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叫外邊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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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看喬葉的文字，讀到一篇《有一種愛，叫內補丁》，不由感嘆不已，如此簡單的生活，她竟能寫出那清新別具一格的文字，優美的靈魂，智慧的哲思，讓我欣賞敬佩，同時也不由心動，不是一直感動於一種不動聲色的愛嗎？

這種愛，叫外邊。

外邊的愛，是很小就有的感受，只是當時年齡小，還不能完整勾勒，而喬葉的文章，讓我明白，這世上任何一種思維都可以成爲文字的河流，任何一片落葉都是一個小小的故事。例如外邊的愛。

小時我們一家都喜歡睡在樓頂上，當然是夏季，夏季的悶熱到夜晚也不見消停。一張張的竹牀，擺了一樓臺。但是人多，總不夠睡，我們姐妹總是擠一張竹簾鋪就的大牀，父親把空蕩軟軟的簾子下面用幾個凳子平衡住，怕身體重，簾子斷了，竹簾牀卻很軟和，比起硬硬的竹牀，舒適了很多。父親喜歡在竹簾牀的外邊擺一圈長條木凳，怕我們摔下來。小孩子大部分時候是較懶的，雖然我們一向心疼父母，但在自己睡覺的地方還是想省些懶，即使要摔下來也不想去搬凳子，大不了一隻腳落到地上，另一隻腳放在姐妹身上，所以每每睡着了，父親就會悄悄地擺上一排凳子，讓我們的腳隨時都有落穩的地方。家裏就凳子多，村裏有辦紅白喜事的時候來我們家借凳子，可以湊三張八人桌子，所以人們都笑，要借凳子，來我們家就可以了。小時不明白，家裏爲什麼要置這麼多凳子，到後來長大了，一大家子相聚才發現，人真多啊，大大小小兩、三張桌子哩。父親是一個很兒女情腸的男人，兒女心非常重，只要有父親在，我們每個夜晚都睡得香香醉醉，哪裏知曉父親一張張凳子擺在外邊的麻煩與減少他的睡眠。

後來有了電，就有了電風扇，依然喜歡在樓臺上睡，父親把幾臺落地扇一一搬到樓頂，我們都想躺在離電風扇近一些的外邊，父親和母親當然也躺在了另一個靠牆的外邊，依着欄杆的方向是最熱的，蚊子也多，但無論怎樣的謙讓，父母就是喜歡睡那空蕩的欄杆旁，說不熱。其實我們知道，父母只是想把最涼爽的一邊留給我們，只要我們睡得香甜，父母的炎熱也似乎變得涼爽起來。一如小時，沒有電的日子，父母兩把扇子，兩人坐在外邊，一人一排地給我們扇，直到我們沉得不知道熱與夜晚的深厚，睡深了，自然不懂得熱，也不懂得父母靜靜地坐在外邊，一邊想瞌睡，一邊卻又不停下手裏的扇子，給我們清涼的愛風，也不讓蚊子喝我們的血，一個一個的包包讓父母心疼，所以每年的夏季，是父母睡眠最差的時候。

長大了，聽母親講這一幕，想流淚。

父母深濃的愛，永遠是在最外邊。外邊，代表着安全與涼爽，也代表着厚暖與堅韌，也是父母最隱形的愛與溫馨的血液在流淌。

再大了，父母電話裏一句簡短的話也讓我難過與酸澀。父母總是說：在外邊，沒有家人在身旁，自己要學會照顧自己。多少個外邊的牽掛，多少個外邊的厚重，常常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外邊。因爲有父母，有姐妹，有手足親情的珍貴。

