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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時光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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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那年那月那時光散文隨筆

如果說心靈深處始終保存難以忘懷的記憶,那就是故鄉的山村。那些年、那些月的往事,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穿過薄如蟬翼的思念,悄悄浮現在我的腦海。每當我從夢中醒來,我都會選擇站在窗前,遙望故鄉的方向。此時,我知道,心早已飛越到了故鄉。

因爲思念,所以纔會努力從心底找尋過去的點點滴滴。那些年,那些月,都會與故鄉緊緊相連。一座山,一條河;一些人,一些事,就像清晰的影像,一遍又一遍浮現。回憶的瞬間,我便知道什麼叫做孤寂。

遠離父母的日子,我就如同一個漂泊的遊子。我可以選擇通過打拼和努力讓生活變得美好,也可以去尋找心儀的人而組成一個溫馨的家。可是,內心深處對於故鄉的那份思念,卻始終籠罩在心間。我知道,這是一份讓我銘記的情,也是一份讓我牽掛的愛。

記得從前在故鄉,每逢流火的夏季,晨曦微醺,天上的星星還在眨着迷濛的眼睛,父親就起牀了。他收拾了好了下地幹活的東西,便牽着那頭騾子,走出了家門。那時,村莊還在沉睡,大地也一片寂靜。山路上傳來清晰的蹄聲就像“滴答”的鐘點聲,在耳畔慢慢消失。家裏的那片田,距離山村很遠,需要父親走很長時間才能到達。那片田是祖父的心血,也是父親的命根子,它就像祖父留給父親最寶貴的遺產,自從父親接過來之後,一輩子就把自己牢牢栓住了。父親知道它的重要性,與其說是養家餬口的依賴,還不如說是一份神聖的使命傳承。父親愛着那片土地,就如同愛着自己的子女。一年四季中,父親都要去那片土地。土地上留下了父親多少足跡,恐怕就連父親自己也數不清。就這樣,寒來暑往,春去秋來,雖然歲月蒼老了父親的容顏,但始終磨不滅父親對於土地的珍愛。

在我的印象裏,父親是慈祥的。我是他唯一的女兒,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親對於我,始終是格外的寵愛。從我出生起,就一直是無憂無慮的,就像個小公主一樣。父親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可是對於我的要求卻極力滿足。那時,在農村,女孩受教育的程度普遍很低,輟學的現象屢見不鮮,何況父親還有三個孩子。家中的清貧,已經讓父親和母親難以承擔起三個孩子的教育,可是父親還是毫不猶豫地將我送進了學校。從小學、中學一直到大學,父親始終鼓勵我讀書,從來都沒有讓我放棄學業。父親嘴上雖然不說,可是我能從他送我上學時的眼神中讀懂他的心思,父親是希望我長大後不要做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婦女。他和母親是希望我走出閉塞的山村,去外面的世界生活。

我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當我拿着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給父親看時,父親笑了,並輕輕撫摸一下我的頭。他的笑容是燦爛的,也是自豪的。“我的娃有出息”,就這樣簡簡單單一句話,彷彿說出了父親埋藏在心裏好多年的話語。我走出了山村,也帶走了父親的希望。在我走後,家裏空了,昔日孩子的笑聲再也無法迴盪在院中,我能想到父親和母親在夕陽下孤單的身影。孩子們長大了,父母親也老了,那深深的皺紋就如同時光的痕跡,早已印刻在父親的額頭。

大學畢業後,我留在了城市。在我不安分的青春年華中,與貧瘠落後的鄉村比較,五光十色的城市對於我更具有誘惑力。可是,爲了能盡一份作爲兒女的孝心,我也曾想要回到家鄉,因爲我的兩個哥哥如今不在父母親身邊,我也知道年邁的父母需要照顧。可是,一向和藹的父親卻不同意。他沒有讓我回到家鄉,而是堅定地支持我在城市定居。我無法說服父親,因爲我不想辜負父親對我的期望。後來,我也曾經想接父母親來城市生活,但是父親卻沒有同意。他說,在山村生活了一輩子,不適應城市的喧囂生活。其實,我是知道的,那時父親離不開他所鍾愛的土地。

父親年輕時的模樣,我已經很難記起,但是父親衰老的模樣始終印刻在我的腦海裏。有的時候,我會夢見父親和曾經的我,他還在對我笑,甚至還會輕輕撫摸一下我的頭。可是面對父親的笑容,我卻流淚了。倏然間,夢醒了,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到童年,而父親也再回不到過去的時光。

