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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留痕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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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的生活中,總有一些難忘。

歲月留痕隨筆散文

——前言

(一)織女

首先,我想說明的是,我這裏要說的織女,不是經典的神話傳說中只在每年的七夕才能在鵲橋上與牛郎相見的織女,也不是在蔚藍的大海邊翻飛着魚梭縫補漁網的漁家姑娘,而是一羣在毛衣吧裏用自己的巧手用繽紛的綵線編織毛衣編織生活的女人們。

早春二月,細雨。在尋常的郵建巷裏,我隨意踱進了一間毛衣吧。吧內懸掛的五彩斑斕、款式各異的成品毛衣一下子使我遲鈍的思維變得活躍起來。一時間,記憶的長廊裏帶着返黃顏色的手工編織的清夢活潑潑甦醒過來,清新而溫暖。

女紅(gong)在舊時是指女子的針線活,像縫紉、編織、刺繡等。大約是八、九歲的年紀吧,母親說,女孩子是要學點女紅的。一天,母親把我帶到一個插隊的女知青跟前說,這個阿姨的手最巧了,你就跟她學織毛衣吧,學會了好替家裏人織衣服。少年的我,學織毛衣的初衷很單純,只是心疼母親年年月月不停地操勞,想替母親分擔一些辛苦。看着那一根長長的毛線經由阿姨雙手的翻飛,變成一件件漂亮的毛衣,我真是好生羨慕。記得第一件手法很稚嫩的毛衣穿在母親身上時,母親一疊聲誇我能幹,而我也在一針一線的穿梭中逐漸由衷地喜愛上了手工編織。每到放假,我早早做完假期作業便開始織毛衣。我兒時的發小們現在都年過不惑了,每次聚會,男同學們還會提起我在家門口或是夏日的綠陰裏專注地織毛衣的情景。男同學們說,他們因此覺得我特別地懂事,特別地女孩。

之後我去外地求學、工作、成家,隨着物質條件越來越優越,時尚的羊毛衫,各種保暖內衣成了寒冷季節的新寵,毛衣不知不覺地從我的生活中淡出了。而此刻,那久遠的記憶被一根根怎麼扯也扯不完的絨線從遙遠的過往牽拽出來,連接起往昔和今天。

當重新拿起久違的毛衣針,我才發現在編織這個領域裏我已經大大地OUT了。原來手工編織的技藝並沒有因爲物質的極大豐富而退步,反而是日臻精巧和成熟。幾乎各大網站都有關於編織的網頁。如今人們織毛衣,絕不僅僅是爲了添一件保暖的衣服,而是精神追求的一個載體,是一項緩解心理壓力的健康運動,是一種新式的“瑜珈”。

是啊,你看一羣女人在毛衣吧裏,各自舒適地坐在小椅子或沙發上嫺熟地織着毛衣,或安靜如水,或相互切磋,或閒話家常。這是一幅多麼悠閒、安詳的織女圖啊!

母親曾經說過,心靈才能手巧。毛衣吧裏的女人心思真是無比地靈秀。電視連續劇《潛伏》還沒有播完,女主人公翠平穿的那種雍容的坎肩已經披在模特身上了;在上海外灘看見外國女人穿的休閒毛衣新潮特別,冒昧地拉住人家左看右看,不久同樣的成品就成了顧客爭相定織的新款。前些時候,有個織女到海州,看見很多女人手裏都拎着各色的毛線包,要過一個研究了一會,不幾天更漂亮的毛線小包包就在新浦風靡開來了。

有一個織女的老公埋怨她說,天天織啊織,能把日子織出花兒不成?簡直就是一羣“癡女”!態度不友好,用詞也不雅,可我很贊同。一個退休的老大姐,傍晚時把一條織的不甚好的袖子生生拆盡。從吃完晚飯開始一直織到次日凌晨三點直到把袖子完美的收扣才心滿意足地休息。一位織女陪老爸去看世博,聽說要花很長時間排隊,臨行前專門帶了毛衣。在蜿蜒的長隊裏,這個女人在七月的驕陽下坐在小凳子上不急不躁地織着毛衣,那是怎樣的一幅圖畫?還有一個織女,一下子織了二十多個毛線包分送給親戚朋友,也不管人家喜歡不喜歡。你說這些不都是癡嗎?而這羣織女也的確是能通過編織織出爛漫的心花的----當織女們把一件件漂亮的毛衣送給親戚朋友,聽到他們由衷的讚美和感激時獲得的快樂、滿足和成就感。也即送人玫瑰,手留餘香。

如今,到毛衣吧織毛衣成了我工作之外的愛好之一。我留意到,喜歡織毛衣的多是四十歲以上的女人。在這些女人身上,你看不出多少已過不惑的歲月留痕,也聽不到美人遲暮的傷感。她們永遠都那麼氣定神閒,閒看花開花謝,靜觀潮漲潮落,任每一個日子自然而來又自然走過。不禁想起剛步入中年的我,心情是那麼地焦躁不安,埋怨時光憔悴了青春的容顏,恐懼光陰將會使自己日漸蒼老。而此刻,坐在她們中間,這些女人珠圓玉潤的成熟,像破冰的春水洗盡了我內心的塵埃。我心裏有的只是洗去鉛華的寧靜和過濾完紅塵的純潔。這寧靜的氛圍安撫了我浮躁的心,讓我能像她們一樣從容地接受生命的中年,及至優雅地老去。

