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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愛叫做懂你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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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才明白,那一段以年齡爲藉口的任性時光,是一把多麼鋒利的匕首。

有一種愛叫做懂你散文

——題記

陽光從松柏枝葉的空隙中落下,溫柔的包裹一着這所北方的小鎮,一層細汗密密麻麻地沁出,轉眼間,天已經陰了半邊,小店的主人匆忙跑出來給停在門口的電車蓋了塑料布,騎着電動車的少年,焦急地蹬着車輪。

我站在破爛不堪的屋檐下,不知該去往何處。

拿出手機給那個爛熟的號碼撥過去,卻被告知已是空號,閉上眼,臉頰上是一片冰冷。再也不會有一個你,在雨中接我回去。

撐着黑色的雨傘走在這場突兀的大雨中,疾馳而過的汽車濺起一波又一波泥水,要快點回家去了,不然又要被你罵了。坐在出租車裏看着雨刷一次次從擋風玻璃上刷過,掃過斑駁的雨跡。再也不會有一個你,爲我打開車裏的暖氣。

有多遠的回憶,有多久的故事,是永遠洗不掉的感動,是永遠擦不去的遺憾。

在日記本里記下你對我的種種嚴格,伴着着鼻涕和眼淚的傾訴彷彿自己是這世界上最不幸的孩子,小學和小夥伴門出去玩就已經被你要求到幾點回家,玩得再高興也 不敢爽約,那些面對你怒目和手掌的勇氣在實戰了幾次後便無處可尋。一個人站在院子裏咬着五角錢冰棒的夏日,你的呵斥把我的美味變成不安,只有一個人悄悄吞 下的份兒。

冬天的早晨,很珍惜起牀後看到白雪皚皚的世界時的快樂,因爲知道它不久就會被無人接送上學的苦惱代替。我總是走在你後面,走過門口停的汽車,嘲笑着你一揉一搓一 着雙手把自己凍成那個樣子的狼狽,腳下的雪地嘎吱作響,強忍着淚水涌一出,將你皮鞋打滑的危險看在眼裏,也不肯去扶着你走。

看着鏡子裏那個倔強又堅強的自己,覺得耳旁都是世界的嘲諷聲,誰都可以用他的冷漠把我變堅強,唯獨你不行,我該是那個你疼愛到想用全世界來呵護的人。

就像那些深深雕刻在我生命中的雨天。

我溼一淋一淋的站在雨過天晴的庭院裏等你,看着你快步走過媽媽身旁,在她錯愕的眼神中把外套遞給我。我跨過校門口被雨水沖刷出來的水坑下車時,你側着身一子笑着和我說‘中考也是考試,沒什麼區別的,盡力就好。’回答你的只有我的沉默。

我知道有一天以考試爲家常便飯的我終會使用更爲方便的自動鉛,我知道有一天你的再見對我而言會無關緊要,可是,這些都抵不過你給我的愛。

12歲生日,你在飯店門口彎腰爲我點燃煙花,我和姐姐站在二樓的窗邊淚如雨下。

13歲,我喜歡上了打羽一毛一球,軟磨硬泡要你陪我一起。即便疲憊你也從不拒絕,一次又一次爬上房頂爲我撿球也毫無怨言。

就這樣細數着我們之間溫情的故事,就如同迴避急轉直下的關係一樣認真,還以爲就這樣不經意間你就會陪我長大,我就能陪你變老。

頂撞着你的每一個問題,瞪着紅腫的雙眼看着你就要落下的巴掌,用手狠狠得一揉一搓一着臉只是爲了不讓眼淚在你面前落下。我唯一的執念是‘我沒錯’。把自己關在二 樓,不想面對你譏諷的話語,迴避着你嚴厲的目光。一個人把自己藏起來,畫畫,看書,生活在你所謂認真學習的世界裏,全然不顧這樣的一個你,抱着滿滿的期望 與擔憂佝僂着身一子。

