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騷擾公司-隨筆散文

職業騷擾

“您好，這裏是專業騷擾公司，您的生意對手請我們對您的號碼騷擾三個月，現在計時開始……”掛掉電話，我熟練地將一個手機號碼輸入電腦軟件裏，輕輕摁下回車鍵，軟件系統便開始不間斷地對這個電話號碼進行騷擾。

沒錯，我是一家專業騷擾公司的老闆。這個公司裏我身兼數職，不僅是總經理、業務經理，還是話務員、操作員，而所謂的公司只不過是一個租來的小單間，除了是辦公室外，還是我睡覺的地方。

我“公司”的業務非常單一，就是用一個從網上下載來的軟件系統按照客戶的要求，對其提供的手機號碼進行騷擾，直至對方停機或換號，“利潤”還算可以。

我的客戶來源相當廣泛，有要求騷擾情敵的，有要求騷擾小三的，甚至還有學生要求騷擾老師的，但最多的還是生意對手之間的騷擾。我也喜歡跟商人打交道，他們付錢從來都不扭扭捏捏。因此我一直都很遵守職業道德，收了錢後就直接開始“騷擾”，絕不私下跟對方聯繫要求收取“暫停騷擾費”。

這一次，我又接到了一個“大單子”。客戶要求我連續騷擾對方三個月時間，末了還再三叮囑我說：“這次我多付你三成的業務費，你就不要跟對手要‘暫停騷擾費’了。”我聽了非常不舒服，我缺錢是沒錯，可你不能懷疑我的職業道德啊，所以當客戶將錢打給我的時候，我很有骨氣地將多餘的錢給打回去了。

收了錢，拿了號碼，我開始按部就班地對客戶的對手進行騷擾。按下回車鍵後，“騷擾”軟件開始自動運行了。我很滿意地伸了個懶腰，給自己泡了一杯熱咖啡。我想象得到，當對方看着手機像被蜜蜂蜇了一樣不斷響起來，卻始終接不通的時候，肯定是無比抓狂的。

咖啡喝了一半，我忽然想起客戶說的話，好奇心頓起，經常跟我合作的人，都知道我很有職業道德的，怎麼會特意提醒我不要跟對方索要“暫停騷擾費”呢？難道這裏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道德底線

我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拿起手機就跟對方發了一條短信：“您好，這裏是專業騷擾公司，您的生意對手請我們對您的號碼騷擾三個月……”發完短信後，我安慰自己，我只是想問清楚對方是做什麼的，這不算破壞職業道德。

果然，沒過多久，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將手機拿得遠遠的，然後摁下接聽鍵，要是對方的震天怒吼傷了我的耳膜，那可就虧大了。電話接通後，對方並沒有歇斯底里，這讓我很奇怪，我清了清喉嚨，捏着嗓子說：“你好，請問……”

“說吧，你要多少錢？”

我一聽這話，氣得差一點跳起來，現在的人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都鑽進錢眼裏去了嗎？開口閉口就是錢！他這麼說不是明擺着在侮辱我嗎？我深呼吸了幾下，將怒氣往下壓，很有禮貌地說：“對不起，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我們只是通知你一下，免得你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另外，我還要告訴你，我們公司雖小，可還是很講信譽的，收了客戶的錢就一定會騷擾到底。”

“哦？給你3000塊錢怎麼樣？要不，我再多給你2000塊，一共5000塊錢，你給我騷擾我的對手三個月。”對方笑了起來。

5000塊？我的腦袋在飛速地旋轉，我幫客戶騷擾別人三個月，也只不過三四百塊錢，這5000塊錢相當於我一年的“工資”。再說，我現在窮得一天只吃兩頓飯，一頓一包2塊錢的方便麪，這5000塊錢就是2500包方便麪，我嚥了一口唾沫。對方又說：“你要不同意，我大不了換號碼唄，反正換卡也不貴。”

我一聽愣住了，這是什麼話？明明是瞧不起我嘛。可想到這馬上就要到手5000塊錢，我的底氣一下子沒了。剛要答應，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小姑娘焦急的聲音：“陳總，市裏馬上就要開土地招標會了，您現在不能換號碼呀！”我一聽，樂了，心裏立刻有了主意。我清了清嗓子，義正詞嚴地說：“對不起陳總，我不能答應你，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陳總顯然沒想到我這麼有骨氣，愣了好半天才說：“你這麼做是違法的知道不？難道你不怕我報警？”

“報警？那你試試看。”我得意地笑了起來。我用的騷擾軟件可是隱藏了號碼的，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報警也找不到我是誰。我剛剛打電話的那個手機號碼是不需要身份證辦理的全球通，怎麼也查不到我的頭上。再說了，現在騷擾短信、廣告短信氾濫成災，也沒見警察去抓過誰，我這騷擾電話還會有人管？打死我也不信！

