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長記憶——直面手術篇散文

《三國演義》中關雲長刮骨療毒一段，曾喚起過我對這位“千秋關帝”的最初敬仰。或許，是因爲我與他有過相似的經歷吧，於是決定，今天的故事就從這裏開始。

關羽刮骨療毒的時候雖還不是關帝，但卻也早已威名赫赫了。而我第一次上手術檯時，不過是個不到七歲的孩子。印象裏，那是個寒風刺骨的隆冬，我躺在省會醫院的病牀上，疼痛使我幾度昏厥，感覺死神就坐在門口隨時可能進來。由於椎板被打開，我無法自己翻身，當護士問我是要她幫忙還是父母幫忙時，我選擇了她。雖然，我剛剛目睹了她給臨牀的病友翻身時，那急躁的情緒和動作。因爲我想，僅僅在我見到她的那一天，她也一定面對過無數痛苦的臉了。她的心裏大概每日都會承載別人的痛苦，那她自己呢？病人可曾溫暖過她？這些我都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要信任她，就像她拯救我一樣全心全意……

終於，快要出院了，一天，醫生來查房時高興地對我說：“美美，加強鍛鍊！你看，刀口長的多漂亮！”醫生走後，父母怕我難過，一個勁地說：“真可惡，他要覺得好看，下輩子讓他全身長滿！”而我此時只是沉浸於將要回家的喜悅中，絲毫沒有覺得醫生的話有什麼故意嘲笑的成分。更何況，如果真如他所言，那我更該感謝那些醫生們。因爲他們在解除我痛苦的同時，也送給了我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一件永遠不會丟失的藝術品！後來的事實證明，的確如此。但直面手術的記憶卻並未因一件藝術品的誕生而終止。

是小學三年級的暑假吧，因爲同樣的理由，我們又一次選擇了手術。這一次地點定在了河北。當我們經過長途跋涉，終於來到石家莊的'時候，終於站在了那所名叫海聯的醫院門口時，都已筋疲力盡。母親看着因暈車而憔悴不堪的我，說什麼也不肯讓我再做那麼大的手術了。父母僵持不下，最終把決定權交給了我。我的回答簡單得只有一個字：做！因爲也許痛過之後，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行走，而這意味着我可以幫父母料理家務，可以隨時去看望那些關心我的長輩，可以細緻地照顧妹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經常讓她照顧我，甚至還可以和大家一樣參與值日。……總之，好女兒，好姐姐，好學生，一切的夢想都託付給了這次嘗試。

就這樣，通過了各項檢查，我被父親抱進了手術室。只是這一次我尚未被麻醉。第二次躺在手術檯上，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冰冷。但在那時那地，我並不感到恐懼。看着注了麻藥的液體從輸液瓶裏緩緩流入我的身體，想象着這“一覺”醒來後燦爛而快樂的生活，和即使我不再能夠擁有生命，父母卻同樣能夠免於操勞所給我內心的寬慰，很快我便進入夢鄉。

當然，那“一覺”醒來之後並不曾如我所願。但我認爲我卻得到了更寶貴的財富：當你可以懷着祝福與感恩的心境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時候，幸福之花的芬芳也將瀰漫在你生命的每個角落，時時刻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