喏,就是這裏,這個我曾拼命想要逃出的地方。

空氣中懸浮着腐爛的味道,黑色的帷幔遮擋不住我的疲憊,蹲下一身一子摳着地板,抱着陳舊的日記想我當時該有多討厭你。

好像世界上再無一個讓我討厭到如此地步的人,讓我從外向的活潑走向沉默寡言的膽怯,讓我窘迫的承受着別人的同情憐憫。

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一個你,可以給我這樣的痛苦。

一點一點沉寂的天色。

紅色悄悄渲染開來,交織着漸漸到來的黑夜。

遠處的街道上一盞一盞亮起的路燈。

可已無人來享受這靜謐,清新的空氣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

就這樣撕扯着,翻轉開來,胸腔是無與倫比的疼痛,快要喘不過氣來。

就這樣忽然明白,這世上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你,跟在我身後走的小心翼翼,然後在我回眸時給我一個燦爛的笑容。一遍又一遍撥打着這個曾迴避許久的號碼,一遍 又一遍聽着冰冷的女聲重複着同樣的話語。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在電話接通的那刻牽動着我所有的喜怒哀樂,又有誰能讓我卸下所有防備嚎啕大哭?

我多討厭你,不如說多討厭自己,討厭自己是這樣的依賴着你。

四處搜尋着曾一次次偷偷藏起的零食,抓着一把薯片塞到嘴裏,直到胃裏已是翻江倒海,卻再也沒有一個你,肯皺着眉頭和我講道理。

那些我埋怨的話語你都知道了嗎?

那些因爲你感到的痛苦你都看到了嗎?

那些嫌棄你在身邊的眼神你都感受到了嗎?

是真的生氣了吧,我想說的話那麼多你卻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

“看好啊,說好不能悔棋啊。”

“嘿,這後生,還可以啊。”

“來來,你過來,咱倆比比腿,看誰的細?”

“嘖嘖,小腿比我大一腿都要粗。”

“哎,你敢不敢和我保證,你大學就瘦到我這個樣子?”

親愛的'老爸,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像個孩子一樣呢。

記憶裏的冬天是凜冽的寒風,我在學校收到奶奶去世的消息後坐車回家,忘不了推開大門時迎面走來的你。我從未見過你那個樣子,即使兒時被舅舅拿鬍子扎得咯咯 笑,也從來沒有忘記回家誇獎一下你乾淨的下巴,而現在,它長滿了你痛苦的絕望。即使一次又一次的聽到你夜裏找藥的聲音,也從來沒見到過你凹陷的眼窩寫着那 樣的疲憊。

院子裏溢滿了悽婉的哭聲,人們披着白色的孝衣,我站在那裏,看着你走過來握了握我的手。

黑色的照片,安靜的面孔,你是一個失去媽媽的孩子,你更是一個丈夫,是一個父親,在痛苦與崩潰的邊緣你只有嚥下眼淚,去拾起你要承擔的責任。然後,一一夜間,讓時光它在額頭上刻下深深的皺紋,讓痛苦它染白了頭髮。

親愛的老爸,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老去的呢。

是從我很晚回家讓你擔心開始,還是從我一次一次拒絕和你交談開始?

可是爸,今天自行車的鏈子掉了,我不能騎它去學校了,吹風機的線壞了,我頂着溼一淋一淋的頭髮站在門口等你,激動的站在電子秤上,卻看不到示數,要到哪裏找電池?

爸,我會做蝦仁炒西芹了,像你教我的那樣把蝦線都一抽一掉。

可是你在哪兒呢。

這是我曾貪戀的自一由,可是沒有了你的世界我要在哪裏停留呢。

“吃飯啊,想什麼呢?”

回過神來,大家都在看我,而我正在認真的盯着你眼裏的血絲。

你是我身邊溫柔的拌着麻醬的父親。

我低下頭抹去眼淚。

是有多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