  二

如果說對於一個家,可以讓一個人傾其一生,而且爲它付出了所有,包括承擔起所有的家庭重擔,也包括爲了這個家而生兒育女,那麼我的母親絕對做到了這一切。自從母親嫁給父親以來,她就一直過着這樣的生活。在家鄉的村莊,人們還遵循着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男耕女織”的生活習俗。男人們在外面種田耕地、養家餬口,女人們則在家裏操持家務、相夫教子。母親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農忙的每一天,她都會爲下地的父親準備好乾糧和水,然後送走父親後,就開始操持家務。洗衣、挑水、做飯、澆菜園子,看似微不足道的家務,卻佔據了母親幾乎全部的時光。從春到秋,從冬到夏,在我的眼裏,只有母親忙忙碌碌的身影。母親的身子很瘦弱,但是爲了這個家,卻付出了所有。現在的母親,就如同日暮的夕陽,漸漸衰老。

歲月的轍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給母親的兩鬢染滿了白霜,一條條深深的皺紋不知不覺間已經佈滿了母親的額頭。

我已經不能記起母親年輕時候的模樣,就像我已經記不起兒時曾經居住的那座土坯房。我只聽父親曾說過,母親年輕時的模樣是很美的。時光的流逝,如同白駒過隙,讓母親再也無法回到過去光彩動人的青春。現在的母親,早已經和父親一樣,面容是衰老的。即使在我的夢中出現,也依然不再年輕。

我的童年時光,是無憂無慮的,就像一隻小鳥依偎在父母的羽翼下。我從小就喜歡黏我的母親,無論是她挑水、做飯,還是洗衣服、澆菜地,我都像一隻小蝴蝶一樣在母親身邊翩翩飛舞。母親和父親一樣,始終把我當做家中的掌上明珠。那時候,村民的生活都不富裕,可是我卻衣食無憂,如同小公主一樣快樂。再後來,我上學了,每逢放學,母親總是等着我們回來吃飯。家中的炊煙,總會在夕陽的餘暉下嫋嫋升起,像是在召喚我們回家。我知道,那是母親的炊煙,也是我少年最珍貴的記憶。

有時,我也在感嘆,在家鄉的時光真的很短暫。十八歲的花季,就像我人生一道永恆的分水線,所有的故鄉記憶彷彿在這一年都成爲了過去。也就是在這一年,我離開了生養我的故鄉,獨自一人前往千里之外的異地求學。我知道,少年的一切在這一年都變成了過往,而我也必須學會長大。臨行時,母親特意爲我梳理了頭髮。我第一次發現母親的手微微顫抖了,我通過鏡子,發現母親的眼角閃動着點點的光芒。我知道那一定是母親的淚花。兒行千里母擔憂,我作爲她最疼愛的女兒,如今要出遠門,母親的心是難以割捨的,母親的愛也是難以表達的。

在大學以及以後定居在城市的日子裏,我時常會想起母親,這時我的心就會隱隱的`酸楚。特別是在我有了女兒之後,我更加理解了母親的不易。養兒才知父母恩,父母爲兒女付出的這份愛,始終浩瀚如海,讓我永遠感懷這份始終無法報答的情。

每當我面對窗外那一輪圓圓的明月,我總喜歡回憶過去的那些時光。這些時光就像定格在記憶深處的不變轍痕,讓我慨嘆時光的流逝和歲月的過往。沒有人會忘記過去的時光,就像沒有人會遺忘自己一樣,儘管過去已經不會重現,可仍然還會讓我懷念過去的年輪。

曾經經歷的歲歲年年,似風、似雨,如煙,如霧,一旦不經意間闖入腦海,便會讓我產生無比的懷念。

  三

如果說歲月的流年,能給我帶來一絲傷感,那莫過於憶起一個人的離去。一個清癯的身影,兩行深邃的目光,早已穿越時間的隧道,悄然走入內心的深處。每當我回到家鄉,再次看到村邊那間在夕陽下慢慢變矮、荒涼不堪的老屋,心裏就不由得涌起了陣陣酸楚。這一刻,我深深理解孤獨意味着什麼。

這座老屋的主人,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空巢老人。他不善言談,舉止古怪,卻和父親成爲了至交好友。我們都叫他張大爺。張大爺的老伴早逝,唯一的兒子也早就離開山村,去城市打工。他在我的印象裏是寂寞的,每當夜晚來臨時,老屋窗櫺便會閃動着昏暗的燈光,我知道,這盞燈就是陪伴他的唯一。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只有這盞燈始終陪伴着他。小時候,我無法理解,這麼一個孤寡的老人,是如何度過每一日的寂寞和蒼涼。

