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散文

那天我無意間翻了下朋友圈，竟看到了她曬出的一組照片。不同以往的是，在她和兒子旁邊多了一個陽光般帥氣的青年，他們或搞怪賣萌或親暱依偎，都透着濃濃的親情愛意。遂點贊並祝賀：好幸福的一家人啊！很快她就發來長長的一段話，最後一句：就是姐姐看見的這個人，有空你到店裏坐坐我們再仔細聊，這個人就是二妹。

時光如白駒過隙、歲月如手中的細沙一點點消失，我腦海裏的她、還是那個扎着馬尾辮，幫着父母擺水果攤的漂亮姑娘。那時的馬路上到處都是騎車上下班的人，小商販們儘可能的，把自己的蔬果土產、針頭線腦都擺到馬路中央兜售，唯恐路人看不見，擁擠不堪卻也熱鬧非凡。緩緩地騎着自行車下班路過不時稍上一眼，同時心裏盤算着準備飯桌上的菜餚，遇到對口的便下車買了去。

走過嘈雜繁亂的鬧市地段，拐角處有個水果攤格外引人注目，遮陽傘下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妻，和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買水果時閒聊中得知他們來自外地，因家鄉貧窮遂帶着輟學的女兒來這裏以賣水果爲生。夫妻倆黝黑的面龐盡顯歲月滄桑，女孩穿着樸素潔淨，卻掩飾不住灼灼逼人的青春氣息。寒來暑往秋去春來，人們已經習慣了街上這個四口之家的存在。而被父母喚做“二妹”的姑娘，最是勤快體貼善解人意，總是一刻不離的守着攤位幫襯着父母。慢慢地顧客變成了熟人或朋友，有人就對夫妻倆說：你這個小閨女漂亮又能幹，你們好福氣呀。那個又誇：這孩子誰娶了誰有福！老兩口總是笑而不答。那些紅豔豔、黃澄澄、綠茵茵的水果誘惑着我，吸引我常光顧的還有一家人淳樸善良的品格。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馬路上不再有自行車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烏泱泱的汽車和不絕於耳的馬達轟鳴聲。街道變得越來越寬也越來越乾淨，道路兩旁綠樹成蔭，花圃圍欄裏奼紫嫣紅，不時有環衛工人來來回回地打掃着路面。新落成的集貿市場里人頭攢動，糧油蔬果、副食日雜應有盡有，曾經馬路邊的小商販大都來了這裏。去了幾次唯獨不見二妹一家人，心裏納悶難道回了老家？此後更沒了消息。

轉眼又是幾個秋，日子在忙碌着、重複着、也在不知不覺地變化着，那天去市場買菜，無意中和賣菜的聊起，才得知二妹跟一個南方的小夥子私奔了，並且有了孩子，倆人在一起過了不到一年，現在卻獨自帶着不滿週歲的孩子回來了，如今經營着一個小吃店。

再見二妹時已過了盛夏，許是嘴饞便打了這個藉口，於一個涼風習習的傍晚攜着先生，循着賣菜人指點的方向去找二妹的小吃店。上一道坡，穿過幾條小巷，在一排掛着各種招牌的小吃名稱，和此起彼伏的喧鬧聲裏，擡頭看到了“二妹涼皮”的匾額，遂徑直走了進去。二十來平米的小店清清爽爽乾乾淨淨，正在擇菜的二妹，看見是我們進來眼睛一亮，也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高興的，用圍裙擦了擦手忙招呼着讓座倒茶。儘管歲月變遷世事滄桑，她的臉上依然笑容燦爛，並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嫵媚。趴在吧檯上玩積木的瘦小男孩，想必是她的孩子，小鼻子小眼睛的完全沒有繼承母親漂亮的基因。二妹和我嘮着家常，不時彎下腰耐心地解答兒子的問題。不一會兒便端上來鮮香麻辣的特色涼粉。濃香四溢的鮮湯中，那如水晶般涼粉上撒了蔥花香菜花生碎和芝麻粒，馬上勾起我的食慾，不管不顧地低下頭大快朵頤，嘖嘖讚歎着：真好吃，有特色！她微笑着敘說着這幾年的'經歷，從年少輟學到初戀迷茫，直到離家出走以及孩子降臨。她絮絮叨叨地訴說着，迷離的眼神好似回到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她說：當她跟着那個男孩踏上火車那一刻已經有些後悔了，覺得對不起父母卻也不敢返回，就這樣跋山涉水的去了男孩的老家，湘西一個偏遠的山村。不曾想以前還勤快上進的男孩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天遊戲不謀正業。即使在她懷孕生子期間也沒有盡到丈夫和父親的責任。她勸說了無數次終究沒有效果，那段時間整天以淚洗面看不到一點希望。最後決定帶着孩子離開。“那孩子的撫養費呢他給多少？”我問，二妹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這個事麻煩，因爲沒有結婚證法院不予受理”我憤憤不平的說“可這也是事實婚姻，你好好請個律師資詢一下應該可以討回公道”二妹嘆了口氣看了孩子一眼說“我也不想打官司了，好好經營這個小店拉扯大孩子算了！”從她平靜的敘說中已經看不見悲痛，也許孩子就是她心底最柔軟的草，心裏最亮的那束光吧！

這時手機裏響起歡快的音樂，小男孩興沖沖地吵着要接電話，二妹柔聲說：告訴爸爸下班後過來接你，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對着手機說：爸爸你快來接我回家。掛了電話，二妹給我看手機裏她們三口之家的幸福照片。小夥子很帥喲，我逗二妹。她羞澀的笑了說：開店不久，有個青年每天晚上都來吃飯 ，連續吃了兩個月而且不多說話，有時會幫着幹一些雜活兒，我看他踏實靠譜對孩子也不錯，慢慢地就走到了一起。看着眼前充實快樂的二妹，着實爲她高興！

走過懵懂歲月，疼痛的青春已經走遠。雖然“初戀不懂愛情”也曾碰得遍體鱗傷，但是生活在給你關上了一道門的同時，必然會爲你打開一扇窗。我堅信好人有好報，果不出所料，她的隱忍堅毅、勤快善良的品格，讓她終究贏來了遲來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