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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爺爺的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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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得很多。特別是每次當我聽周華健唱:“親親呀,我的寶貝,我要越過高山……摘顆星星做你的玩具,還要用盡我一切辦法,在它上面寫你的名字……”後面的歌詞已經不大記得了,但是,每次耳邊響起這段熟悉的旋律時,我都會想起一個人__我的爺爺。

我的爺爺的日誌

爲什麼不是父親呢?因爲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就去了遼寧,我們家在四川,那時的我還不能想象出“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北國風光到底是怎樣一番景象,只知道那裏一到冬天就會下很大很大的雪,而那樣的大學在四川是很少見的。

爺爺在我的記憶裏是像父親一樣高大的山,不錯,我們老家除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就是一望無際的梯田。爺爺總是用他那雙像土地一樣的手掌緊握鋤頭,新勤地耕耘在他的方寸之間,他的那雙手早已長滿老繭,並且有許許多多大小不一。

像枯老的松樹皮一樣的裂口,有些是割草弄傷的,有些則是被鋒利的鋤具劃傷的,每次看到他那雙飽經滄桑的手,都會很難過,一陣陣的心酸涌上鼻子,正是這雙溫暖的大手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他是一個命苦的人,聽爺爺說,他出生時,他的母親是準備用被子將他悶死的,因爲他的出生只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她根本養活不了他,對那個貧窮的家來說,爺爺的到來是非常不受歡迎的,幸虧當時爺爺的姑姑也在家裏,正是她及時趕到,才避免了一場悲劇發生。但是,後來,爺爺也並沒有快樂的童年。

從七歲開始,爺爺就負責燒火煮飯,白天還要到田地裏幫忙,記憶最深的是,爺爺說,他小時候,端着一大盆水往鍋裏倒,年齡小,手勁兒本來就不大,踉踉蹌蹌地端着一盆水,走到竈臺邊時,只剩下半盆了,其餘的都灑在地上去了。

但由於個子太小,還沒有竈臺高,正當他就站在搬來的一個小板凳上往鍋裏參水時,手一滑,那半盆水全灑了,他身上穿的單衣也弄得溼漉漉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端過來的水灑了一地,爺爺突然一屁股坐在竈臺邊上哭了起來,母親聽到爺爺的啜泣聲,還因此打了他一頓,一邊打,一邊罵他笨,說她瞎了眼,養了個沒用的東西。

12歲時,爺爺就開始隨他的母親去隊裏幹活掙公分了。那時的中國還很落後,老百姓也很窮,窮得連飯都吃不飽,爺爺白天干活很賣力,耕田耙地這樣的重體力活兒,對於今天十二歲的孩子來說可能是天方夜譚,但對於爺爺來說,卻是他每天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由於個子很高,爺爺經常幫隊裏的人背東西,每次回家時,背篼裏裝的是自己和其他人的鐮刀、小鋤頭等東西,儘管很累,爺爺卻總是一邊把他們的鋤具都裝在自己的背篼裏,一邊憨笑着說:“沒事兒,我勁兒大。”

雖然爺爺和他的母親很努力地勞作,但家裏還是沒有足夠的糧食填飽肚子,有一次,爺爺從學校跑回家時,又累又餓,跑到竈屋,揭開鍋一看,剛好有半碗煮熟的胡豆,爺爺沒多想,就端起來吃完了,結果,等到他的母親回到家時,生氣地扯着他的耳朵,一邊扯,一邊生氣地說:“誰讓你吃的?這是我們一家人吃的,你倒好,一個人就偷偷吃完了。”

說完,又揪着爺爺的耳朵往屋外走去挖野菜,路上不停地撕扯爺爺的嘴巴,狠狠地說:“看你下回還吃不吃,你一個人但是飽了,我和你哥哥咋辦?”爺爺現在想起來都很難過,他經常會說:“那是個啥子年代哦,就爲了那口吃,哎!還是現在的`社會好,吃的,穿的,都不缺。”

