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守兩端倦鳥回巢現代散文

承載着各種各樣的思想，汽車行駛在灰色的軌跡上。遠處一排排奔跑的楊柳，抖落了泛黃的枯葉，靜寂的黃土地裸露着胸膛，唯剩下一行行匍匐的麥苗點綴着生機，這片天地彷彿在述說着秋去冬來的沉悶與安寧。一種莫名的悸動，被寒冷的北風吹地體無完膚，化作天空中幾聲長鳴，慢慢消散在視線裏。是呀，冬天要來了，我似乎聽到季節輪轉的卷軸翻轉逝去的日子，就像我們無法逃開的光陰裏，慢慢長大、成熟、甚至於變老。還剩下什麼呢?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修辭，沒有了，就那句：一路風塵!

許久了，倦鳥回巢。漂泊在外，對於出生城市的兒女們來說，那就是家，就是家鄉，但對於我而言，儘管很溫馨，很安逸，儘管身份證上已更改了地址，老家的思念從未斷過，血脈裏流淌着黃土地的魂，老家成了無法割捨又魂牽夢縈的地方，習慣了故土的氣息，父親母親註定承受不了格子空間裏的生活，而我也無法逃開這格子空間的羈絆，於是在家與家之間，畫出一個圈，一個起點，一個終點，左右互換，線守兩端，在兩點之間往返畫圓。

收攏思緒，沉下心來，傾聽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鄉音，我笑了。前排兩個年輕的人怯怯私語，隱隱聽到女友第一次見家長的.擔憂和不安，看着男孩兒緊握女孩兒的手，這是一個戀愛的年紀，不用束縛，不用羞澀，幸福就是應該自由自在的表達，這讓想起多年前的那個羞澀的姑娘，現在已成了我的妻，成了兩個孩子的母親，成了家中守候的人，執子之手與子皆老，這是我的幸福，也把這份祝福悄然送上。後面兩個中年夫婦交談着，低聲談論着兒子的生活瑣碎，有安慰、有擔心，使我想起奔波往返的父母，他們也是這樣操勞着我的生活吧，看着他們滄桑的面容，聽着他歸去來往的心事，我的心似流星劃過幾絲感動，幾絲傷懷，可憐天下父母心。

換了一個姿勢，我無聊賴地構思身邊的空位，像個孩子般渴望着不孤單，攢動的心緒久久無法平息，這份渴望在我心底纏繞延綿，消耗着漫長的路，我只靜靜坐着，坐着。也許太在意眼前的歸途，忽略了彼此只是過客，我無意猜測這些平行卻不相交的線，一路同行，等到某個節點後又各奔東西，誰又能在誰的人生畫出命運軌跡呢?

一路風塵，鄉音無改，只可惜了光陰。這些年出門在外，母親的牽掛沒有中斷，昨夜母親的叮嚀，猶在耳旁，注意安全，時時報個平安。我笑了，年已中年，母親還是把我當成孩子般呵護，有些無奈，更多的是感動。也許多年以後我也學會母親的嘮叨吧，這就是親情，從未褪色。

汽車依然飛馳着，滿載人生各色的軌跡，也許更多的像我一樣的人，似候鳥一般，跟隨季節的變遷，重複往返，收拾起散亂的思想，拿起電話，報了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