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四月天沉香歲月裏散文日誌

或許，是這綿綿不停的煙雨，打溼了我眼前這扇塵封已久的窗戶，一些多年前的往事，隨着這淡淡的煙雨，緩緩地從心裏流淌而出。那座熟悉的谷山，已經延伸到高樓鱗次櫛比的遠方，在這煙繞雨飛的四月天，時而朦朧迷茫，時而清新秀麗。窗外那條環形小道旁，開滿了一叢叢紅豔豔的杜鵑花，操場邊那一樹一樹的鵝黃在這溼潤的季節，顯得是如此的柔軟。也許，只有這樣的柔軟，纔會喚起那沉澱在記憶深處的過往。

谷山下，湘水岸，那一棟紅磚青瓦的老房子，雖然已經滄桑到我不敢去觸碰一下，卻依然能感覺到它漫溢出的一些淡淡的書香。只是光陰太匆忙，那幾棵熟悉的石榴樹不知去哪兒了。石榴樹下那些風華正茂的學子，是否還是那麼羞澀和懵懂？一句話，就是三年的青春，若等再問一聲，也許就是大半輩子。一次擦肩，彼此匆匆而過，若再回頭一望，也許就已走到天涯。站在那扇已經蒼涼的木門前，望着那塊依然黑幽幽的黑板，我彷彿又聽到那朗朗的讀書聲和辯論會上慷慨激揚的演說，只是我再也走不回，那段青澀而又芬芳的舊時光。

那條幽靜的小路，依舊蜿蜒在北津城下，曾經稀疏的矮樹林，已然遮住我瘦長的身影。蛙鳴的魚塘上，那半池浮萍依舊靜靜地守候在我離開的樹下。只是我的一個轉身，那個北津城也走了，隱約到那煙火的牆角里。石碑上那一行行清瘦的文字，分明是顧盼着，那個曾經的我，是否能停下那熟悉的腳步，慢慢地翻出那段很久以前就遺落在城牆下的'故事和那一縷不曾帶走的清風。我想，在輕煙嫋嫋的樹林裏，那曾經芳香四溢的半畝花田，還會彌散出沁人的丁香味道。

蔡哥，依然是那麼哥們豪爽，祥子依舊是那麼真誠熱心，小軍的口音還是那麼熟悉。光陰如梭，那指尖的流沙，在我們的不經意間悄然滑過。歲月雖是一把無情的劍，把青絲都削成了白髮，但那一起走過的同窗歲月裏所珍藏的美好，一直都不曾遺落。也許一個握手，一次拍肩，一個輕微的碰杯，都能拾掇出滿滿的感動，更能從心裏噴涌出一股暖流，剎那間，便會盈眶而出。

“來了，都不見一面嗎”，“大家都到湘陰來，我親自下廚。”“到長沙來了，一定要到我家來吃飯。”微信裏的每一條留言，就如這四月的煙雨，一次又一次地打溼了我的眼眸。永紅，姚七和邱書記，你們的盛情，有如這四月天，更像那一樹一樹的花開，讓我感到一股燕在樑間呢喃般的暖。

湘林班長的到來，讓我感到小哥一樣的親切。來了，都來了，帶着滿滿的笑容，帶着最淳樸的感情，在這花開的四月天，我們相聚在姚七的家裏。姚七的愛人黃總，帶我們走進幽靜的竹林裏，輕嗅一下淡淡的竹葉香，聆聽幾聲悠長的鳥鳴，讓我們恍若走進禪意漸起的化外一方。那棵幾個人才能圍抱住的古樟樹，讓我們感嘆不已，聽黃總介紹說，爲了保護這棵古樟樹，他們花費很多精力，幾乎是堆了半座山的土。在這紅塵萬丈的都市旁，姚七有這麼一塊守着清歡的田園，能朝看雲霧起，暮送晚霞歸，不正是我們心裏一直所向往的風景嗎？

姚七的菜地，已經栽滿了菜苗，兩塊油麥菜，嫩嫩的，特惹人喜愛。姚七不停地喊着，要我們多扯點拿回去嘗一嘗。黃總也在忙過不停，不停地端出自制的茶水和小吃。屋前的兩口漁塘，在晚霞裏，波光粼粼，如歲月安然。塘堤上的幾隻羊，望着我們這些不速之客，不時“咩”“咩”地叫兩聲。一羣雞，在屋旁的圍欄裏，“咯”“咯咯”地叫着，我們走近一點，它們又跑遠一點，當我們不看它們時，它們又都圍攏來。

眼前滿滿的一桌酒菜，這可是姚七兩口子用自己種的蔬菜，養的家禽做的。味道醇厚，芳香流溢。聽說我們要來，黃總早在昨天晚上就計劃安排好了。還特意在竹林裏，給我們留了一塊筍子給我們扯，永紅和邱書記每人扯了一大袋子筍子。也許，在同窗三年的大學裏，男女同學很少說話交流，甚至講一句話，都會臉紅，但此時，大家都有說不完的話，問不完的安好。原來最不善講話交流的人，現在都能不歇氣地聊着天。永紅的不老童顏，姚七的安然幸福，邱書記的熱情善談，在這四月天裏，猶如一朵朵盛開的玉蘭花，清馨迷香。也許，歷經幾十年流逝的光陰，路途中遇見過許多美麗的風景，也與很多人擦肩而過，但在再次相見的時候還能如故，還能感觸到歲月的沉香，那就是你我至愛的親人，是值得我們請進彼此的生命裏。

窗外的月亮很圓，星子在夜空裏不停地閃，吹進來的晚風猶如新泥般的軟。月光如水紗一樣傾瀉在牀前，那輪掛在窗櫺上的月兒，慢慢地向窗下沉去。屋外的田野裏，一片“呱”“呱呱”的蛙鳴聲，時而短促，時而悠揚。房裏的寧靜，被蔡哥的鼾聲撕破，只是我感覺到，這就是四月天的暖，更是歲月裏的一抹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