爺爺再長大些就和奶奶結婚,有了爸爸,爺爺自小就好逞強,他覺得雖然自己沒念過什麼書,但是他希望爸爸有一天能夠出人頭地,爲家裏人長長臉。那時,爸爸在鄉小的成績還不錯,老師和其他親戚都勸爺爺將爸爸轉到鎮上的中學去接受更好的教育,爺爺的兄弟還說他只知道搞農業。

不重視娃娃的教育,聽了他們的話,爺爺就狠了狠心,把家裏的年豬賣了,並四處跟人借了些錢,送爸爸到鎮上讀中學。爺爺送爸爸到村口時,老鬆頭打笑說:“你可真狠得下心啊!湊這麼多錢送娃娃到鎮上唸書,要是出來了也好,要是念得沒啥名堂,不就白白花了這些冤枉錢了嗎?”

爺爺聽後,尷尬地笑了:“念不念是他的事,出不出得成,要看他的命,我只要把心盡到了,真的念不出啥名堂,他也不得怪我捨不得花錢送他。”

就這樣,爸爸就到鎮上讀書了,爺爺爲了供爸爸讀書,幹活更賣力了,除了照顧地裏的莊稼,他又另外承包了一些土地,種上灰菜,這樣就勉強能應付家裏的開銷了,由於爺爺很勤快,他也知道捱餓的痛苦,所以,他辛辛苦苦地在櫃子裏積了很多糧食。

而爸爸到了鎮上,並沒有變得更優秀,反而因爲成績、家庭條件的巨大落差而心灰意冷,自甘墮落。他在鎮上漸漸學會了抽菸、談戀愛、打架……因爲沒有足夠的錢來揮霍,他便把爺爺辛辛苦苦種的糧食,偷偷地背到學校去賣,然後用賣掉的錢去買菸。

後來,有一次,一個同學本來說要買爸爸的大米,但後來又反悔不買了,爸爸一氣之下,跑到那個男生的寢室,解下身上的皮帶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因爲這事,老師讓爺爺到學校把爸爸給領回去了。最後,爸爸又揹着爺爺獨自外出打工。在爸爸和媽媽外出後,我就由爺爺撫養。

有人說:“爺孫兩代人之間有着比父子更濃的隔代親。”這話在我和爺爺奶奶之間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我五歲那年,在老家的一個大水塘邊和鄰居家的姐姐洗衣服,爺爺在水塘上面的地裏幹活。洗完衣服,我又脫了涼鞋,伸長雙臂在水中清洗,我在洗一隻鞋子的時候,沒注意到另一隻涼鞋正在慢慢地飄遠,等我伸手去抓時,腳底一滑,我就掉進了水塘。

當時,我只記得整個人被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向下扯,身體不斷地往下沉,我掙扎一下,頭浮起來一下,接着又往下沉,如此折騰了一會兒,我也就沒力氣了。領居家的姐姐在一邊急得直哭,一邊哭,一邊喊:“救命啊!”

爺爺聽到叫喊聲,二話沒說便跑到田邊往下跳,也顧不上樹枝和石頭劃破皮膚,只是一個勁兒地拼命往下跳,跳到離水塘的最後一個田頭時,下面是一片刺藤,爺爺一點也沒有猶豫,仍然拼命往下跳,一個猛子扎進水裏,把我從水塘裏撈了出來。

我只記得,被爺爺撈起來時,頭昏腦漲,身體只是很涼,爺爺揹着我往家跑,我躺在爺爺的背上,模模糊糊地看到他渾身都是被刺藤劃傷的一道道血印子。但他只是揹着我一個勁兒地跑,那年,我5歲,爺爺55歲。

回家後,爺爺只是不停地問我感覺好些沒有,人清醒沒有,卻沒來得及換一身乾淨衣裳,奶奶煮了熱騰騰的雞蛋湯,一勺一勺地餵我喝,直到晚上,我才慢慢地睡着,但從那以後,我就特別害怕去水邊。

小時候的我很調皮,總是纏着爺爺講故事,還記得那些夏天的夜晚,爺爺坐在藤椅上,我搬個小板凳聽他講很多童話,一直到我慢慢地睡着。

親愛的爺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