我的內心真的很需要這份淡定和平靜。

我忽然悟出了毛衣吧之於我的魔力所在。

我願意和這些女人一起永遠做這樣的織女。

(二)關於書以及那些往事

從小就喜歡書,喜歡由一個個方塊字組成的千變萬化的句子所表達出的美麗或哀愁,深刻或直接。

出生在和鄉村只有一條小路之隔的農場,很偏僻的一個地方,交通也不方便。初二那年因爲參加縣裏組織的一次作文比賽,纔到過70裏外的縣城。在此之前我從沒有走出過農場。縣城有很寬闊的馬路,高大漂亮的樓房,晚上還有黃閃閃的路燈,很多店門依然是開着的,可以看到許多繽紛琳琅的商品,很熱鬧,不像農場一到了晚上就滿世界漆黑,沒有一點生機。不過這種熱鬧的景象在年少的我看來並不引以爲驚奇,因爲在我的心裏其實早就有一個大大的世界,遠比這些更加博大和精彩。

這是因了我早早就接觸到了那個年代身邊的孩子們沒有聽過的故事和看到的書籍。

這要歸功於那些插隊知青。當時我家緊挨着學校。每天晚上那些知青就會聚集在學校的操場上聊天,年幼的我便會纏着他們給我講故事,什麼白雪公主、七個小矮人,美人魚等等都是那個時候聽來的`。這些故事帶我走進了一個又一個美麗的童話世界,讓我懵懂地感知到物質以外奇妙的精神領域。記得那時一到放假的時候我就特別開心。因爲一放假,那些知青老師都要回到久違的父母那探親了,怕宿舍裏的東西被偷,她們就會把箱子啊被子啊這些東西都存放到我們家。到了開學的時候,她們紛紛帶着大城市的氣息回來了。爲了感謝我家的幫助,她們都會很細緻地想到給我帶一些小禮物,花手絹啦,大白兔奶糖啦,但是我最喜歡的禮物是小人書。那裏面的小人和文字多有趣啊,我會足不出戶地待在家裏看這些書,不知要看上多少遍,以致對書裏的內容都能倒背如流。

還要歸功於農場大禮堂的一次火災事故。我小時侯嗓子特別好,樂感也不錯,所以理所當然被選進學校的“小紅花宣傳隊”。每到過節宣傳隊都會到禮堂演出。有一次在後臺換衣服,我發現那裏有一間屋子,沒有鎖,我便進去了。不看不知道,一看高興得想跳:一排排的書架上擺放了好多的書啊!我當時就想拿幾本走,可想想這種行爲應該算是偷吧,便強忍住了,但從此有了心結,老想着那間屋子和那些書。記不得過了多久,在一個深秋的晚上,大禮堂因爲電路老化忽然失火了,整個場部的人都趕去救火,我也參加了。儘管隨着救火的人流一趟趟地從井裏端水撲救,但心裏惦記的卻是後臺的那些書。等火全部滅了的時候,禮堂已經是一片廢墟。大家各自散去休息了。我悄悄拉住哥哥的手說,哥,我知道禮堂後臺一間房子裏有很多很多的書,我們去刨刨看,興許能刨到幾本呢。哥累得迷糊着惺忪的睡眼有氣無力地說,困呢,回家睡覺吧,早燒成灰了。我說也許書架倒了壓住了書沒有燒着呢。哥說你就別做夢了,怎麼可能啊,書架是木頭做的,木頭最容易着火了,書架燒着了還能燒不到書啊?我說也許有的書只被燒了一半呢?另外一半還可以看啊。在我的不依不饒下,哥哥拉着我跑到禮堂,那時天已經微明,廢墟上繚繞的塵煙在晨風裏輕揚。我根據記憶初步確定了一下位置便開始刨那些磚頭木架。刨啊刨,一個多小時後,奇蹟出現了,我刨到了一本《簡愛》,接着又找到了《基督山伯爵》,還有《傅雷家書》等等。書都被薰得很黑很髒了,我卻寶貝似的把它們抱在懷裏,而哥哥已經累得趴在廢堆上睡着了。

這些來之不易的書我愛不釋手,看了一遍又一遍。如果說我後來對文字對語言有比較靈敏的感覺的話,應該是這些書給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之後我逐漸成長,走過一些地方,也經歷了人生的變幻滄桑。歲月使我內在不斷成熟,也慢慢蝶變。但是書一直是我最親密最忠實的朋友。在我人生最痛苦最難耐的日子裏,書可以讓我浮躁的心靈逐漸平靜,讓我在紛繁的大千世界裏永遠都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豐美草地,天高雲淡,繁花點點。

而從廢墟里刨出來的那些書,三十多年來不管我走到哪裏,它們都一直跟隨着我,現在還放在家裏的書櫥裏。我想這些書應該是要陪伴我到塵埃落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