“你別以爲我不敢！”陳總生氣了，氣呼呼地掛了電話。妙計橫生

我“嘁”了一聲，將手機扔到牀上。這世界無奈的事情多了去了，要是生氣有用的話，伊朗核問題美國一生氣就都解決了。我看着電腦裏的騷擾網絡電話不斷地撥過去，心裏得意極了。這陳總可是條大魚，有資格參加土地招標會的人哪個不是資產上億的房產大亨？這個電話號碼對陳總那麼重要，他肯定還會打電話來的，到時候我再狠狠地敲他一筆。這可不能怪我沒有職業道德，要不是他們這些房地產公司將房價炒得那麼高，導致我原先待的那家公司破產了，我至於做這種無本的買賣嗎？不敲詐他敲詐誰？我這也算是爲民除“害”。

一直等到我吃過了晚飯，電話是接了幾個，但沒有一個是陳總打來的。我心裏開始忐忑了，這陳總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吧，這麼容易放棄還怎麼做生意？我放不下那5000塊錢，很不甘心地拿出手機又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纔有人接。我迫不及待地說：“哎，陳總，看你這麼有誠意，那就5000塊錢吧……”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是一個嬌滴滴的女聲：“你好，這裏是東湖區公安局報警中心，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到您？”

“哇靠！”我被嚇得一身冷汗，連忙掛掉電話，然後又看了看自己剛剛撥出去的手機號碼，沒錯，就是陳總的手機號碼。那怎麼會打到公安局報警中心去了？我想了半天，終於想明白了，這陳總肯定是讓自己的女祕書嚇唬我來了。

我一下子樂了起來，沒想到這陳總還挺會玩。我捺着性子再撥過去，捏着鼻子說：“喂，你好，這裏是專業騷擾公司……”

“你好，這裏是東湖區公安局報警中心，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到您？”

我嗤嗤地笑了起來，裝得還挺像。我捏着鼻子說：“你好，這裏是專業騷擾公司，您別裝了，趕緊叫你們陳總來。如果不來，可別怪我不提醒你們啊！”

“這裏是東湖區公安局報警中心，如果沒事情不要騷擾，否則……”

她還沒說完，我就“啪”的一下掛了電話，看來陳總還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既然你油鹽不進，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哼，看我不騷擾死你！

好奇害死貓

客戶對我的要求原本是12小時不間斷騷擾，可陳總居然敢嚇我，我乾脆免費給客戶“升級”了，改成24小時不間斷騷擾。我要讓他這個號碼徹底報廢。

剛調整好系統軟件，門忽然被人敲響了，一個破鑼似的嗓音在外面喊：“快開門，交房租了，你都拖欠三個月的房租了！”原來是房東來了，我連忙打開門，賠着笑剛想解釋，忽然從房東肥碩的身子後面躥出來幾個警察，一邊高喊着“不許動”，一邊朝我擁了過來。我腦子裏“嗡”的一下懵住了，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警察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一個警察在搜查了我的犯罪證據後，說：“你小子膽子不小啊，居然敢騷擾110報警電話，好傢伙，兩個小時打了6000多個電話，差一點讓110都給癱瘓了！”

雖然被摁住了，但我的腦子仍然在飛速地旋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我之前打的那個電話真是公安局的報警電話？我終於明白了，八成是那個陳總被騷擾得實在受不了了，乾脆將電話轉移到公安局去了，而且選擇的是直接轉移。於是，我就這麼被警方給鎖定了。

在被押往公安局的路上，我後悔得只想撞牆，都怪我沒有堅守住自己的職業道德。如果我不主動去聯繫那個陳總，又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呢？

小偷的包月服務

劉曉虎剛買的新車牌照被小偷偷走了，居然還在他的車上留了字條：“想要回車牌照嗎？請往此建行賬號內打入300元錢，見錢後，立即奉還你的車牌照……”後面，還附上了聯繫電話。

劉曉虎一是工作忙，二是爲了圖省事，也懶得去車管所補辦車牌照。於是，就按小偷的“指示”，給小偷的銀行賬號內打了300元錢，不久，小偷果然把車牌照完璧歸趙。

可是，事情還沒過去一個星期呢，他的車牌照又一次被小偷偷走，小偷又留下一張字條，和上次留的內容一模一樣。

這次，劉曉虎忍着性子又一次應小偷的要求，給他的銀行卡內打了300元錢，不久，車牌照又一次安然無恙地被送回來了。

可是，萬萬讓劉曉虎想不到的是，他還沒高興兩天呢，車牌照再次被小偷偷走，留的字條內容，和頭兩次完全相同。

這一次，劉曉虎終於忍無可忍，他直接打通小偷的電話大聲怒斥道：“你們這些小偷究竟是怎麼回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偷了我三次車牌照，你們簡直是太可恨了……”

小偷打斷他的話解釋說：“先生，你先別生氣，我們辦理偷車牌照業務的人比較多，哪能光記得你一個人的車牌號碼呢？所以，偷重了也是在所難免的！是這樣，我們的通常做法是，對凡是被偷三次及三次以上的車主，都實行優惠服務。像你這種情況，就可以享受我們的優惠活動！爲了降低你的損失，這次我們給你打個八折怎麼樣？你原來交300元，這次只需交240元，就可以把車牌照贖回了！”

劉曉虎仍不放心地說：“如果，我這次交了錢，以後車牌照還是被你們偷去了怎麼辦？”

