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湖散文

【前言】

這是一個染血的江湖，每一道劍光中都有一張洪荒的面孔。

這是一個失意的江湖，每一處山水間都有一段追悔不及的故事。

這是一個充滿遺憾的江湖，這是一個不同於金庸筆下的江湖，哀怨多於曠達，快意不抵恩仇。

酒色，就是江湖

----序

明朝深巷，誰令騎馬客京華。

一蓑煙雨，誰挾青鋒破陣來。

那匹驕傲的駿馬，從微明的時空馳騁而來，抖落凡間的俗塵。

那個白衣染血的冷漠劍客，從漫天踏碎的魚肚白中呼嘯闖入，衝破世間的仇殺。

身後，巴蜀的靈動山水蕩成一紙淋漓的水墨，且行且遠，不復昔日光景。

只嘆，從此天高海闊任君遊，而青峯盡頭，再無那個丰神如玉的白衣劍客，劍氣如花，壯美飄落。

故園從此逝，轉身已入江湖。

他是十步殺一人的'玉面修羅，卻也是浪蕩戲人間的意氣少年。他是縱酒狂歌，散發弄舟的天涯一孤客，卻也是欽慕壯士嘯傲，騷人吟哦的寂寞未亡人。

他章臺遊冶，繫馬垂楊。他袖掌乾坤，遍足天涯。他放蕩不羈地，酒香墨也香地，陷在江湖裏。他的寶劍飲盡了敵人的血，他的白馬踏上了如山的屍骨，他的酒釀灑遍了金陵的柳，天山的雪和長安的城牆。

且歌且行且笑然，我癡我嗔我獨狂！

他要的就是這般簡單，酣暢淋漓，恣意江湖，浪蕩人生。

一身錚錚傲骨，讓整個江湖匍匐在他的腳下，讓後世人傑頂禮膜拜，甘心臣服。

揚手日月失色，山河永寂。

覆手古癡今狂，人心歸向。

他在江湖飲一壺酒，醇厚的酒香薰醉了洛陽的牡丹。他在江湖下一盤棋，叩落的棋子驚醒了邊關的瘦馬。他在江湖吹一支蕭，悽惋的樂聲穿透重重宮闈，喚醒了醉生夢死的王朝天子。

然，並不是沒有遺憾的，也還唸叨着當年提裙的女子姣好的容顏，胭脂一點花間醉。

少不經事時，他也曾蘭舟輕發，西樓月下憶嬌娘。

仗劍出蜀後，卻是江湖兩忘，隻影天涯踏秋殤。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逍遙生涯，他也不外如是。

只是那個明眸皓齒的女子，成了他爭鬥江湖的犧牲品，被敵人的一把火燒成了塵埃。

縱使他武功蓋世，也留不住心愛的人一根柔軟青絲，只能看她在紅蓮業火中燃盡芳華，濺落的淚珠開出一株絕世海花，用最純稚的年華爲他煨一壺隔世的酒。

從此，那首幼時的歌謠便成了他一生的夢魘：“猶記那時青梅小，稚子黃髮出門來。”

這天下千千萬萬的英雄豪傑啊，你是要你的盛世江山，還是要你的至尊紅顏？

不曾料到，年少時折戟沉沙，策馬西奔，一躍站在了江湖的頂峯。臨近薄暮之年卻沒有人肯爲他點一盞緋燈，沏一杯暖了心肺的茶。

至此，他才明白，江湖只是一張斂盡了悲歡的臉，是一把不問天道的殺人刀，一握便是滿手鮮血，半點由不得人。

終於，他累了，他的衣襟沁紅，紅遍了整片天。

被遺棄的戰馬絕望地發出一聲嘶啞悲鳴。他走了，逃離了江湖，在他打馬而來的古道上，搭起了一家小小的酒肆，隱姓埋名，安心做一個毫不起眼的酒家老闆。他只賣一種醉生夢死酒，喝醉了，便忘卻了利慾紛擾，恩怨糾葛。

於是，世人稱他，煮酒先生。

達達的馬蹄踏着黎明的光暈由遠及近，有年輕劍客騎馬經過。他看見劍客染血的白衣，驕傲的駿馬，絕世的寶劍和挺拔的身姿。一如他當年的模樣，意氣風發，睥睨天下。

驀然喂嘆：“江湖，留不住人心哪”

朝朝暮暮，雲起雲滅，他突然就釋然了，任外界如何腥風血雨，刀光劍影，他也不去在意了。

這已不是，他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