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隱藏在記憶裏的溫暖散文

在心靈的深處，總是散落着一些記憶的碎片，那是一些與歲月，與往事有着關聯的東西，是一些雖擱在角落被灰塵掩埋卻又在某一時刻被輕輕翻開的東西。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在記憶的腦海裏拼不出一幅完整的畫面，卻又如跳動的影像一幕一幕的掠過枯澀的眼眸，潮溼了眼眶並閃出了一些瑩瑩的物種來，或許是靈魂歸於寂寥時總會生出一些稱作記憶的東西吧。

多年了，總是這麼感性地走在煙雨洗過的塵路上，總是將這一路上掠過的風景和彈出的憂傷裝進行囊，並在一個叫做回憶的城堡裏安放這些歲月的沉香。當記憶的風拂過，那些蒙了塵的過往便被時光的長線串起，用殘缺的碎片開始講述那些失落的溫暖和流走的時光。正如此刻，因一些人，一些事，一些偶然的路過而氾濫的思緒，攪亂的愁腸。

想起晨起時，於路旁騎車匆匆而過，見一晨練歸來的陌生老者，精神矍鑠，步履輕鬆，肩挎晨練用的器具與熟人打着招呼。我無瑕細聽他談話的內容，卻被他肩上所挎的東西吸引住了。只見老者肩頭醒目的挎着一個米色的粗布包，在兩個包袋中間夾着一杆長長的紅纓槍。只是那匆匆的一撇，那鮮紅的纓子就刺入了我的眼底，便在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斷面，一副懸掛在牆面上的六合鉤在我的眼前閃着銀光並扯着我的思緒在回憶的長廊裏徘徊，尋覓和久久的冥想。

我在努力地回想，並試圖將那些零碎的散片拼出一個模樣。可是，任憑如何尋找，那些空白的，斷鏈的時光總無法拼接起來，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像懸掛在回憶的路口，並隨着一個剪着娃娃頭，漂亮的小女孩稚嫩的臉龐上找到一些答案。

六歲的小女孩隨着父母住在單位分的房子裏，那是一排整齊的平房，住着十幾戶跟她家情況相似的人家。小女孩的童年是快樂的，因爲有父母的寵愛和哥哥姐姐的照顧還有左鄰右舍對她的喜愛，她時常在這家玩，去那家坐，把童年的歡樂掛滿了上世紀七十年代老屋門前的那棵開滿花的桐樹上。那時的小女孩，最喜歡去排房最東頭的張叔家，那裏總是讓她充滿了好奇並萌生出渴望。在小女孩的記憶裏，張叔的容貌威武，身材健壯，渾身上下透着有一股威嚴的氣場，那氣場使得排房裏其他的孩子對他生出敬畏，不敢在他的面前調皮搗蛋，至於去他的家裏參觀一下那滿屋的“寶貝”，更是不敢想了。雖然張叔屋裏的寶貝是那麼的讓小夥伴們渴望一觀，但基於張叔的威嚴往往是不敢近前的。可是，小女孩不知爲何卻深得張叔的喜歡，可以在他的房間裏自由出入，可以觸摸他擺放在屋內的各種兵器，可以在張叔的面前問東問西，也可以將那些小夥伴眼中的寶貝拿在手裏觀看、把玩。正因如此，六合鉤的形狀就這樣被深深的印在了小女孩的腦子裏，時至今日仍能想起當年雙手緊握六合鉤威武的樣子，彷彿是笑傲江湖的武林女子，一身的英氣和膽氣足以嚇退那些爲非作歹的鼠輩惡痞。小女孩在張叔那裏見到了同齡孩子很少見過的兵器，並依稀記得曾坐在張叔的腿上聽張叔講述了許多傳奇的故事。在小女孩的眼裏，張叔就象古代故事裏的大英雄，威猛而且武功高強，是一個響噹噹的英雄好漢，小女孩對他是非常崇拜的`。

這樣溫暖的日子並不長，張叔不知什麼原因就調走了，在那個敏感的年代裏，人們都在小心謹慎着自己的言行。張叔就是一個謎，連小女孩的父母也不清楚張叔的來歷，只知道是從別處下放來的。小女孩只記得張叔走的時候，把自己親手做的木頭大刀送給了小女孩，那是一大一小兩把形狀相同的大刀，墨綠色的刀把，銀灰色的刀身，精細的足可以亂真了。這兩把刀不知引來了多少兒時夥伴們的羨慕，也讓小女孩在夥伴們的面前神氣了許久。在小女孩的記憶裏，她記不清張叔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了，但那個模糊的身影，那間神奇的屋子，那份溫暖的情意在小女孩的記憶裏卻成了定格的一幕，在某一個偶然的機會便會跳躍出來，成爲一幕漸漸遠去的朦朧的風景，在靈魂深處浮現着，感動着。如今想起，不知遠在他鄉的張叔可曾安好呢？或許，也已魂歸天堂了吧！但不論張叔現在是何種狀況，但他給予小女孩的暖卻是真實存在的。雖然這份暖在小女孩的心裏不是那麼的清晰，但在小女孩的記憶深處卻深深鐫刻着這一幕情景的。