小偷直截了當地回答說：“你如果還不放心的話，我勸你就乾脆辦個包月服務。你只要一次性交夠我們1000元錢，我們保證一個月內，絕不動你的車牌照！你考慮一下怎麼樣？”

劉曉虎聽完此話，氣得差點沒暈過去。隨後，他掛斷電話，果斷地撥通了報警電話……

龜迷心竅

金錢龜！名字挺耐人尋味。對金錢的盲目追逐很可能讓人走上一條不歸路！

有人家裏的烏龜丟了，要求刑警來幫着破案，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還有難理解的呢：圍繞着這些龜，一個沉默寡言的保姆，一個神祕的算命先生都捲了進去，他們的命運爲何與這些烏龜綁在了一起？

洪女士：養這些龜，我們負債累累，因爲是貸款養的

烏龜這東西長得憨態可掬，看上去也挺可愛。人們在它身上也賦予了雙重含義：要是往好了想呢，它是長壽的標誌；要是往壞了說呢，那就是罵人。所以啊，這東西是福是禍還真就得兩說着。當然了，烏龜本身是無辜的，真要有啥禍，那多半也是人爲的。今天咱們的故事就和這有關。

話說這天傍晚6點多鐘，廣東省陽江市公安局江城分局突然接到報警，一位姓洪的女士說家裏被打劫了。

民警很快趕到案發現場，洪女士的家是一棟五層樓的別墅。不用說啊，這肯定是戶有錢人，那這裏發生的入室搶劫案件也一定非同小可。都什麼東西被搶了呢？不是現金，也不是金銀首飾。而是洪女士家裏飼養的烏龜。

一聽這話，刑警們都有點泄氣，這不小題大做嗎？住着五層樓的別墅，丟幾隻烏龜算什麼呀？多大點事兒啊，還急三火四的報案？不至於讓我們這些刑警幫你去找寵物吧？我們可還都有正事呢。看着警察疑惑的眼神，洪女士趕緊解釋，養這些龜，已經讓他們家負債累累了，因爲他們是貸款養這些龜的。

負債累累，貸款養龜，一家人能過上今天這富裕日子，全kao這些烏龜呢！一聽這話，警察們的眼神兒更不對勁兒了：在別墅裏養龜？養龜也能掙出個五層別墅？什麼烏龜這麼金貴啊？洪女士半哭半笑着回答：那是金錢龜。金錢龜就這麼值錢？

洪女士接着說，一共被搶走了135只金錢龜，總價值330萬元人民幣。一隻可就兩萬多啊！難怪洪女士當時就癱倒在地了，330萬，這不是小數目！

問題是，這東西有那麼值錢嗎？

在廣東和港澳地區，傳說有兩種名貴的美食是一般人吃不到的：一種叫做五爪金龍，另一種叫金頭龜湯。五爪金龍指的是穿山甲，而金頭龜湯說的就是金錢龜。別小看了這金錢龜，野生的金錢龜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就算不是野生的，也得需要國家有關部門批准才能飼養和交易。據說，金錢龜不僅味道鮮美，而且還具有滋陰降火、補心腎、壯筋骨的功效。另外你聽這名字，金錢龜。金錢歸來的諧音哪，吉利啊，這麼一來，它就值了錢了。

保姆：他們把我眼睛蒙上了，當時就暈過去了

說完了金錢龜，咱繼續說洪女士家的搶劫案。案件是怎麼發生的呢？還別說，整個案件的過程真有一個重要的現場目擊證人。誰呢？洪女士家的保姆——羅先花。洪女士說了，她回家時首先看到的就是被人綁在二樓沙發上的保姆。

現場有目擊證人，這太重要了。刑警立刻向保姆羅先花了解情況。而這時候呢，受了驚嚇的保姆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刑警詢問的時候，保姆就一直哭哭啼啼、斷斷續續地說，綁匪把她眼睛蒙上了，當時就暈過去了。

刑警們希望保姆能提供罪犯更多的體貌特徵，可是受了刺激的羅先花再也提供不出更多有價值的線索了。

家裏突然進個賊都能把人嚇夠嗆，何況是劫匪呢。看來暫時從保姆那裏也問不出啥有價值的線索。不過警方也分析了，從現場的情況看，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一定還是對金錢龜非常瞭解的人。這話又怎麼理解呢？

原來，警方在現場勘察中發現，罪犯在作案前準備相當充分，對洪女士家裏的情況好像非常瞭解。理由是什麼呢？首先。在現場幾乎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痕跡，尤其是在搶劫作案之前，先關掉了電源，所以房間裏儘管有監視器，卻沒有拍到任何畫面。

還有件事兒需要說明，在洪女士家裏，除了金錢龜以外還飼養着上百隻其他種類的烏龜。這些烏龜一個都沒少，而價值不菲的金錢龜卻一隻也沒剩，會不會是得罪了什麼熟人？或者是同行眼紅？

還有一件事情一直沒來得及說，那就是，洪女士家裏遭到搶劫的時候，除了金錢龜以外，還有一輛摩托車也被搶走了。當然了，和金錢龜比起來，洪女士覺得摩托車簡直就不值一提。可誰知，恰恰就是這臺不起眼兒的摩托車，爲破案提供了線索。

