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年的散文

今天是狗年七夕，一個哀婉而又美麗的日子。在中國人所有的節日中，七夕節有點不一般。既不是時令節氣，也不是祭奠仙凡。七夕節由青年男女的愛情婚戀而自然演變而成，反映了古代中國婚戀無有自由的國情。七夕風俗的來源，散見於漢、晉、南北朝等文人的筆記書籍之中。南北朝的吳均的《續齊諧志》中，記述有關牽牛、織女星七月七日晚相會和民間七夕活動的故事。傳說織女是一位美麗而聰慧的仙女，她能用纖巧的雙手織出隨季節變換的天衣雲錦，給無邊而裸體的老天穿上。她不顧天庭的規矩，下凡與忠厚老實的牛郎結爲夫妻，憑藉巧手辛勤過着男耕女織美滿的小日子。可是，這就犯了天條，狠心的王母娘娘硬生生地拆散了這對天人和合的好姻緣，拔出頭簪劃出天河，織女被押回天庭，只准他們七月七日晚上相會一次。“天仙配”就是後人據此演繹的一出美麗而憂傷的故事。

但不僅僅如此。大概牛郎織女的悲劇故事讓人長時間咀嚼感到太壓抑，於是，聰明的古人淡化牛郎織女的悲劇成分，挖掘出更能使人接受的美婉元素來。於是在織女的聰慧上大做文章，乾脆把七夕節稱爲“乞巧節”，表示世人敬慕織女的聰慧。民間有在七夕求富乞巧的習俗。七夕之夜，要擺上果品，清掃庭院，請求牛哥織妹給予富貴，長壽和孩子等恩願。婦女們則請求織女給予靈巧的手工技藝。傳說唐玄宗和楊貴妃在七夕遊宴時，宮女們置瓜果酒餚求恩於牛郎織女，她們捉個蜘蛛放在盒子裏，第二天早晨看到盒內蛛網稠密，就因爲得到了靈巧。宋代宮中也十分盛行過七夕，宮女們穿針引線向織女乞巧。明宮與七夕節設乞巧仙子。清宮設“牽牛河鼓天貴星君”和“天孫織女福德星君”兩個牌位，皇后屈尊親自向其拜祭禮。乞巧活動從唐代以後一直盛行。白居易《長恨歌》：“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就是說的唐玄宗和楊貴妃七夕觀看牽牛、織女時的誓言。明清時代對於乞巧節甚爲重視。古書上記載，乞巧節這天，家家戶戶做煎餅，供奉牛郎織女後，全家分食；街市上在七夕前後還買到一種節令花式麪點“乞巧果子”呢！

古代文人墨客們以七夕爲題材的詩詞甚多。最美的`要算古詩十九首《七夕》詩：“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織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憂傷哀婉而又含蓄清麗。宋代秦觀的《鵲橋仙》：“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不愧爲婉約大家的手筆。“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顛仆了多少癡男怨女的傾心，平衡了多少才子佳人的無奈！古人表達情感較爲含蓄，所以詩詞曲賦也寫得韻味無窮。即使如迢迢牽牛星這樣的古體詩，雖然明白曉暢，但是其內涵深厚，情感自然而真摯。有些詩句雖然寫特定的人物特定的事情，但是卻能做到放之四海而皆準。比如白居易，他的長恨歌的名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對於帝王來說有些浪費。帝王們三宮六院妻妾成羣，老鳥一隻，和誰比翼，和誰連理！用這樣深沉而有震撼力的詩句來修飾唐玄宗楊貴妃的愛情，實在有點兒費神，很不正式。然而詩句流傳甚廣，千百年傳誦不衰，客觀上表達了天下蒼生的愛情心理，具有普遍的意義。

較之古代文人墨客的含蓄，現代人表達情愛要直接的多，能不能接受無需考慮。看看往年七夕的短信祝語就知道：

“最愛的人是你，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最愛的人是你，我一生永遠珍惜。最愛的人是你，經歷風雨坎坷更懂得你。七夕節。我愛你愛着你，就像牛郎愛織女！”

“中國人口十三億，你我相聚實不易。跨越千山和萬水，我們終於到一起。不盼一年一度鵲橋會，只願一生一世不分離。無論何時和何地，一心只是想着你。”

“黃昏後，柳梢頭，牛郎織女來碰頭。心連心，手牽手，鵲橋上面走一走。有情人，永相守，天上人間恩愛秀。情無價，愛永久，比翼雙飛在九州。”

“因爲想你，我的世界充滿了陽光；因爲想你，時間變得無關緊要；因爲想你，身邊充滿了溫暖和芳香；因爲想你，我想你！”

怎麼想的就怎麼說，火辣辣的燙人!這就是現代人的價值觀愛情觀以及與之適應的表達方式。當然，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生活，有與這個時代向匹配的文化。古人沒法要求現代人，現代人也不要苛求古人。含蓄有含蓄的好，直接有直接的妙。既然生在現代，對於古人設置的七夕節，作爲一種文化，在繼承的基礎上做些調適，也算得上是與時俱進。在狗年七夕，借用古人說過的話表達筆者的心願：不問今夕是何年，天下總是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