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老村守獾記散文

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兒時在老家守獾的事情。

老家是地處恩施高山深處的小山村，那時候還未進行退耕還林，許多苞谷地分散在一些山林之中。一到苞谷長成“魚牙齒”的時候，便會遭到密林中一些野獸肆意侵害，其中便有一種名爲豬獾子的動物。

夜深人靜之時，豬獾會從山林的洞穴裏悄悄溜出來，徑直跑到山腳邊的苞谷地裏，專挑那些剛長出嫩芽的苞谷坨下嘴。豬獾外形像一頭幼豬，這傢伙吃起苞谷來，卻非常令人可恨。它們先用整個身子將玉米杆撲倒在地，並且等到成片的玉米杆倒下後，纔開始享用。這些傢伙東一口、西一口的亂啃一通，直到把倒地的苞谷坨全部糟踏遍後，它們才肯善罷甘休。豬獾們個個漲得鼓兒圓，拖着圓滾滾的身子慢悠悠地返回洞巢，酣然大睡至第二天夜晚，繼續上演頭晚的一幕。

待到次日，家人來到地裏，眼前的景象的確令父母心痛不已。成片的苞谷杆橫七豎八倒在地裏，這些苞谷坨再曬上幾個日子的太陽就可以嚐鮮了。這些苞谷可都是他們頂着烈日辛苦了好幾個月後才換來的勞動果實，而現在都成了豬獾的腹中之物。更令人心焦的是，這些豬獾識破這些香甜可口的嫩苞谷後，幾乎天天都要來偷吃。看着父母們憂鬱的眼神，我心裏頓時對這些有一種“剝其皮，啖其肉”的痛恨。痛恨歸痛恨，要想抓住它們談何容易？這些傢伙晝伏夜出，又隱藏在密林之中，如何才能免受其害成了家人們的一塊心病。

那一陣子，我整日都在設想着抓豬獾的辦法，畢竟年少的我痛恨豬獾只是短暫一時的，更多的是對這種動物產生了好奇，很想有機會目睹它的真樣兒。於是顧不上膽怯，自告奮勇的要求每晚去地裏巡視一番。我每天半夜強迫自己從牀上爬起來，帶上家裏的大黃狗去苞谷地四周走一遍。順便抓些泥土往苞谷林裏撒一撒，搞出一點聲響來，看能否嚇唬到豬獾。後來甚至連鞭炮都用上了，夜半響起的鞭炮聲將白日辛苦勞作的農人們折騰得夠嗆。豬獾卻跟我玩起捉迷藏，它根本就不往鞭炮聲響方向來，而是奔着鞭炮聲相反的苞谷地去，繼續糟蹋着我家和鄰人們的糧食。

後來，聽說豬獾怕刺激性氣味。我們便用鋸柴剩下的鋸末和硫磺混合在一起，厚厚的掩蓋在燃着的`柴火堆上。硫磺燃燒發出的刺鼻氣味伴着鋸末燃燒產生的滾滾濃煙，隨着夜晚吹起的山風，四下飄散在山谷中，老遠都可以聞到。這個法子果然有效，豬獾們已經把偷食的目標轉移到山背後去了，我們只需要每晚給柴火堆多添點柴禾和硫磺便可以安心回家睡大覺了。

其後在很長一段時間了，苞谷地除開零星受到覓食的麻雀和田鼠的破壞外，基本上都是順利地成熟直至收割。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父母臉上的笑容也增多了。

那年冬天，老鄰居在後山砍柴時，意外發現了一個豬獾的洞穴。我們約了幾個人一起上山，把洞穴團團圍住，還是採用硫磺加上辣椒薰的辦法，將這窩豬獾一鍋端了，兩大三小共計五頭豬獾。讓我頭一回親眼目睹了豬獾的摸樣，原來這和一丘之貉的“貉”有些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