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蠶豆散文

春末夏初，走在鄉間的田野，和煦的陽光，破解着季節的鮮活明媚和它的祕密，給了我一個美麗的誘惑。薰風細雨，綠柳吐煙，陌上花豔，在鳥語花香中，蘊滿了麗詞佳句，款款深情，和諧悅耳。

這個季節是屬於蠶豆花的，蠶豆花在暖風中朵朵綻放，淡淡的紫中有淡淡的俏，淡淡的白中有淡淡的純。蠶豆花並不像牡丹那麼雍容華貴，不像梅花那麼傲然盛開，更不像荷花那麼出水清高，它只是在屬於它的季節裏靜靜地綻放着，不久就在花落處，默默地長成一個又一個住滿豆寶寶的大豆莢。

小時候，喜歡漫遊在鄉下外婆的蠶豆田裏，望着那些一簇簇在枝葉中蓬勃盛開的蠶豆花，飽吸着充滿花香的空氣，心便涌起一種激動……眼中的蠶豆花，便變化成鮮美誘人含香的鹹菜燒蠶豆、鹽水煮蠶豆、五香爛蠶豆、油炸蠶豆瓣和炸蠶豆。蠶豆的烹飪方法有許多種，百變而神奇，它是那麼深刻地留在我的印象裏。

記憶中，剛上市的青蠶豆最好吃。買的時候，要挑選大而飽滿的豆莢，剝開粒粒青綠色的蠶豆，胖乎乎的模樣可人，去除澀嘴的青豆嘴，烹飪時，不需要再剝掉穿在豆仁上的“外衣”，這樣保持了蠶豆的'全味兒。豆莢小的剝開來，蠶豆薄而顯得有些太嫰，吃到嘴裏有點澀嘴，口感不好。蠶豆剝好洗淨後，鍋裏放少許菜籽油，蠶豆略煸炒，放入家中醃製的鹹白菜，大火燒開，再小火煮一會兒，一道郵城人百吃不厭的早飯神菜——口感鮮美、特別下飯的鹹菜燒蠶豆，就這樣新鮮出爐了。

在過去那個缺少零食的年代，剛上市的青蠶豆，還有一種特別的燒製方法，最受郵城小孩子的喜愛。那是媽媽們用帶着白棉線的針，將嫩蠶豆一粒粒串起來，串成項鍊一般，放進鹹菜燒蠶豆的鍋裏一起燒熟，這樣做成的熟蠶豆，有點鹹、有點鮮。孩子們不等“蠶豆項鍊”涼透，人手一串，有的還顧不得油膩，直接掛在脖子上，走出家門聚在一起，一邊玩耍，一邊拽了吃，看得旁邊的孩子眼巴巴地，直勾勾地望着直咽口水。

到了夏秋時節，蠶豆下市了，蠶豆的外衣硬了，青豆嘴上長成了一線黑豆嘴。晚上，男人們的下酒小菜，換了一樣鹽水煮蠶豆。這道菜燒製要分兩個層次，首先，鍋中放一些油，將蠶豆放進去炒，炒到蠶豆放出香味，豆皮黃中稍帶點煳斑，然後放水再煮，將蠶豆煮軟，加鹽加蒜瓣，一盤帶着蒜香味、爽口的鹽水煮蠶豆，就可以端上桌了。這時候，男人們用蠶豆製作的下酒菜，還有油炸蠶豆瓣，品嚐着生活的美味兒。

那個年代，由於工資低，一些算着錢過日子的人家，家中遇到有孕婦和病後體弱者，因爲買不起有營養的滋補品，會將蠶豆燒成豆瓣蛋花湯，用來補養身體。方法是用刀將幹蠶豆劈成豆瓣，裝碗加水泡一會兒，剝去皮，豆瓣放在飯鍋上蒸開花。鍋中放油加水，將蒸開花的豆瓣燒開，倒入調好的雞蛋，小火熬一會，一大碗像奶水一樣白的，滋補養人的豆瓣蛋花湯就燒製成了。

童年時代，最忘不了春節前用“爆米花機”炸蠶豆的轟隆聲。那一聲又一聲操作“爆米花機”師傅的“響了，響了”地吆喝聲，伴和着一聲接一聲震耳欲聾地爆炸聲，吊足了孩子們的“饞癮”。用“爆米花機”炸成的蠶豆，吃到嘴裏那個脆、那個酥、那個香，回味無窮，難以忘懷。

還有，上學時讀過的魯迅先生的文章《孔乙己》，他描述的孔乙己吃的茴香豆，也是蠶豆加茴香做的，只不過在我們高郵，製作成了香味更誘人的五香爛蠶豆，吃到嘴中更軟、更粉、更香，就連掉了牙、癟了嘴的老太太，都喜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