回憶就象一罈經年的老酒，一經揭封就會飄出誘人的清香。而這份香暖，就會在血脈裏流淌，在心房裏酣醉，在腦海裏游出一些過往，一些與溫暖有關的詩行。舊屋門前的那棵老桐樹，依舊會在春天開出淡紫的花朵，依舊吐露出一股甜甜的馨香，依舊安靜的細數着歲月的滄桑。只是，舊日的風貌早已在時光的摧殘下改變了模樣，破損的老屋，殘垣的斷牆，叢生的雜草以及沒有人聲的寂靜，無一不在訴說着一種蒼涼，一種頹敗的景象。而那棵曾經繁茂的老桐樹，也在這荒涼的景緻中枯瘦了臂膀，斑駁了身軀，用遒勁的枯枝詮釋着孤獨背後的淒涼。每次歸鄉，遠遠望着沉默的老桐樹，我的心總會漫過柔軟的河水，並把童年的記憶浸泡其中，任思緒在裏面泛出一些快樂的浪花。這樣的情節，與我，與你都會發生的，都會讓我們沉浸其中，生出一些美好或者是一些悵惘。

站在時光的路口，搜尋着記憶裏的來來往往。那老桐樹下的歡聲笑語總是在耳畔迴響着，那老屋門前的水泥地面上穿梭的身影也總在眼前回放，就連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喚兒回家的呼喊聲想起來也是那麼的美妙動聽。我的眼前浮現出的景色是溫暖的，那家家戶戶門口的石案上飄出的飯香是誘人的，就連童年小夥伴推着的鐵環聲也穿過了我的心房，象一首清脆的歌謠流動着歡暢。我想，在老桐樹的記憶裏也是儲存着這些過往的，那些甜蜜與歡笑，那些和睦與感動，那些流走的歲月，那些睦鄰之間的友愛互幫，那一組組溫暖的鏡頭，都會在它綻放的花朵裏吐出馨香的味道，都會在它殘枯的枝幹上刻下永恆的印跡，都會在滄桑的歲月裏寫下浸着溫暖的無悔詩行。

如今，身處林立的高樓之間，在關上防盜門的剎那，也把那些溫暖的東西關在了外面，也將一襲冷漠的外衣披在了身上，而那些久別的溫暖也只能在記憶裏尋覓影蹤了。想想這些被冷漠的風吹瘦的現象，想想這些被鋼筋水泥圈薄的寒涼，想想這些被私慾膨脹過的面龐，我的心就隱隱的酸楚，我的靈魂就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傷。而現實中的我，又何嘗不是在放大着這種冷漠，撿拾着一抹兒薄涼。儘管，我的內心深處是流淌着一股溫暖的力量的。或許，這種冷漠是城市裏滋生出來的一種病理現象吧！所以，纔有了“伸出你的手，拒絕冷漠”的宣傳話語，纔有了“抱抱團”等衍生出來的新鮮事物。難道說社會進步了，而一些溫暖的東西卻漸漸遠去了嗎？想至此，更懷念過去那些浸着溫馨的鏡頭了。

往事，在我的記憶裏就這樣一層一層的剝裂出來，如一塊沾染了歲月的古玉，有溫潤的心暖又有一些浸染的瑕斑。那是歲月的風霜磨礪過的痕跡，是經年的煙雨洗練過的滄桑，是我心中深埋着的一縷暗香，在如水的夜晚就會悄然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對往事，我總是遐想着，回憶着，並試圖在回憶中找到曾經逝去的歲月，找到那些曾經溫暖過心房的一些記憶。只是，這條路太長，且沿途經歷的事情又太多，以至一些美好的，溫暖的，久遠的記憶被遺失在了歲月的紅塵路上，讓我無法再撿拾起那些走丟的記憶，不能在心底臨摹出一幅舊日的陽光了。那些模糊的身影，那些殘缺的記憶以及那些美好的畫面被鎖在了我的骨子裏，而偶然的觸動就是一把開啓的鎖匙，引我重溫着那些泛黃的舊時光，那些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溫暖，那些歲月裏的幸福與感動。

回首往事，那隱藏在記憶中的溫暖如一朵彌久的花香灑在了走過的歲月，並芬芳在前行的每一個路口，與我在紅塵中慢慢地行走，慢慢地一起走到時光的盡頭。那時，我是否也會在你的記憶裏笑出溫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