雖然金錢龜一直杳無音信，可洪女士家裏丟失的摩托車卻在陽江市一所中學附近被找到了。有人看到了，騎摩托車的是一箇中年男子，當時他手裏捧着兩個紙箱上了一輛出租車。

被搶摩托車的發現應該是好事兒，不過洪女士卻樂不起來，她甚至感覺雪上加霜了。這話怎麼說呢？因爲她無法想象，那些嬌貴的金錢龜可能是被用摩托車拉走的，她更無法想象，她那些寶貝兒竟然是被裝在兩個大紙箱裏面，這讓她連心疼帶上火，這一百多隻金錢龜多數是幼龜，就像剛出生的嬰兒，平時都得住在恆溫箱裏。現在倒好。乾脆都被裝進紙箱子了，擠擠壓壓的，不憋死也要鬱悶死。隨便死一隻，那就是上萬塊錢哪。

這邊，洪女士正着急上火呢，那邊刑警們也在全力追查犯罪嫌疑人換乘的出租車的`下落。還別說，那位出租車司機很快就被找到了。司機說那中年男子是在距離陽江市60公里的郊外下的車。

刑警很快找到了那個地方，好像是個已經廢棄的牛欄，裏面潮溼悶熱，氣味兒就更別提了。就是這麼個地方，刑警們發現了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帶着價值300多萬的金錢龜，居然找了這麼一個藏身之地。如果這小子真是犯罪嫌疑人，那他咋想的呢？他現在又能跑哪去呢？

刑警們隨後對周圍進行了細緻的搜查。結果除了幾間簡陋的農舍和悠閒的水牛以外，沒啥收穫。金錢龜還能被帶到什麼地方呢？

雖然沒有太大的收穫，但警方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那就是帶走金錢龜的人好像並不懂得如何照料金錢龜，這是其一；其二呢，洪女士家裏本來有監控錄像，可出事兒那天，竟然被人關了電源，最關鍵的是，電源是在屋內被關掉的，而且防盜門也是被正常打開的。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一個人。

警察們怎麼分析怎麼覺得這個羅先花有重大作案嫌疑。案發第三天，羅先花被警方拘留。破綻太多，加上做賊心虛，保姆羅先花很快就交待了事情的經過。這事兒是她和一個男人合夥乾的，那個男人答應她事成後要分給她100萬。可當警方詢問起那個男人的詳細情況時，羅先花突然沉默了。

羅先花究竟在替什麼人隱藏事實那是後話，現在先說說她本人。這個羅先花的家庭生活並不美滿，結婚不過十六年，可丈夫卻因爲吸毒導致犯罪，在監獄裏呆了十年。羅先花一直和女兒一起生活，社交圈子相對來說很簡單。不過。警方發現，羅先花與一算命先生來往密切。

算命先生：我就算過自己，今年有血光之災

丈夫在監獄，自己和女兒生活，日子肯定挺艱難，羅先花可能是想找點精神寄託，所以就常去算命。這似乎也沒啥。不過讓警察們有點不解的是，每次問起算命先生的事情，羅先花總是閃爍其詞。而湊巧的是，案發以後，這個名叫曾紀美的算命先生也沒了蹤影。

這個曾紀美在當地可是小有名氣，據說算命特別準，有曾半仙之稱。

曾半仙，名號不小。在調查過程中，刑警們的耳朵裏也灌滿了關於這個曾半仙的傳奇故事：有人說他研究了十二年的周易；有人說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通，無所不曉。這些說法是真是假，警察們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不過有件事倒是整清楚了：經過目擊者指認，曾半仙就是那個騎走了洪女士家的摩托車，又帶着兩個大紙箱上了出租車的人。

曾半仙，一個所謂的算命先生，從給別人算命到算計金錢龜，這專業跨度還真不小。算命本來就屬於歪門兒，結果他又多了個邪道兒，串通洪女士家的保姆羅先花，合謀偷走了一百多隻金錢龜，價值三百多萬哪！

不過，不知道這曾半仙是真會算，還是假會算。這回他倒是徹底算錯了。龜很難養，買賣都要由國家批准的，他肯定是賣不掉的，又不捨得丟掉。他一定是束手無策，養殖要kao技術，不然死掉怎麼辦？也不能自己吃了，偷金錢龜肯定是爲了賣錢。再說了。那麼多龜，真一下子吃了，還不得鼻孔躥血啊。吃不了，賣不掉，還不會怎麼養，這就意味着，金錢龜隨時都有可能死掉。這曾半仙一定很着急，捧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啊。

警方也着急，洪女士一家就更着急了，都是貸款買的龜，一家人的生活來源可都kao它們了，這要是拖久了，這些龜還不都得完蛋？

還別說，事情真就沒拖下去。有人比洪女士還着急呢。這天下午，一個神祕電話打到了洪女士家裏。一個男子聲稱知道金錢龜的下落，只要洪女士給點好處費，他可以幫助把金錢龜帶回來。

是有人趁火打劫，還是曾半仙真的撐不下去了？別的先不管，既然這樣，那就開價吧。最終，洪女士和電話另一端的神祕男子達成了協議。11萬的好處費，必須是現金，而且只允許洪女士一個人前往指定地點交易。

