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那些的溫暖散文

【碎語】

時光如風鈴，在晃晃悠悠的搖動中，冬，來了。

雖然寒意並不逼人，但是四處的景象已然彰顯了漸漸瀰漫的冬意。

每每到了冬天，我便成了冬眠的動物，不再願意出門。時時把自己包裹在溫暖的被窩中。或讀書，或寫字，或悠閒地喝茶，看電視，或上網找三幾好友閒聊侃大山。如今，可乾的事情實在太多，所以儘管常常是一個人，卻並不覺得孤單和寂寞。

有時，天氣是極明媚的，我慵懶地躺着，陽光穿過窗帷，與我親密接觸，心情便是金燦燦的，彷彿那光束穿透了心靈，與之相融，那心，便與身一起暖了。

習慣了窗外的景色，年年歲歲，歲歲年年，大抵相似，不同的是氣候的陰晴變化，還有我，那顆善感的心。

心，有些亂，卻是找不到亂的源頭。許是，只是一種現象吧？就像某人說的，爲賦新詞強說愁……大抵是人，終是逃不過煩惱的糾結。爲了生存，爲了愛情，爲了生老病死……種種，都讓人深陷其中，難以擺脫。想要通達如佛，那是萬萬做不到的。凡夫俗子，只能在紅塵中不斷地沉浮，直到如黃葉般被秋風捲走，或落於泥土之中化爲塵煙。

化爲塵煙，終有一日會的。那麼，是不是在有生的日子裏，該好好珍惜一切的給予？都說上天是公平的，均等地分配着一切。只是，有的時候並不是按照每個人的心意來安排，想要的，未必得到，不想要的，卻如影隨形。許是，上蒼在考驗我們的意志吧，在不斷的磨練中，豐富自己，成長自己，爲理想而奮鬥，爲信念而執着，唯有這樣才無愧於人生。

人生，是一個很大的話題，不能一言而概之，每個人的體悟都不一樣，與我來說，恐怕還是懵懂的，也許只有走完了一輩子，才能清透地明白，人這一生究竟該怎麼活。

那麼，且行且珍惜吧！

【飲茶】

一直以來，喜歡喝茶，許是傳承了父親的遺風吧。父親在世時，極愛飲茶，生性馬虎的他，對茶葉的要求卻極高。小時候，家境並不富裕，但是父親飲的卻是碧螺春，龍井之類的好茶。依稀記得那時我才五六歲，見父親如癡如醉的樣子，心裏常常思忖，究竟是什麼好東西，讓父親這麼沉醉？趁父親不注意（父親是不允許我們碰他的茶杯的），我會偷偷地喝上一兩口，雖然茶味苦澀，但我絲毫不覺得難喝，或許那時我便與茶結緣了吧。

到了十六七歲，已是一日無茶不歡了。那時，同寢室的姐妹們常常會看着我杯中的茶葉驚呼，她們不能理解一個小小的女生何以會喝這麼濃的茶水，與她們而言，茶葉這種東西是男人才會喜歡的。

工作了之後，身邊的同事和朋友出差或者去旅遊，所到之地如是茶葉的出產地，必會爲我捎上一份，因爲那時我已聲名在外，幾乎個個都知我嗜茶如命。

記得幾年前，姐夫送給我兩罐茶葉，先前也沒在意。待打開品嚐，卻讓我十分驚豔。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世上還有如此茶葉，茶葉扁平細長，足足有兩寸來長，可謂是茶葉中的高富帥，泡出的茶湯，色青帶着些許的黃，味濃郁卻清香撲鼻，啜一口，含在嘴裏，慢慢地下嚥，真正地齒頰留香。它有一個好聽的學名，叫做“太平猴魁”。我百度了一下，才知它產於安徽太平縣（現改爲黃山市市區）太平湖畔猴坑一帶，爲尖茶之極品，久享盛名，曾於1915年巴拿馬萬國博覽會獲一等金質獎，怪不得如此好喝。想着，如若不是姐夫的饋贈，許是我這輩子要錯失它了，那纔是我終身的遺憾呢。至此以後，戀上了此茶，一發而不可收了。

與我來說，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心頭了無閒事，一個人坐着，靜靜地品。幾年前，買了一套玻璃的茶具，底座是可以燃燒蠟燭的那種，在寒冷的冬季，可以保持茶溫。於是乎，常常在寂靜的冬日午後，慢慢地煮茶，淡淡地品。沒有電視，也沒有音樂，愛的就是那份完全不被打擾的氣氛。就這樣，靠在沙發上，看着燭火那溫暖的光亮，品着那一份怡然自得的心緒，心，慢慢沉靜，沉靜，直至忘我。

都說品茶，如品人生。我沒有刻意地去思考過，至於茶中是否能品出禪意，我也未曾感悟到。我是個不喜歡動腦的人，不愛思考，只是單純地喜歡，喜歡茶的味，喜歡喝茶時的那份安靜，如此而已。我只能說，我是個俗人，不折不扣的紅塵中人。

【織毛衣】

近日，迷上了織毛衣。

天氣漸漸寒冷，看兒子穿得單薄，遂與他說，給他買件羊絨衫禦寒，沒想到兒子說不要。我問，爲什麼不要呢？兒子回我，羊絨衫實在是太貴了，幾千元一件，太浪費錢了。聽兒子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感動了，瞬間，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媽媽給你織一件如何？這樣用不了多少錢呢。本以爲兒子會拒絕，沒想到他說，好啊！我說，你不嫌棄媽媽織得粗陋？他說，不嫌。

