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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孃的手擀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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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聽得家庭主婦之間互相探討,做啥飯呢,沒啥做頭!往往這時,我會在心裏暗暗地說,沒做頭,那是不餓!在祖國大好的和平環境裏,各種零食小吃、餐館琳踉滿目的今天,飢餓的感覺離人們越來越遠。小孩子,餓一餓就願吃飯了!我記得姥娘在世時,常對現今的小孩子追攆着喂,感到不解,一個孩子慣成這樣子,那老二年,五七六個的丫頭小子,照樣莊稼似的長大個!因此,在兩個飯點之間,我對孩子是限制他的零食供給的,這樣,到飯點時,沒閒時亂跑的孩子才能坐下來老實地吃一頓飯,喝粥、吃菜,家常便飯地,也是長成了帥氣小男生了。其實,說到底,咱這種餵養,到底是窮人家的餵養,是有過飢餓體驗有過深刻記憶的年代走過來的,有時飢餓反倒是最好的調味品,構成菜裏的味精,誇張地喚醒你的食慾。在經常地赴宴逐漸感覺索然,我反而卻是越來越懷念兒時的食物,包括童年的飢餓。

姥孃的手擀麪散文

童年食物其實乏善可陳,記憶中的姥娘每隔斷時間會買塊肥膘豬肉煉油,竈內連接火炕的是個烏黑髮亮的大鐵鍋,洗乾淨鍋,肥膘切片,加水小火熬着,切成雪白的肉片在鍋裏哧哧地沸騰着,慢慢地變成褐色,鼓蹙起了皺褶縮小,鍋底下棉花柴面秸火燃燒着,三四歲的我眯着眼睛,站在鍋邊,等着煉油最後的油渣渣吃,咬一口,香得捨不得吞嚥,在清湯寡水的生活中,我吃得津津有味,自小體會到這種窮人美食的快樂。

煉好的油被裝進矮礅礅地油罐子裏,冷卻後變成乳白色,記憶中的姥姥常常在大鍋內架上四根腿的鍋樑,然後放上高梁秸串成的箅子,鋪上用過多遍變成褐色的籠布,四周是饅頭,中間是切成大小丁的白菜、或老面瓜、豆角類的自家院內的菜,一鍋熟了,或攪點細碎的麪疙瘩,燒麪湯,飯就好了,舀一大勺子之前煉好的葷油,澆點醬油醋,抓上一大捏鹽,一調,滿室飄香。直到現在我還覺得,葷油炒得菜也許不符合什麼營養搭配,進不了大雅之堂,但那確實香啊,洋溢着真正的人間煙火味兒。

做手擀麪條是少不了葷油,挖一勺葷油,加點醬油醋,灑上蔥花,最好再在麪湯鍋裏漂個稀薄的雞蛋,然後用熱湯一澆,就是最好的湯料,我們那兒稱“澆頭”。那時家家都去磨坊磨面,不是80、70的精面,是稍黑的、有勁道原生態的小麥粉。姥娘把面和好,稍醒下,用乾麪隔着疊起來,切得細細的,一抖開,長長的,不亞於現在餐館裏的.這那洋名的麪條,拍拍蓋簾,徐徐地下到鍋裏,麪條象小長尾魚似的在大鍋內活潑遊動會兒,出鍋了,姥娘抄上一箸子麪條,澆上一大勺子雞蛋滷子,香氣真衝我的鼻子,抱着這麼一大碗,蹲在臺階上吃,滿面喜悅,那是吃的高興。看到姥爺舅舅常常再加上切得細碎後醃製的紅辣椒,攪拌麪條------變成了醬油色的麪條被點綴的紅辣椒襯托得格外誘人,有了葷油,連麪條都變得象加了肉似的好吃。長大後吃過各種各樣的麪條,炸醬麪,牛肉麪,雞蛋麪,秦川面,楊凌沾汁面,覺得沒有一樣比得上童年的姥娘做的手擀麪,是童年不斷拔節生長飢餓感使之變得無比美味,還是我後來的嘴變麻木了?

如今姥娘已離世多年,夢中還會依稀遇到瘦高的姥娘沿着故鄉的小徑笑微微地走來,扎着圍裙,小腳垛垛地辛勤的勞作,中年的我,有時也會做起手擀麪,按着姥孃的做法,模糊着製作,可是再也吃不出那時的急不可待地香,姥娘!想念您的手擀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