早一分鐘，那金錢龜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啊，所以洪女士立馬就答應了。按照對方的要求，洪女士的丈夫李先生帶着11萬現金來到了交易地點。讓人意外的是，接頭的居然是個神祕女子，人家倒挺講究，錢到手後，洪女士也很快就在對方說的指定地點找到了失蹤的金錢龜，135只金錢龜，這時只剩下了128只。不過好歹算找回來了，損失還不算大。那這工夫兒警察們在幹啥呢？

原來，埋伏在周圍的刑警見曾半仙沒有lou面，就沒有打草驚蛇。

經過調查，警方得知，這個來拿錢的神祕女人，是曾半仙的一個朋友。真實情況她還真不知道，她說了，曾半仙當時告訴她，自己做了一單海鮮生意，讓她幫忙去收一下款。曾半仙這單生意註定是做賠了，不是因爲沒收到錢，而是在剛剛收到錢不久，他又收到了另一樣東西——逮捕證！

審訊過程中，這個曾半仙倒是沒怎麼隱瞞，完全交待了作案的整個過程。他和保姆羅先花的確是因爲算命認識的，早在春節的時候，兩個人就萌生了偷走金錢龜的念頭。

於是，一出並不高明的戲上演了。整個經過和警方設想的差不多。案發當天，保姆羅先花先把監控器電源關掉了，又把金錢龜打包裝到了紙箱裏，然後呢，曾半仙把羅先花綁在沙發上，騎着摩托車離開了現場。半仙就是半仙，三句話不離本行，審訊的時候，還在那唸叨呢：“他屬虎，我屬猴。相沖。我就算過自己，今年有血光之災。”

看來這半仙的稱號果然名不虛傳，連自己有血光之災都算出來了。問題是，算出來怎麼還去做呢？曾紀美說自己當時鬼迷心竅了，其實啊，說到底還是財迷心竅了。不管怎麼說吧，反正算來算去算計的是自己。

看守所裏的羅先花，始終是寡言少語。一說到案情的問題，她總是極力迴避。只有一件事情除外，一提起女兒，她便淚光閃閃。

同樣被羈押在看守所裏的曾紀美則不同，只要有人和他說話，他都會滔滔不絕，並且很快就練起了他的老本行。

“天南地北，無所不知，前世今生，心中有數。哪天你再到陽江來，記得找我，我給你算一算。”

都這時候了，他還惦記着給別人算命哪！那我們先給他算一算吧：第一，涉嫌盜竊金錢龜，而且案值巨大；第二，涉嫌敲詐勒索，而且勒索成功。就衝這兩條，你的刑期就挺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曾半仙看來至少有一樣還不太瞭解，那就是法律。俗話說，醫生看不準自己的病，大仙兒們算不好自己的命。曾半仙，你的命，還是留給法官去算吧。

金錢龜！名字挺耐人尋味，對金錢的盲目追逐很可能讓人走上一條不歸路！

金錢龜

學名爲三線閉殼龜(Cyclemys trifasciata)，俗稱三棱閉殼龜、紅肚龜、金頭龜等，在動物分類學上隸屬於爬行綱、龜鱉目、龜科。因其全身是寶而成爲我國傳統的出口商品之一。它不僅肉味美，而且在醫學上具有滋陰降火、補心腎、壯筋骨的功效，可治療骨結核、關節結核、慢性骨髓炎、風溼痹痛、久咳、崩漏帶下、遺精、咽喉腫痛等症，是一種珍貴藥材。近年來已成爲港澳市場的熱門貨。因爲金錢龜具有食性廣、抗病力和耐飢力強、生活力亦強等特點，故而人工飼養金錢龜比較容易，管理方便，投資少，銷路廣，收益大，是一條增收致富的門路。在我國，金錢龜主要分佈於廣西、廣東、海南和福建等地。

這個洗腳妹是富二代

我第一次去藍天足浴店的時候，接待我的5號技師，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緊張的服務過程中，5號不時盯一眼我的電腦包，突然開口問我：“現在買一臺電腦要多少錢呀？”

我說：“不貴，我這個就是上個月買的，才2500塊，現在電腦很便宜了。”

5號點了點頭，臉紅了一下，又埋起頭使勁地按我的腳板。

見她這反應，我料想她出來沒多久，就找話題跟她聊。慢慢地，5號放鬆多了，主動告訴我她叫小蔡，還說她很想有機會去學電腦，好做個文員。

我第一次聽洗腳妹說想做文員，心裏不免有些感觸。結賬的時候，我悄聲跟老闆講：“5號的技術讓我挺滿意，另外50元是我給5號的，我知道你這裏謝絕小費行爲，這算是給她的獎勵，我會常來的！”

第二次光臨藍天足浴店時，我特意點了5號。小蔡的足底按摩技術其實相當一般，吸引我的是她那“做文員”的念頭。一個小女孩告訴你，她想從足浴按摩這渾水裏面跳出來轉行從“文”，一個男人聽了很難不產生惻隱之心。

