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嶺聽聲散文隨筆

盛夏上鼓嶺小住數日，清涼如秋的氣候令人深感這方避暑勝地名不虛傳。而比氣候更令人愉悅的是聽聲，聽大自然的聲音，鳥叫、蟬鳴、蛙唱、蟲唧……

天剛破曉，窗外就響起陣陣鳥叫聲，嘰嘰喳喳。先單聲，後羣聲，接着便是一片狂歡。從鳥音的變化中，可以想象，開始是頭鳥先向羣鳥問候“大家好”，而後是羣鳥齊聲迴應“早上好”，並相和相擁，熱烈交流，於是便出現了百鳥齊鳴、一派歡騰的景象。一陣狂歡過後，衆鳥散開，各行其是，鳥聲漸稀漸遠。當太陽升高時，鳥兒就往林蔭深處隱匿，此時它們少有發聲，只是當同伴過往時才擡頭髮出“嘰”的單音問候。鳥聚鳥散，聲近聲遠，給予人的卻是跌宕起伏、音律多變、清新悅耳的聲樂享受。

晌午，鳥聲漸次沉寂。直射的陽光雖說還算柔順，然從冬天過來的“寒蟬”卻難耐溫熱，於是把憋了一冬春的悶氣釀成一腔吶喊，發出尖厲而清脆的響聲。一蟬帶頭，衆蟬呼應。叫聲此起彼伏，如狂風趕潮，一浪高過一浪。此時若行走林蔭棧道上，如進入蟬音的旋渦，其感覺尢爲美妙。俗語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鼓嶺是林木多了，能叫什麼聲調的蟬兒都有。通常我們聽到的蟬鳴多爲單音直聲“嘰——”的叫個不停，這裏的蟬音卻是多變的，有平聲單音的，有起伏和聲的，有高亢洪亮的，也有淺唱低吟的。聲清如單絃獨奏，顫音輕落，讓人心靜氣閒；音厚猶風生水起，萬馬奔騰，令人心旌搖盪。

日頭西斜，夕陽給鼓嶺山頭抹上一層金輝。清涼的山風吹散了暑氣，蟬聲漸漸平靜下來。只有少許特別怕熱的蟬兒還在喘着粗氣，山地間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幾聲蟬鳴。此時，青蛙開始登場。在林下，在湖旁，不時傳來幾聲“呱呱”的蛙聲，聲不大，然沉渾有力，似是“召集者”老蛙在召喚。夜幕降臨，天色漸黑。許是聽到招呼，抑或是夜色給蛙們帶來安全感，此時，潛伏在路邊和草叢間的青蛙開始東一聲、西一聲地呼應。不一會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比賽音量似的,“呱呱呱”地響成一片,形成有節奏的蛙聲大合唱，其聲如暮鼓響起，又似鑼鈸對陣，嘈雜卻有序，急促然悅耳。此時，在草叢間和樹林下沉寂了一天的各種小蟲，也按捺不住這蛙聲大合唱的誘惑，“唏、唏、唏”“咔吉、咔吉”地叫個不停,以明快的低音爲蛙聲伴奏。這和諧的`自然之聲，直把鼓嶺的夜晚送入甜蜜的夢鄉。

“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蛙聲、蟬聲最能讓人回憶往事，記住鄉愁。兒時在農村生活，那時物資匱乏，想吃沒得吃的我輩，一直在盼望蟬鳴，因爲大人常說：“蟬叫三幫（遍），早米落缸。”意即蟬叫三遍後，天就大熱了，天熱早稻就收成了，就有白米飯吃了。當年盼蟬的急切和聽蟬鳴的喜悅，幾十年後的今天，記憶依然鮮活。如今聽蟬鳴不是把它作爲解飢的徵兆，而是當作天籟之聲來欣賞。蟬鳴、蛙叫讓人鉤沉鄉愁，也令人感受太平盛世環境友好的氛圍。

鳥聲、蟬聲、蛙聲、蟲聲，聲聲來自樹木花草中。鼓嶺之所以聲聲皆聞，源於植被的繁茂。舉目四望，鼓嶺上下，高山低壑，蔥蘢蓊鬱，一派秀色。鼓嶺素以“清風、薄霧、柳杉”三大特色聞名遐邇。清風帶來涼爽，薄霧滋養生靈，柳杉澤披大地。漫步鼓嶺村間小道，隨處可見柳杉。蓊蓊鬱鬱的柳杉給鼓嶺帶來清風和陰涼，營造了大自然氧吧，也爲鼓嶺蓄養了大批飛禽走獸。鼓嶺光鳥類就有畫眉、喜鵲、鷓鴣、貓頭鷹等20多種。而鳥、蟬、蛙、蟲的天然發聲構成的大自然交響樂，令人愉悅和神往，也給鼓嶺這方避暑勝地注入了活力，平添了魅力。

鼓嶺聽聲，百聽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