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落的鳥巢散文

回到家裏享受溫情，斜陽掠過樹梢的時候，仍然悠閒地和爸爸閒談。昨天的大風吹斷了榆樹枝，喜鵲窩掉在了影壁前，你快去看看吧。喜鵲窩在樹上看那麼小，掉在地上原來那麼大，而且沒有摔壞。爸爸突然想起來似地告訴我，言語裏充滿了驚歎和唏噓。

我仰頭看了看對面的大榆樹，果然上邊有折斷的新痕，斑駁的黑色中一點白，煞是刺眼。大街對面是我家的老院子，老房子早已無人居住，院子也被村裏規劃了一半。那棵高大的榆樹比我的年齡還大，有六七層樓房那麼高。

好奇的我一路小跑，土砌的影壁破落不堪，前邊的地上竟然是一大堆樹枝，我仔細地看着。我是第一次看到鳥巢，佔地面積很大，喜鵲窩在樹上遠遠望去也不過一個足球大小，現在看來，足足大了三倍。樹枝一律像竹子做的筷子般粗細，長度有筷子的兩倍，亂七八糟地攢在一起，找不出什麼規律，可是卻緊湊無邊，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樹枝根本沒有散開，只是微微地歪過了一側，露出了裏邊的“臥室”。被數不清的樹枝緊緊保護着的是中間的正兒八經的窩，七八寸長，五六寸寬，裏邊服服帖帖地墊滿了各種各樣的取暖東西，有枯黃的草，有棕色的棉絮，還有白色的類似羽毛似地絲織物……組成了雜色。很厚很溫暖，像冬日裏溫暖的帽子，又像毛茸茸的棉鞋。我驚詫於這樣的精巧細緻，能夠想象得出來兩隻喜鵲偎依着取暖的情形，不由得心一下子很柔軟也很羨慕，鳥兒真是幸福的精靈！

爸爸也跟過來看，他用手比劃着：“鳥兒真是建築能手，你看這窩多麼結實，就算下雨裏邊也不會溼的，樹枝下邊有泥巴護着，就像我們人類做的瓦房的道理是一樣的。鳥兒可以從側面鑽進去。”言語之間充滿了對鳥兒的讚歎和憐惜。

小時候學過的“羣鳥學藝”，記憶猶新，始終覺得燕子壘的巢最棒，現在明白燕子只是藉助了屋檐，因爲人類是喜愛燕子的，沒有人會傷害它們。喜鵲就不行了，爲了逃避人類的捕殺，它們只能把窩建築在高聳入雲的枝頭，最能爬樹的小孩也上不去，那些樹枝根本承載不了人的體重。太高了，卻容易受風的侵襲。

當我們重新回到家坐定後，我還在讚歎着鳥兒的智慧和辛勤。爸爸的思緒依舊停留在枝頭，他盯着顫巍巍地樹枝，惋惜地說：“丫頭，快看，兩隻喜鵲又回來了，還是落在窩當初所在的枝頭，在尋找它們的家呢。”我才意識到鳥兒也遭遇“地震”了，家沒了，誰來爲它們救災呢！悲傷如潮水般涌起，鋪天蓋地。“我閒着的.時候，坐在家裏看着它們，它們從去年冬天來臨時就開始壘窩的，兩隻喜鵲蓋了好幾個月啊，每次大老遠地叼着根樹枝回來，搭在上面就又飛出去了，他們不知飛了多少路程才搭建好自己的家，卻被風吹斷了樹枝。要是讓我去給毀了，我怎麼都做不出來的……”隨着爸爸不停地念叨，我彷彿看到喜鵲嘴裏銜着樹枝和棉絮的身影，不知它們飛了多遠的路程，才找到長短粗細合適的樹枝，它們是不會截斷樹枝的呀！這些話，我不敢說出來，免得爸爸傷懷。

故意笑笑說：“爸，你小的時候不是也掏過鳥窩嗎？”爸爸回答那時太小，不懂得窩是鳥的家，也不懂得鳥兒築巢的辛苦，況且掏的也不是這樣的窩。

爸爸老了，生活也閒適了，心也變得更柔軟了。爸爸還在說兩隻喜鵲飛回來了，卻找不到自己的家，臥在樹枝上啾啾地叫個不停，悲鳴的聲音不忍聽聞。看着爸爸黯然的表情，我心也慼慼然。一直在想，誰來給喜鵲救災呢，今晚它們是否地露宿枝頭呢？明天呢，它們一定得擦乾眼淚，重建家園吧！

今天爸爸不知不覺又給我上了一課。

我講給孩子聽，孩子目不轉睛地聽完，說了一句：“找個梯子，把那個鳥巢給喜鵲放上去吧。”我講給老公聽，他也是聽得很仔細，先是說了一句，鳥兒遭遇地震了，然後也是唏噓不已。

我認爲，同情之心人皆有之；仁愛之心，人也皆有之。只不過很多時候，隱藏與表現的彷彿不同罷了。人類與自然真的和諧了，該是一副多美的畫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