第一次見到張大爺時,我還是個小孩,是父親拉着我的小手去他家串門。那時,我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刻,只記得他的下巴上長滿了短短的鬍鬚,還有滿頭的銀髮。張大爺看到我,臉上頓時縈滿了慈愛的笑容,他張開雙臂就要抱我。我卻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連忙躲在父親身後。“唉,我嚇着孩子了。”可能是我的哭聲讓張大爺的臉變得憂鬱,他嘆息着。我仍然躲在父親身後,不敢直視。父親也嘆了口氣。那一刻,時間就像凝固了似的。終於,在我哭着喊着要回家的聲音中,父親只好拉着我的手,告別了張大爺,帶我回家了。

我的行爲可能讓父親感到很沮喪,以至於很長時間都沒有帶我去張大爺的家。

當我的年齡再大一些後,上學了。記得剛上學時,我還和往常一樣,特別貪玩,也非常調皮。有一次放暑假,在後山玩時,因爲追逐一隻野雞,我不小心從山坡上摔了下來。那時,我感覺左腿就像斷了一樣,鑽心的疼痛,讓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哥哥揹我回到家中,父親下地幹活了,母親又不會看病,只好請粗通些簡單醫術的張大爺過來。這是我第二次見到張大爺。我分明看到張大爺眼角露出一絲憂鬱,這種憂鬱直到現在仍然讓我記憶猶新。張大爺很仔細地看了看我的腿,又用手輕輕捏捏了我的腿骨,隨後說:“放心吧,沒傷到骨頭。在家養幾天就好了。”張大爺的目光中滿是慈愛,說話語氣也平和,我第一次感覺到他是和藹可親的,就如同父親一樣。

也許是心中暗存着一份感激,也許是一回生、兩回熟的緣故。從此以後,我不再害怕張大爺了,而且也會跟着父親去他家串門了。

從那以後,每次我放學回家,總會把眼角的目光看向張大爺的家。張大爺的家是簡陋的,或許只因爲他一個人居住的緣故,可是他的家卻是乾淨的。在我的印象裏,每當父親清晨下地幹活時,張大爺的家門也會打開。他開始了一天的忙碌,打掃、清洗、蒸蒸煮煮,並且也像母親那樣澆灌自己屋後的一塊小小菜園。他的生活比我家還要簡單,聽父親說,一碗米飯,一盤青菜,便可以作爲一餐。在我的印象裏,張大爺的生活就是這樣,一直到我長大。

張大爺喜歡種玉米,每年春天就在自家的小院種上一排玉米,等到秋天,這些玉米秧子就抽出了穗,在長長的葉子隨風擺動下,那玉米棒就像裹在襁褓中的嬰兒,圓鼓鼓的,惹人喜愛。張大爺喜歡烤玉米,每逢玉米成熟時,他都在家中烤着吃。隨着噼裏啪啦的聲響,一股股淡淡的清香便飄滿房前屋後。說實話,我喜歡聞這種味道,也刺激了我的食慾。每逢這個季節,我都會找藉口去他家,讓他給我烤幾穗玉米。張大爺笑着,隨後便走到玉米秧前,掰下幾穗玉米,除去葉子,放到自家的小火爐上烤。那幾穗烤熟的玉米,很快便成爲了我腹中之食。“想吃,再到這來。”他總是一邊看着我,一邊說。我只是抹了抹嘴,答應着然後就跑了出去。

隨着我的長大,我離開了家鄉。當我每次回到家時,卻很少再看見張大爺的身影。父親說,他的身體不好,被定居在外地的兒子接走了。就這樣,張大爺的印象也逐漸在我的腦海裏變得模糊。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淡忘後,有一次父親打來電話,告訴我張大爺故去的消息,我這才從記憶深海中重新打撈起昔日他的點點滴滴來。他的那間房屋,那個小院,還有那一穗穗飄香的烤玉米,就像一張張老照片,在我眼前反覆播放。那一瞬間,當我意識到再也不可能見到他時,兩顆晶瑩的淚珠便從我的眼中悄然滑落。

張大爺的墓地就在山腳下。每一年的忌日,他的兒子都會從外地回來,在他的墳上燒一柱香,燃一些紙錢。他居住的屋子保留了下來,隨着日月的侵蝕,早已經變得荒涼。那片曾經種過玉米的院落,如今早已經雜草叢生。這間老屋,就彷彿像一個故去的老人,再也無法醒來。

故鄉的村莊,早已經變了模樣,昔日低矮簡陋的老房子,如今已經變爲磚瓦房,但是唯有不變的,是對於過去的記憶。這份記憶是永恆的,也是珍貴的,它就像盪漾在心海中的朵朵浪花,每當我回味時,都會泛起縷縷情感的漣漪,而且隨着歲月流逝,愈久彌香。在這份的記憶中,始終有故鄉的青山綠水,也有淳樸的父母鄉親,更有難以忘懷的那年、那月、那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