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是春天的花散文

美麗的音樂是上帝的語言。在音樂裏，我和她心意相通。“春暖的花開，帶走冬天的憂傷……”窗臺飄來低低的吟唱。歌聲從綠蘿的葉子滑過，被月光浸溼，我聞到了溼氣燻蒸的氣息。整個房間的空氣也被葉脈過濾了。純淨溼潤，溫暖芬芳。我有一瞬間的迷失，似乎自己幻化成山上的一株木棉，開着火紅的花，與春天應和着。

春天的'夜晚最容易思念。這種感覺沒有主體，泛泛地瀰漫着。法國評論家丹納說，神明必有完美的肉體。而我想說的是，凡人必有完美的精神世界。不然我們無法解釋：那種超然的快樂體驗來自哪裏，將到何方，爲什麼它會在某一時刻，讓我們的身心如此愉悅。

“好想你”手袋讓心事無處躲藏。即使從莎士比亞的悲劇中擡起頭來，我看到的依然是現實不是故事。牀頭的書像一個個打包的情節，展開哪一本都意味深長，讓人嘆息。枕巾混和着金紡和男人香。昏黃錯落的燈光下，我發現自己的髮絲遠遠地放在那裏，成爲對過往的一種回憶。有時候想，也許錚亮的腦殼過於光芒，會讓情緒暴露無遺，但是沒有關係，當我坐在理髮店裏，將三千煩惱絲像退落的潮水般涌向海洋深處，那個我突然從心底發出一聲嘹亮的吶喊，原來成就自己竟然如此簡單。朋友們說，這樣也好，換種形態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新生，在這個古老的城，結論就是神明，將過去與未來和現在合而爲一，遙相呼應。

傍晚的西安城不會起霧，白得耀眼的是滿樹的櫻花，它們開得那麼燦爛，每一片花瓣都炯炯有神。朋友說，再不醒來，對不起這滿園春色奼紫嫣紅。涇陽杏花節開幕了，人潮一波一波的，那些笑臉在粉白的杏花叢中開放着，像蘇打綠的一首歌，有無以倫比的美麗。那桃花呢，豈不是被比下去了？不過春天不是用來嫉妒和落寞的。春天是應該放聲歌唱的。在我的眼裏，無論是桃花，杏花，櫻花，還有淚花和心花，它們都是春天的花。

月亮鑰匙酒吧裏那個鼓手就很帶勁，他擊打着春天，脫去了T恤，一身小排骨長出了嫩芽，在這個夜晚開始綻放。我們都喜歡他。優雅的愛塔將伏特加身上的亮片褪去了，端着兌了果汁的洋酒，特意敬了他一下。

突然想起了張愛玲，她說，夜中起了一層白霧，霧裏的黃包車紫陰陰地遠遠地來了，特別地慢，慢慢過去一輛，車燈，腳踏車的鈴聲，都收斂了，異常地輕微，彷彿上海也是個紫禁城。而在英格蘭小夥與中國姑娘的貼身熱舞中，我的眼神擠過被震得快要裂出縫隙的房頂，看到了故鄉麥田裏守望的稻草人。它們穿着我父親的紅秋衣，把整個天空映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