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父親散文
提筆的時候,總想爲父親寫點什麼,然而許久,總是想不出來。
當我一個人透過玻璃窗,看見父親的背影,心裏,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出來了。
但是我要說的,不是如朱自清一般的《背影》,而是,父親的所有,以及本來。
而然我想,區區數字,只怕寫不完父親。
爲此,只好用心,寫下一部分。
(一)
小的時候,跟妹妹兩個人敢在媽媽面前嘻哈打鬧,唯獨在父親面前是萬萬不敢的。
“父親很嚴厲。”我跟妹妹兩人在心裏默默說到,但是總是不敢說出來。
小的時候,依稀記得那個時候父親父親固然嚴厲,但是在我跟妹妹犯錯的時候,是鮮少打過我跟妹妹的,更多的,只是一個眼神,我跟妹妹,便是站一旁認錯。
我記得,那一次,跟母親吵了一架,情緒激動的時候,父親扇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父親沒有用力,在當時的我來看,很疼,很疼。
我不可置疑的哭了起來,一直哭到天黑,直到母親硬把我拉出來吃晚飯,才作罷。
整個晚飯過程,我都不敢擡起頭看父親。
吃過晚飯,就一個人去房間睡覺了。
接下來的幾天,見到父親,我都低頭不言。
直到那天——
天空下起了大雨。
我沒帶傘,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教學樓下面,看着同學一個一個的被家裏人接走,熱鬧的教學樓漸漸安靜下來,只剩我一個人。
正當我想着要不要跑回去的時候,父親撐着一把深色的大傘過來了。他的眼眸依舊如往日般凌厲,然而卻多了幾分溫暖。
我依舊低着頭不敢看他,怕他的眼神。
他走了過來,把我小小的、冰冰的手給包在他寬大、溫暖的大手裏,牽着我回家。
一路上,雨很大,父親把傘往我那邊挪,冰冷的雨滴落在父親的臉上、肩上,溼了一片。我終於擡起頭看着他,發現父親那眼角的餘光裏,分明存了大片的溫暖,溫了我的記憶,暖了我的幼小的心。
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父親,也慈愛。
(二)
初二下半學期的時候,我生病了,不得不休學在家裏休養,而且發生暈倒的情況,父親急的頭髮,都白了不少。
暑假的時候,父親帶我去上海看病。
六個小時的車程,我無聊到連聽歌都覺得乏味。
窗外的風景在飛快的移動,父親忽然問一句:
“苗啊,你餓了嗎?”
我點點頭,便和父親起身去買飯。
車上的飯菜很貴,買飯的時候,父親要了一份最便宜的,但還是花了一兩百的樣子。
父親知道我喜歡吃肉,便把他碗裏的肉夾到我碗裏。
我問他:“爸,你不吃嗎?”
他搖搖頭:“不喜歡這裏的肉。”
然而這個肉,卻做得很好吃。
父親碗裏都是青菜,他埋頭吃着。
我又看見了他的白髮,又多出了好幾根
原來,父親,不喜歡吃肉。
到了上海,第二天,億紅姐姐陪同我跟父親去上海華山醫院看病。
由於起得太早,我的臉色不大好看,上了出租車,就暈暈沉沉的睡了過去。
父親見我睡過去,出租車上的空調又開的'有些冷,忙把外套給我蓋上,細心地給我掖好。
爲的,是怕我着涼。
從醫院裏回來,第二天,就回去了。
醫生的結論:心理壓力太大,說不要給太多的壓力。
其實進入下學期,父母對我的話概括起來,就只有一句:
“盡力就好。”
然而我總是不想讓自己落在後面,一直逼迫自己前進。
如同作繭自縛。
回去的車程要坐到第二天兩三點的樣子,火車隆隆的響着,我過了十一點,就撐不住了:
“爸,我要睡會。”
他眼皮底下的黑眼圈有些濃重,笑起來的時候兩眼眯成一條縫,幾乎看不見:
“待會就把你扔在火車上了。”
“你就不怕回來的時候老媽收拾你?”我撇嘴道。然後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火車上的空調一直開到半夜一點多,冰涼冰涼的,我卻是感到很舒服很溫暖。
醒來的時候,卻看見父親在一旁小憩,他穿着短袖T裇衫,我伸出手來,觸到了他冰冷的皮膚。
我如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原來,父親,總是把最好的給子女,把最壞的,留給自己。
(三)
初三的時候,還是在家裏,吃藥,休養。而且暈倒次數增多,連帶着父親的白髮都多了不少。
直到那天,父親依舊開車送我去醫院看病,母親陪同。回來的時候,父親的車子在中途停了下來。
母親說,你父親這些天太累了。
我一個人緘默,風狠狠的颳着我的臉。
擡頭,看見父親正趴在方向盤上,閤眼休息。車鑰匙輕輕地擺動,我透過車前的鏡子,看見了多出來的白髮,以及父親沉重的眼袋。
路旁的車子一輛接着一輛,車裏靜靜的,母親在一旁給父親披上衣服,我一個人坐在車後座,什麼也沒有說。
什麼,也沒有說。
只是看着父親那疲憊的樣子,想起了這些天父親的忙碌。
我知道父親一直很忙,常常深夜纔回家,有些時候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幾口就匆匆走了,或者是去小憩一會,醒來,又是接着忙。
透過車前的鏡子,我驀然發覺,父親一向挺直的腰背,似乎都有些彎曲。
記憶中,父親一直都不許我跟妹妹駝背。
因爲他說,這樣子對身體不好,而且人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精神,會讓人覺得你這個人什麼什麼樣……
說了很多,我卻一句也沒記住,只記得他不許我跟妹妹駝背。
然而現在,父親,居然腰背有些駝了。
是因爲長期的忙碌,還是因爲一次次的把暈倒的我從三層教學樓上背下來,而駝的?
我都不知道。
車子發動了,兩旁的風景又開始劃過我的眼。
擡頭看着父親,鼻子有些酸酸的。
……
原來,父親,也會有駝背的時候。
中考結束,去了趟上海,回來的時候,給父親帶回來一件白色的半袖襯衣。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說:“不知道老爸你的尺碼,只好讓姐姐幫忙挑着看看……”
母親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看,說:“才這麼大,估計穿不起。”
然而父親則是穿上了,笑:“很好,很合適。”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原來,父親,是很喜歡的。
……
原來,這世間上的父親,對於兒女的愛,都是一樣的,只是,他們都不善於表達而已。
原來,父親。
原來,爸爸。
原來,你一直愛着我。
只是,原來你一直都不善於表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