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煙雨一個春散文隨筆

春天，正在被一點點升高的溫度叫醒。屋外的一切開始蔥濃起來，迎春、桃花都迫不及待的跳入眼瞼，樹木在冬日裏的枯黃正漸漸消失，一點點的綠意爬上來，蔓過枝頭，視野裏便通透起來。小鳥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那清脆的聲音傳遍晨間和山谷，欣欣然的，滿目的春色已經開始磅礴起來，就象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因了這樣的春色，庸懶一個冬天的心，突然間就被這樣的美好撩撥起來，決定隨這場初春一起行走。天公不是特別作美，出門之時，太陽便若有若無的與我們躲藏起來，厚厚的雲朵外天氣開始轉陰，心裏不免幾分懊惱，但一想到春，便又瞬間釋然。

車子在急速前行，那窗外的景象，就象旋轉的畫，令人眩暈。田野裏麥苗正安靜的躺着，卻也未能掩蓋住自己瘋長的姿勢，行至大地的綠，沉穩健壯，知道自己肩負的使命，於是安然面對一切。山坡上，遠遠望去，一片片的白和粉就這樣交替着，佔據了春的有利位置。遠處的村落，在廣袤的原野裏起伏着，幾縷青煙，嫋嫋升起。路邊的樹，還不曾粗壯，卻正有力的生長，想想以後，他們要駐紮在這片土地上，同日月一起，汲取自然之精華，這該是幸運的吧。幾棵白玉蘭正開在枝頭，在一片綠色中神采奕奕，大朵大朵的白，宛若一個美麗的女子，委實可清，陣陣香味從車窗外進來，若得同行的人連連大叫，窗戶也開得更大了，似乎要把這白色的精靈全部佔爲己有。這玉蘭卻不緊不慢的.站着，花葉舒展飽滿，古雅逸人。據說女性要多看玉蘭，可以保持人老童心，永著青春，我無意於流傳的說法，我與玉蘭畢竟是忽忙中的一瞥，但也爲曾經目睹她的芳容，心裏留下幾許溫馨。

下車未曾走幾步，天色就漸漸暗下來，預報中的雨果然來了，如此，於這山光水色中看到另一種景象。雨是細密的，空氣中的煙霧逐漸重了起來，這樣的景象反倒拉近了我和天地的距離，心情悠閒起來，於是不言不語，獨自撐起一把小傘，感受這份清靜。對面的青山都隱藏了幾分，只看見若有若無的輪廓，視野不再通透，空氣中漸漸氤氳着溼潤的氣息，落雨無聲，那淡淡的煙霧縈繞在遠處的山上，山谷林間的每一處都是雲煙躲藏的角落。一襲草，一片葉，一朵花都在細雨的浸潤下，貪婪的吸吮，悄悄的生長。踩在路邊的小草上，心裏生出些柔軟與愛憐，一邊自責着自己的殘忍，一邊又感嘆着花草的生命力。小路上的青石，被這溫柔的雨水洗涮得發亮，幾點泥濘讓小路變得調皮，故意踩在軟軟的泥巴上，肆無忌憚的體會舊時的感覺。

我一向願意把有水的地方叫做湖，喜歡湖面的波瀾不驚。站在湖岸，看柳條在微風中輕舞，纖柔的身姿正曼妙着翠綠的年華。一把把花傘，在湖邊的木橋上開放，幾個老太太，頭上頂着柳條做成的花環，滿臉都笑成了花。湖邊的噴泉下，就着雨水的人樂此不彼的還在照相嬉戲，不時傳來笑聲陣陣。那可愛的孩童，拿起一支長長的水槍，對着湖面用力抽動，抽滿後的水槍，對着湖面一陣狂掃，這樣的體驗讓他樂得喜上眉梢。湖中間的木板上，幾十只白鵝剛剛完成了水中芭蕾，正一一跳躍着上岸，撲閃撲閃的抖動着翅膀。小船上掛着幾盞火紅的燈籠，撐船的人也不怎麼用力，船在湖面輕輕的移着，想要把這種閒情拉長。可惜時間不曾與我多給幾分，如若可以，我也想立於船頭，在煙雨朦朧中看遍四周景象，讓歲月慢下些腳步，容我閒散浪費獨自思量。

霧色變濃，天空低垂，雨水還在淅瀝着，湖邊樹上懸掛的霓虹燈已開始亮了，小船上的燈籠裏也燃起了光，似廖星閃爍，似漁人迴歸。驚蜇過去的節氣裏，天氣乍暖乍寒，幾絲涼意襲來。這春雨的景象，正如南宋詞人史達祖說的“做冷欺花，將煙困柳，千里偷催春暮”，是的，這一個催字把春雨在春天的力量渲染得淋漓盡致，春雨寒冷，柳花畏懼，春雨有力，催送春光。

如此甚好，因這一場細雨一場煙霧，給北方的春塗抹了神祕與魔幻，一夜之後春的跡象將俞發濃郁，喜雀又可以長時間在我窗外的枝頭上鳴唱，蝴蝶紙鳶在空中飛舞，順着牆根生長的牽牛該是長了長長的騰蔓，滴落在草葉上的水珠在陽光照射下折射出七彩之光，聽蜜蜂開始嗡嗡，柳笛被誰家的孩子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