外邊，有無奈，但外邊更有暖暖的親情，只要我需要，外邊轉眼擁有了裏邊熾熱的包容與溫暖。外邊平庸無奇的日子，因爲有了另外一邊的牽掛，成了一道絢麗而真摯相依的風景。

人在江湖的日子，我在外邊，父母也在另一個意義上的外邊，永遠無法有中間地帶。無論我在哪裏安家落根，我知道，我永遠是外邊父母的牽掛。厚重，貼心貼肺，暖肚牽腸。

用喬葉的話說，內補丁是我們的心衣，而我想說，外邊是父母的心肝寶貝，外邊是父母的一葉輕舟，渡着他們的靈魂與我們的九轉回腸。

日子的流逝，自己也成了母親，深深懂得外邊的滋味。兒子永遠睡裏邊，外邊的我怕他摔着跌痛，兒子在外邊玩的時候，裏邊的我心驚肉跳，怕外邊的兒子受傷受苦。有一回，我錯過了接兒子的時間，兒子哭着回來，和幾個同學爬牆的他，不小心摔下來臉內部骨折，嘴巴不敢張大，好在能養好，不用動手術，否則落下疤痕便是我終生的疼痛。可是兒子的痛讓我內心千腸百結，特別是他說，有很多人看見他頭朝下，臉挨着水泥地，腳卡在牆縫裏，只發出嘆息聲，卻沒有一個人去拉，我更是心撕裂般的破碎。好在他的同學看見，把他的腳拉了下來，要不然，兒子是怎樣的情形我都不敢想像，每每想到兒子那孤立無援的一幕，我更感覺到外邊的淒涼。如果在家裏，隨便走在哪條路上，碰上的'總是鄰居啊，鄰居怎麼可能不幫助我的兒子下那道可惡的牆呢？外邊只有在至親的人眼裏纔是珍貴的情愫，在善良的鄰居那裏，外邊的人回來也是異常得親切，每每我回家，感受着家鄉人的溫暖與關懷，彷彿外邊的姑娘永遠是他們中間的一分子，誰也不會把外邊的人真正忘記，想起時，還會提到她的童年，還會記憶她的少年模樣，這種外邊的感激是心裏最柔軟的觸碰。而陌生人誰會體會外邊的生命呢？外邊的外邊永遠是人類自我的冰凍，而那一抹親情的愛，在外邊濃濃地漫延。因爲有他們在我的外邊，裏邊的我永遠不會害怕情感的缺失。

對外邊更有深刻的體會源自於老公，老公在某些東西上面心非常的細。每回一家人出去散步，走到鐵路下的涵洞，他必然要把兒子推向裏邊，自己走在外邊。

我笑：沒事吧？你那樣大驚小怪的。

老公說：大路上永遠沒有安全的說法，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做好預防，就不會後悔。

老公就是這樣的人，兒子如果不在，我必然是被他推在裏邊，他自己快步走在外邊，把危險留給自己的男人，把外邊留給自己磕碰的男人，值得我敬重。

老公對外邊的理解，意味着危險與親情同在。他選擇了危險的地界，安全永遠留給我和兒子，我想，這樣的一種愛，也是深厚溫暖我心的。這樣一顆靈魂，也是我願意與他白頭偕老的，有他在，就沒有我的恐怖外邊，也沒有兒子外邊意外的傷害。

因爲老公的行爲，我也學會了無論寬敞還是狹窄，我總把兒子推到裏邊，外邊的我就是他的保護神，有媽媽在，就有兒子的安全與溫馨，母親是孩子的外邊，這外邊裏包裹着一個女人對弱小生命的熱愛，對孩子滿腔的疼惜與關懷。

閒時無事，我喜歡觀察路上的大人或者男女青年。

有些大人們粗心，常常是自己走在裏邊，孩子走在外邊，當車子來臨的時候，她或者他，連忙把孩子推到裏邊，自己站在了外邊，那愛心雖然遲鈍了些，但愛是一樣的厚重和質樸。

有些女孩子被男子牽着手，他們肩並肩的熱烈歡笑，當身後傳來車叫或者意外的恐怖聲，女孩立即躲到了男孩另一邊，男孩笑着說：瞧你那膽小樣！

女孩格格笑，那笑聲裏有一種別樣的味道，當她面臨恐怖的時候，有一個肯給她當擋箭牌的傢伙，那感覺當然是幸福而美麗而溫柔的。

男孩也因此知道自己對女孩子的職責，也自豪自己原來也可以獨擋一面，他也因此又成長了一絲。男人是女人和孩子的外邊，男孩是心愛女孩的外邊。外邊的愛是裏邊的希望，外邊的愛是裏邊的珍藏。

我喜歡這樣一種外邊的愛。溫馨、剔透、明朗、潔淨、柔和、陽光，外邊的愛，是我們外邊的兒女最深厚的情感，是我們難過時的依靠，是我們飢餓時的麪包，是我們痛苦時的安慰，是我們滄桑時的暖巢，是我們飢渴時的甘泉，是我們疲累時的軟牀，是我們疼痛時的良藥，是我們失敗時的希望，是我們炎熱時的那一抹清爽的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