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鳥鳴抒情散文

傍晚回家，經過政府街的林蔭道，老遠就聽見了唧唧喳喳的鳥鳴。我停下腳步，擡頭一望，嗬，簡直難以想象，林蔭道兩邊的女貞樹上歇滿了麻雀，密密麻麻的，猶如在開會一般。沒有人去驚動它們，像我一樣，大家頂多感嘆一番就走開了。麻雀們在樹上蹦蹦跳跳，全然不在乎人們的指指點點，似乎這裏就是他們理所當然的棲息地。

紛紛擾擾的都市中，能聽到原生態的鳥鳴，真是幸福。不知道這些麻雀白天在哪裏覓食，他們是打算在此長住麼？印象中，麻雀應該是屬於鄉村的記憶，哪裏有鄉村，哪裏就有麻雀的蹤影。它們在村子周圍飛翔，划着優美的弧線，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有時候歇在電線上，有時候歇在屋檐下，有時候歇在竹叢中。因爲那裏有金燦燦的稻穀可以果腹，有風中搖擺的稻草人，還有我們逝去的童年時光。

小時候，我們村裏有很多麻雀。金秋稻熟時節，它們會成羣結隊地飛到稻田裏肆意啄食稻子，到黃昏吃飽玩夠後，又齊聚村頭的電線、屋檐和樹上繼續嘰嘰喳喳地嚷個不停。雖然一隻麻雀吃不了多少糧食，但是如果成羣結隊的麻雀飛過來吃，種田人就不情願了。

記得父親爲了驅趕麻雀曾想過許多辦法。比如撒泥土，看見麻雀偷吃糧食，就用準備好的細土撒過去。再比如敲銅盆，看見麻雀飛過來了，就悄悄地走過去，猛然敲響銅盆，發出噹噹的響聲。還有就是做稻草人了，用竹竿紮成十字架，裹上稻草，再穿上一些破爛的衣服，戴上一頂草帽，樣子滑稽而叫人感動。稻草人高高低低地站在各家各戶的稻田裏，風起時，破衣爛衫搖搖擺擺，就這樣守護着莊稼人的收成。

稻穀收割以後，麻雀覓食就很辛苦了。麻雀喜歡吃稻米，父親曾教過我們用大米設陷阱來捉麻雀。放置陷阱的地點是家裏的後園，用一根小棍在筲箕下方將其頂起，筲箕底下撒上一小撮大米，並把大米延伸出筲箕外面一段距離以作引誘之用，然後把繫着棍子的.細繩一直放到自己躲藏起來的地方，筲箕的頂端最好壓上重物，好在拉繩時讓筲箕迅速下壓，之後只需要遠遠監視着，待目標進入伏擊範圍內就可以拉動繩子，將其罩在筲箕內。

苦等了一會兒，終於有麻雀飛下來，邊啄食大米邊警惕地四處張望，最終還是敵不過大米的誘惑沿着米路進入筲箕底下，它以爲平安無事，在筲箕底下拼命地啄食。眼看時機成熟，我早已按捺不住興奮，勉強穩了穩抖動的手用力一拉，筲箕猛地向下一壓到地。麻雀應聲被罩住，困在筲箕裏面猛撲猛叫。我見成功罩住了麻雀，興奮地衝過去小心翼翼地伸手進去捉住貪吃者。若是有耐性，我們一天能捕獲數十隻之多。把這些麻雀去毛剖洗乾淨，放上鹽和花椒，用青菜葉包起來，做飯時放在竈堂裏的熱灰中烤一會兒，那些麻雀肉就成了香噴噴的美食。

成年後搬進城裏，蝸居在都市的水泥叢林中，我卻再也沒有見到麻雀的身影。那些麻雀唧唧喳喳的聒噪聲，竟只能成爲我夢中的天籟之音了。麻雀似乎絕跡了，也或遷徙到了另外的世界。沒有了麻雀，我們連稻草人也做不成，也不知道怎麼向我們的後代介紹這種弱小的生靈，那該是多麼地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