這回，小蔡跟我聊起天來自然多了。然而，她的一句話，卻讓我吃了一驚。

“我跟您說吧，其實呢，我是富二代，呵呵。”這話，她可是用認真的口吻說出來的。

我擡頭看電視，裝作沒聽見她的話。我在想：真虛僞！富二代還出來做洗腳妹？真是虛僞得要命，90後，果然是“名”不虛傳呀。

小蔡漫不經心地拿出手機，看一下，馬上又裝回褲兜，好像是看時間，可牆上有掛鐘呀。我瞟了一眼，是眼下最流行的新款蘋果手機。她似乎是要用高檔手機來證明，她真的是“富二代”。按我的經驗，“富二代”雖然行爲怪異，但絕不至於來爲人洗腳；洗腳妹，通常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肩負着供弟弟妹妹讀書的重任。

我對小蔡的看法，有了改變，也有點相信網絡上對90後的評價了：虛榮透頂，沒心沒肺，無可救藥。

這一回，我沒有給小蔡悄悄留小費。

接下去，很長時間我沒去藍天足浴店，需要時我會去別家——不錯，“富二代”讓我很不爽。一年多後，有一天，我突然起了點好奇心：那個90後“富二代”怎麼樣了？應該有“乾爹”了吧？我決定去看看。

我去的時候，藍天足浴店內感覺挺忙的，老闆說有一位技師剛好忙完。等滿頭大汗的技師過來，我拿眼一瞧：正是小蔡。

小蔡居然還認識我，而且是一副對待熟客的樣子。我有點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就一直沉默着。

小蔡打破了僵局，笑盈盈地對我說：“大叔，我覺得我們之間真有緣分，我記得你是我的第一個客人；今天，你又成爲我的最後一位顧客了。今天是我做洗腳妹的最後一天，給您服務完，我就要回宿舍收拾東西了。”

我本想來一句“那你準備回家當富二代去了嘍”，轉念一想，不必和90後計較，就只是“哦”了一聲。

服務結束時，小蔡竟然交代我，不必買單！

“今天我請你！”小蔡面容上的青春確實逝去了一些，但清澈的眼神，依然是明明白白的90後。

小蔡走了。我從足浴店老闆那兒得知，小蔡把我多付給她的錢一直記在她的賬本上；本來她半年前自學好了電腦打算離開的，但她決心等到我過來，“要償還那次多付的錢”。老闆還告訴我，其實整個店數小蔡的生意最好，因爲她工作最認真，再累也堅持一絲不苟完成服務。但小蔡也最容易得罪客人，因爲經常有客人施以利誘表達“好感”，而小蔡偏偏就默默地拿出自己的山寨蘋果手機，表示“我不缺錢”。後來，她完成了工作定量便回宿舍學電腦，老闆拿她根本也沒辦法，“她的服務質量，打響了我們店的招牌哪”。

這時，我才突然覺得，小蔡是真正的“富二代”。自信、自強、自愛，那是每一個女孩享用不盡的財富。

義牛

牛販子來了，宋老漢不安的心更加不安。

老婆子早就看牛不順眼：無論天晴下雨、寒冬酷暑，都要牽到山上去吃草。每隔一段時間還要清掃牛欄，以前牛糞是肥料，現在又臭又髒倒哪都不合適，幾年不務農了還何必受這個罪。兒女們也不同意宋老漢繼續養牛，說山上路滑，還有兒女長大了，該是父母享清福的時候了。宋老漢又怎不想享清福呢？在他心裏，每天早上牽着牛出門，晚上牽着進欄，便是最大的享清福。這牛陪着宋老漢在田地裏默默耕耘二十來年，讓宋老漢把三個兒女養大成人，還供出了村裏唯一的大學生，可謂勞苦功高。

牛販子看一眼牛後，說太老了，肉質不夠鮮嫩，便扭頭向宋老漢的兒子壓價：“兩千整，一口價，我是個爽快人！”

宋老漢心裏糾結啊！二十年的情分，別說區區兩千塊，就是兩萬、二十萬也買不走。老牛默默地、輕輕地用頭蹭着宋老漢的後背，像道別前的依依不捨，又像是懇求主人不要賣它。宋老漢的心裏更加悲涼。

宋老漢的兒子也是個爽快人，兩千就兩千。其實這次強行替老頭做主賣牛，就是讓老頭死心塌地地按他們想的方式去享清福，賣多少錢無所謂。

數錢的時候，牛蹭的動作更大了，蹭着蹭着熱淚源源不斷地流下來。宋老漢心突然一橫，搶過兒子手中的鈔票，塞到牛販子懷中，朝他揮手：“不賣了，不賣了，我的牛不賣了！”這突然的一幕弄得牛販子不知所措。

兒子滿臉賠笑把牛販子送走後，怒氣衝衝地找到宋老漢，斥責他老糊塗，不識大體，說好的事怎能臨時變卦了，讓自己這麼沒面子。老漢默默地拴好牛欄，一言不發。

一天，老漢出門去一個好友那裏喝壽酒，到了深夜還沒回來。家人以爲他可能在朋友家住下，打個電話問一下，才知下午就回來了，算算時間應早就該到家。家人這才慌了神，急忙發動全村的人幫忙去找。天快亮時還是沒有一點音信，全村人焦急地聚在村頭商議，都說去報警。

