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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的燈火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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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越來越大,人卻變得越來越僑情,淺薄了。

留守的燈火散文

就爲住在縣城樓高人密的小區裏 ,誤了寒食節在家門口給過世多年的父親送件寒衣,敬杯熱茶,成了心病,總覺得虧欠了許多。再加上在外讀書的兒子打來電話說是過兩天就回來了,心裏越發懷念自己的父親,遂有了去老家小山村後坡父親的墳頭上看看走走的念頭。

下午坐班車到了村口,再曲裏拐彎的到了墳地,其實除了悽悽荒草和矮矮的土包,也就只有心香一脈在墳頭上嫋嫋了。老家的規矩是除了清明節和大年初三外,其他日子是萬萬不可添土和燒紙祭祀的。心裏默唸着願老人家在那邊一切安好多多保重外,卻又說了些保佑家倡業旺,財源廣進的混賬話來,又覺得惶惶然了!從懷裏掏出一瓶老酒,往墳頭上倒些,再往自己肚裏灌些,一屁股跌坐在晚風裏,心情也就跌宕了起來,大半瓶酒下肚,也就淚眼朦朦了。悠忽間想起倉央嘉措的一句詩來:“磕長頭匍匐在地...只爲貼近你的溫暖”更加氤氳了心事,瞅着朦朧的遠山和着黃昏一起默默良久,決定不回去了,在父親生活了一輩子的小村莊裏住上一晚。

寒冬的天氣,風呼呼的直往脖領子裏鑽,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雪,裹緊了大衣,三步一回頭的往村子裏走去。捱近村頭,幾戶人家的燈火已經亮了,又想起多年前在外奔波時年邁的父親總是等候在這兒,若不是身後村子裏桔黃的燈火和一聲長一聲短的咳嗽,就像極了佇立在村頭的寂寂樹樁。

由於逢年過節常有走動,住二嬸家也就少了客氣,簡單吃了飯菜,看我喝了酒,二嬸便在西廂房裏煨好了熱炕,生好了火爐就早早安頓我躺着休息。

小山村裏的冬夜要更長些,尤其是青壯年都出去打工的家裏只留老少兩代人的家庭,一到天黑就開燈,說不上守候的'是長長的寂寞還是溫馨的牽掛。二嬸家也是這樣,兒子和媳婦在北方偏北的城市裏打工,要到年關跟前才能回來幾天,平時也就二嬸帶着孫女小燕留守。

久違的火炕睡着就是舒服,我口渴醒來,覺得腳趾頭都是舒展開的。喝了二嬸晾在炕頭的蜂蜜水,一看錶也才十點多。

暖暖的燈光透過門簾穿了過來,二嬸和小燕還沒睡!

“奶奶,我寫完作業了,給你剪剪指甲吧!”甜甜的稚氣的聲音飄進耳簾。我欠了欠身,一條胳膊枕在腦後。擠過門簾的一束燈火斜斜的掛在竄着火焰的火爐上。我捨不得開燈,怕打擾這恬淡的溫情!我彷彿看到扎着羊角辮的小丫頭跪直了身子,歪着腦袋,撅着嘴小心翼翼的用指甲鉗打磨奶奶厚厚的指甲,再用粉嫩的小手摩挲奶奶指頭肚的樣子。

“奶奶,我爸媽快回來了吧?”“嗯,快了,電話裏說今年放假早”“等我爸回來,我讓我爸買兩個暖寶寶,奶奶一個,我一個,那東西可比棉花褥的袖筒暖和多了,我們班好幾個同學都有。”“嗯,好!"奶奶一定用手摸着孫女的頭暖暖的笑着,我想。

“奶奶,這次的獎狀你先給我收起來藏好了,我爸媽回來問起我就說沒掙到,等他們信了再拿出來,我要給他們個驚喜。”

“好,就你鬼點子多,臭丫頭”

“ 我纔不臭呢,你聞,你聞 !”

我沒有了一點睡意,豎起耳朵聽着祖孫倆的對話和嬉鬧。這久違的溫馨和暖暖的情意讓鄉村的冬夜一點都不覺得冷。

“奶奶,我都不敢去找宋爺爺玩了”

“咋了?”

“宋爺爺家堂屋裏放一口大白棺材,磣人的慌,我大白天都不敢進去,你說黑夜裏宋爺爺一個人睡在放棺材的房子裏會害怕嗎?”

二嬸沒有做聲,只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我知道小丫頭說的宋爺爺是外姓人,和我們不是本家,離二嬸家住的不遠。老伴過世早,一個人辛辛苦苦拉扯大了兩個兒子。一個在縣上當幹部,一個做生意賺了錢也在鎮上買了房,兩個出息了的兒子卻誰都不肯給年近八十的老人養老。也是由於這個問題兩兄弟一直不和,不知誰提議的給老人買棺材,兩人意見竟然出奇的一致。大家都知道兄弟倆是盼着老人早死。

“這兩個混蛋!”

“奶奶,你是罵宋爺爺家兩個兒子嗎,宋爺爺生氣了也總這麼罵?”

“不是,你可別學碎嘴子,在外面胡說去,我是說其他事呢。”

“ 哦, 知道了,奶奶”小丫頭現在一定是一臉的委屈和茫然。

“ 咦,下雪了,奶奶”

“ 哦,是嗎,該睡了,明天早起把你舅舅捎來的酥油給你宋爺爺拿些去,我給你大伯房裏添些煤炭就睡...”

我悄悄地合上了眼,假裝睡着了,卻在深深感受着農家的溫暖。

“奶奶,再過些年我爸媽年歲大了,打不動工了該咋辦啊 ?”

小女孩這會兒的聲音軟軟的柔柔的,似在囈語!奶奶沒有回答,或許是在沉思,或許是睡着了,或許是在用手指輕撫孫女的頭髮,但眼裏盡是慈祥!

我也該睡了,但願有夢,夢裏有父親,也有他身後不眠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