這下，我起勁了，自從兒子讀高中以後，我再也沒有給他織過毛衣，全部都是買現成的，一是怕孩子嫌棄我自織的沒有品牌，二是覺得編織的畢竟沒有買來的光鮮好看。

如今，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兒子不嫌棄，那就幹吧。我是個風風火火的人，一旦決定了要做一件事，那是立馬要做的，讓兒子挑了毛線的顏色，很快就開場了。

本以爲許久未織，會生澀起來，沒想到，靈活度不減當年，很快就駕輕就熟。但是許多以前編織過的花樣，卻是再也想不起來了。上網百度了一下，幾千種花式讓我眼花繚亂，不知如何挑選。問兒子，兒子輕描淡寫的說，不要花樣，最簡單的就行。我有些疑惑地問，就織平針？好看嗎？兒子堅定地回答，只要簡單的。

針，線，手指，相輔相成，很快，毛衣就長了一大截，心裏充滿了成就感。而此時，一些往事，飄飄悠悠地浮上了心頭。

那年，我二十歲。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我，對女工非常得感興趣。當時，我已經學會編織和繡花，所穿的衣服大都是自己編織的毛衣，個性也文靜嫺雅，是長輩眼裏當之無愧的淑女形象。

第一次見他時，我穿着一件自己編織的白色圈圈絨毛衣，與紅色的褲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格外地光彩奪目。他的眼神一下子落在了我的身上，再也捨不得離開。之後，我們開始了約會，每次，我都穿着自己編織的各種樣式的毛衣，每次，都能從他的眼中讀到讚許和欣賞。幾年以後，當我把親手編織的毛衣套在他身上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好溫暖，謝謝老婆！……

二十年過去了，他依然記得當年那個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孩，那麼輕易地就捕獲了他的心。他說，那個形象已然定格在他的生命裏，永生永世也不會忘懷了……可惜，這件毛衣再也找不見了，許是被我當垃圾處理掉了吧，現在想想，該當保存下來留作紀念的，只是如我這般馬虎之人，是不會有此意識的。好在，有些東西雖然不見了，但是依然會在心中留下痕跡，因爲，一旦它被賦予了感情色彩，便再也不會消褪了。

當我與他有了愛情結晶時，我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買來各種色彩的毛線，編織小衣裳。那時，我執拗地認爲，我一定會生兒子，所以，我編織的`毛衣門襟全部是在左邊開紐洞的（男左女右），毛衣毛褲的顏色一律是藍色，綠色，黃色等等，沒有一件是適合小女孩穿的。他曾戲謔地問我，如果生的是女孩怎麼辦？我堅定地回答，不會！結果，天從人願，我真的生了個兒子！當我看着，粉嘟嘟的兒子穿着我精心編織的各式小衣裳，手舞足蹈時，我心裏那個甜啊，美啊，幸福啊，滿滿的，恨不得要溢出來了。

之後的日子裏，我們一家三口的衣服幾乎被我全包了，從裏到外，穿的大都是我編織的毛衣。每次家庭聚餐，姐姐嫂子們，無心眷顧面前的美食，目光始終停留在我們身上，看着，摸着，然後挨個詢問我，這個花樣怎麼編的，那個花樣又是怎麼織的……忍不住嘖嘖稱讚，說我編織的毛衣比買來的還要好看，每每此時，我那膨脹了的虛榮感便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自然是得意極了的。

那時，還常常爲父親和母親編織毛衣，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把握不好母親的尺寸，不是編長了，大了，就是短了，小了，心裏埋怨母親太胖了，身材走樣，所以難以編織得體。現在想想，還是我未曾盡心的緣故，如果我用心去做，是一定會做好的。

前幾日，與母親閒聊，母親說她把我給父親織的舊毛衣拆了，重織了一件，穿在身上了，母親還拉開外套給我看。我心裏酸酸的，驀然間，父親就站在了我的面前，穿着我親手爲他編織的新毛衣，微微笑着，喚我，“小萍……”突然，父親又孤零零地躺在了靈柩上，我分明看見自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爸爸，爸爸啊！”心底的悲慼洶涌而來，立馬鼻酸目漲，我強忍住眼淚，狠狠地咬了一下嘴脣，命令自己，回來，回來，不許想了！伸手摸了摸毛衣，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對母親說，毛線已經很多年了，變硬了，不暖和了，媽，我給你買羊絨，織一件新的吧。遂把給兒子織的毛衣拿出來給母親看，母親用手摸了摸，說，嗯，好軟，是好毛線。母親說她喜歡紅色，看着喜氣，我說好，我給買，我給織，怕再織得不合尺寸，精心給母親丈量了一下，母親神情愉悅，看情形，是開心極了的。我心裏在想，如果父親看見這一幕，一定會安心了吧……

心，漸漸地清明起來，那些愁雲慘霧好像已然散去。原來，生命中有很多事值得回味。原來，愛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拿起毛衣，細細地看着，千針萬線，密密匝匝，纏繞着的是我對親人的愛，我彷彿看見兒子穿着它帥氣的模樣，又彷彿看見母親欣慰的笑容，那鮮豔的色彩多襯母親啊，紅紅火火的，就像冬日裏盛開的一串紅，那麼地熱烈，充滿了勃勃的生機，預示着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越來越美滿。

一簇陽光，如金色的毛線，暖暖地包裹着我，我微微笑了，低下頭，一針，一針地編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