這時濃濃的霧氣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大家定睛看清楚後，都張大驚愕的嘴巴，睜着不敢相信的眼睛：宋老漢的牛用兩隻角架着宋老漢回來了。家人急忙把老漢接下來送到醫院。經過檢查，只是腿摔斷了。醫生責備親屬：怎麼這麼晚才送來，要是再遲半個小時，這腿就保不住了。

原來宋老漢喝完壽酒後就急着趕回家，因爲怕白天牛沒有吃飽，回家後想再給它添點草料。心急腳下走得也急，加上朋友大壽高興喝了不少酒。結果半路上腳下一滑，摔進溝裏，腿斷了，爬不起來。心想，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摔進去沒人看見，叫喚沒人聽見，看來要命喪此地，可心中還惦記着那陪伴自己二十年的老夥計，自己不在後，不知家人會怎樣處理它？夜越來越深，就在宋老漢越來越絕望之時，突然感覺後背被什麼熱乎乎的東西頂了一下，然後就被兩根硬硬的東西架起來擡着走。

在醫院裏，兒子聽完這神奇的一幕，感慨地說：“那牛早就有感應，天快黑的時候，它在欄裏煩躁地打轉。我認爲它哪裏不舒服，沒在意。後來半夜去找你的時候，只聽見牛不停地撞欄栓想出去，但顧不上理會。”

沒過幾天，傳來消息：牛死了！經過獸醫檢查，牛的脖子是斷的！人們這纔回想起來，那天牛放下宋老漢後，頭就沒擡起來過。獸醫說，牛老了，骨質也和人一樣疏鬆，脖子是架着宋老漢走那麼遠承受不住而斷的。還說斷了之後還能把老漢送回來真是個奇蹟！全村人不禁唏噓感動，有些人甚至哭得稀里嘩啦，都說那是一頭義牛。宋老漢拄着拐強行出院，一點一點兒刨土，一點一點兒蓋土，親自把牛埋在屋後。

改邪歸正的女孩

甘當店小二

出門之前，我媽感慨萬千，唾沫橫飛：“雖然你這一走，我就可以耳根清淨安享晚年了，但養你那麼大，跑得老遠去了，還真有點傷感。”她那模樣哪叫傷感，簡直就是解放區的天，賊明亮！

“黃太，我會想你的。”我給她一個熊抱，一甩大揹包，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家門。其實，我是爲了掩飾即將流淚的情緒。

我立志做一名女拉漂，坐上開往拉薩的火車。我被林小帥甩了。他說我太庸俗，天天朝九晚五，活着有啥建樹。我呸！不就是在雜誌上登了幾張插畫嗎，自詡什麼藝術家！

於是，我這麼檢點的人，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放蕩了。小月，我N年前結識的亂黨，在拉薩開了家小酒館，拉漂了。得知我失戀兼辭職，她連哄帶騙地把我召喚過來當店小二。

小月說：“你清純的外表能蒙人，是一塊奸商的好材料。”

所謂有粥萬事足，無愛一身輕。在拉薩充沛的陽光和悠閒的時光裏，我過得太銷魂了。

我睡小月的牀，穿小月的Bra，吃小月的飯，逗小月的狗。“交個男朋友，不如養條狗。”她大放厥詞，拉薩街頭的小混混們傷透了心。我與小月、狗爲伴，守着我們的小酒館，順便與前來旅遊的酒客混熟後，帶他們去買綠松石、蟲草，住旅館，幫忙聯繫車輛，拿回扣拿得只剩下一個字：爽！

一天晚上，我正在店門口賞月，電話響了，一看，是我媽。

“你還活着吧？”她非常關心我。

“死了還能接你電話嗎？”

“你在拉薩有沒有豔遇？我很擔心你嫁不出去。”

“我對不起你，沒有。”

“愣着幹什麼，趕緊去勾搭一個啊！”

我很失落，不知道上哪兒去勾搭一個。小月的狗興致勃勃地來到我跟前，眼睛裏閃爍着柔情。我惡狠狠地對它說：“一邊涼快去，讓姐安靜一會兒！”

它卻像發騷的大姑娘似的衝着馬路對面哼哼唧唧。我順着它的目光，看到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只露出兩個鼻孔，看起來就像——呃！請原諒我的想象力走三俗路線——屁眼。

狠宰屁眼男

“屁眼男”朝我走來，他的聲音從鼻孔處飄來：“裏好，請問界裏系小葉酒館嗎？”

我指指頭頂上的招牌：“是小月酒館。”

“屁眼男”進來卸掉頭套，露出英俊的臉，與我給他取的雅號大相徑庭。

他與一羣驢友相約來喝酒，商量去阿里的事宜。小月的狗很喜歡他，在他的腿邊死氣白賴地磨蹭。小月也十分殷勤，一會兒介紹線路，一會兒說可以幫忙聯繫車輛。我在一旁暗自計算着回扣，發現這是一門子龐大的生意。我立即毀滅了媽媽那通電話帶來的憂鬱，振作起來獻殷勤。

