏；看它如何一夜之間，千樹萬樹花開的繁華；看它一夜之間落英繽紛的樣子，是怎樣孕育着秋的豐實。

梨花，一種開在春天卻低調靜美、潔白淡雅的花，一種隕於秋後卻摯愛純真、永不分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