我和小月裏應外合，以“屁眼男”爲首的若干人馬當晚就給了訂金。他叫麥嘉，“80後”優質香港男，愛旅行愛生活，四肢發達身體健康，笑容殺傷力不亞於一顆核彈頭。

去阿里之前，麥嘉邀請我做他的拉薩導遊，我當然親力親爲，財色兼收的事我從不錯過。我們騎自行車來到色拉寺，爲了顯示自己的能耐，我決定帶他翻牆逃票。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越後院的圍牆，哎呀媽呀，一隻兇猛的黑狗突然躥出來狂吠。我頓時花容失色，轉身抱住麥嘉。沒想到，黑狗停止了咆哮。我回頭一看，麥嘉正在逗狗。那隻兇猛的動物變得十分溫馴，乖乖地坐在我身後吐着舌頭。、f的，難道患了性格分裂症，臉色切換得這麼快！

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麥嘉懷裏，我“呼啦啦”馬上鑽出來，滿臉桃花盛開。

成功逃票後，我們在寺廟裏度過了愉悅的一天。雖然麥嘉的港式普通話常常讓我的腦瓜子散黃兒，但我相當享受這種感覺。

我領着他去八廓街買東西。自行車騎到路口，被一輛奧拓擦了一下，車裏的男人馬上鑽出來大罵：“我×！你怎麼騎車的？”

我非常不爽，回贈他一句：“我×××，你怎麼開車的？”

那傢伙舉起巴掌就要扇我，麥嘉衝過來保護我。斯文而有教養的他用港式普通話，以及“嗡嗡嗚嗚”不帶髒字的唐僧饒舌法，讓對方的腦瓜子散黃兒了。

最後，“奧拓男”說：“兄弟，你饒了我，放我走吧。”

麥嘉滿意地點點頭：“裏小心開切啊！”

我面帶羞澀地對麥嘉說：“謝謝里救了我。”

“小意西！”他的笑容一投來，我就被核彈頭擊中了。

我開始良心發現，要不要帶救命恩人去買能給我帶來暴利的土特產呢？我的心糾結成一根麻花。

終於，在我的利慾薰心和他的主動配合下，我們走進一家飾品店。他出手闊綽，算下來，我可以拿上千元回扣。我內心不安。面對純情的麥嘉，我顯得十分流氓。

從此不拉漂

一個星期後，我和小月來到路口送別麥嘉一行。像小月這種曾經滄海難爲水的婦女，目的非常明確，爲的就是錢。我不一樣，逐漸開始爲人。麥嘉的核彈頭擊中我後，似乎在我身體裏落腳了，毒性非常強烈。

麥嘉說：“小貝，等我回來，再喝裏調的長島冰茶。”在我看來，這句話有曖昧的成分。

三輛車，十二人，他們的隊伍向北進發。

在麥嘉前往阿里大環線的漫長日子裏，我幽怨而充滿希望地等他回來，每天晚上捧着一杯長島冰茶坐在店門口賞月。

我媽每隔一段時間就打電話來問我是否還活着。一天，她說：“林小帥來家裏找你了。”

“媽，我最近勾搭上了一個，林小帥已經退出歷史舞臺，以後就別提了。”

我認爲自己已經勾搭上麥嘉，他天天給我發短信，一會兒說在古格王國的古蹟上看到佛光了，一會兒說瑪旁雍措的日落真美啊，感性死了，我喜歡。

突然有一天，短信斷了。我安慰自己，阿里好多地方沒信號，說不定麥嘉這會兒比我還心急火燎呢。

兩天過去了，我一個字都沒收到。小月帶來了壞消息：“聽說他們在阿里出車禍了，聯繫不上，傷亡情況不詳。”我的小宇宙一下子就崩塌了，手裏的長島冰茶“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我茶飯不思，天天做噩夢。其實，我和小月一開始就知道，三輛車都是無證經營，開價便宜，回扣可觀，但車況不敢保證，其中一輛車齡超過15年。我該死啊，怎麼能讓麥嘉上那種車呢！

有人來到酒館，塞給我一張字條，據說是馬不停蹄地從阿里的獅泉河帶來的，展開，是清秀的繁體字：

小貝，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手機在事故中粉碎了，未能跟你聯繫。過兩天，我將轉移到拉薩。等我康復，答應我，別再拉漂了。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女孩。

我淚奔了。一開始，我還很擔心麥嘉缺胳膊少腿。見到他後，我鬆了一口氣，英俊的外表保全了。同車的人不同程度地受傷，沒有一例死亡。我如釋重負，要不擔負着一兩條人命，我下半輩子怎麼過。

我天天給他們送飯，晚上洗澡時還唱《大悲咒》，有空就虔誠地跑到大昭寺門口磕幾個響頭。一次，一名遊客在唐蕃會盟碑下深情款款地對我說：“美女，你是拉漂吧？”

我毫不客氣地問候了他：“靠，你纔是拉漂，你們全家都是拉漂！”

我不做拉漂好多年了。麥嘉康復後，帶我走出拉薩，揮手作別小月，與坑蒙拐騙的事業徹底劃清界限。如今，我已成爲麥太，生了一個麥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