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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煎餅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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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煎餅日誌1

小時候奶奶常給我們姊妹四個煎煎餅吃,我們姊妹四個一人拿一個小盤子排着隊等奶奶煎煎餅,也不爭也不搶的,輪到誰煎餅就是誰的。奶奶看着我們那麼懂事也忙的高興,而我們吃着美味的煎餅也着實的開心。排隊吃煎餅成爲我童年時期最快樂的回憶。

煎煎餅日誌

而今一晃兒快三十年過去了,奶奶今年已經86歲高齡,而我也有個二歲的可愛女兒。祖孫四代仍常常聚在一起,我陪伴着奶奶,女兒嬉戲膝前。

昨天,奶奶突然想吃煎餅,女兒也嚷着要吃,這回該輪到我下廚煎煎餅了。我利索的絞面、放雞蛋、加水、放油、煎煎餅。只見女兒已經翹着腳等着吃煎餅呢,第一個就給這隻小饞貓吧。緊接着第二個出鍋了。奶奶嬉笑着對女兒說,第二個該是我的了,咱倆排着隊輪流吃。我聽聞也不由笑起來,彷彿三十年前奶奶的聲音,同一個老屋,同一個廚房,同樣的一起吃煎餅,不同的是奶奶已經年邁的直不起腰,而我已經操持着全家,膝下還有一個像當前的我一樣饞嘴的女兒。

時間永是流逝,它能讓年輕人慢慢老去,讓孩子慢慢長大;它能讓風霜刻在老人的臉上,讓童年只留在孩子的記憶中。時間唯一改變不了的是一代人對一代人的不老的愛,這種愛永世傳遞,永世不衰。

煎煎餅日誌2

人到了不惑之年都變得有些慵懶,漸漸地喜歡上了蝸居的生活,每天安靜地讀書,寫幾篇文字,生活簡簡單單,亦有幾分愜意。

生活節奏變得慢了下來,去菜市場的時間,從以前的天天也改成了每週集中採購一次,那步調就像掛在牆壁上的老掛鐘,整點報時的聲音都變得沙啞無力了。每天的飯菜都是依着女兒的口味而定,嘴刁的我對飲食也沒有了太多的奢求。

父親雖年逾古稀,但每週三還堅持去單位過組織生活,這一天也成了我們父女倆每週見面的日子。因爲父親的單位離我家比較近,只要我休息,他參加完學習就來我這小坐,煮上一壺茶,做幾個小菜,我們父女倆就這樣一桌、一椅、一室茶香,再聽父親講上一段老故事。窗外太陽西沉時,父親會意猶未盡地跟我約好下一次的時間,才坐車回家。

又是約好的週三,大清早就接到父親的電話。“丫頭,今天你就炒個土豆絲,炸個雞蛋醬,我買煎餅了。”電話裏傳來了父親興奮的聲音。

我早早地做好了準備工作,就等父親進門。十一點,父親準時敲門進屋,記憶裏,當過兵的父親從來沒有遲到過。“丫頭,我今天去早市發現了一家賣正宗的泰安煎餅,你聞聞,有一種酸酸的是發酵味。”父親說着就把手裏的煎餅遞到我的面前。

我俯首深嗅,一種熟悉的味道飄起,那是一種久違了的故鄉煎餅的味道,帶着一點微微的酸氣。“老爸,這個真的有點想那年四嬸做的味道!”我和父親對視着,笑了。

說起煎餅,一定要說說我的故鄉泰安。那裏是煎餅的故鄉,泰安煎餅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歷史。以玉米、高粱、穀子、地瓜乾等粗糧爲原料,經過粉碎泡糝、磨細成糊、攤於鏊子上邊刮邊烙,烙熟即成。我的家鄉的村鎮都是以玉米麪爲主,把玉米麪磨細,浸泡透,在大鏊子上攤出的煎餅質地薄如紙,帶着點酸酸的味道。這就是泰安傳統的手工煎餅,我的老家大家都喜歡發酵的酸煎餅。煎餅是泰安一帶人們的傳統家常食品,也是著名的土特產。

每次出差或者出門旅行,只要路過泰安火車站,我一定會在停車的幾分鐘裏,下車去買幾沓煎餅給父親捎回來,每次父親都在感嘆,那老煎餅的味道越來越淡了。

外公家也是泰安人,我的父親和母親是地道的老鄉。小時候經常聽外公講闖關東的故事,其實,外公他們是解放前最後一批來東北的就是很多山東人,外公是因爲家庭變故,跟他一起出來的是因爲土地貧瘠,爲了養家餬口。外公說,老家的泰安大煎餅是他們路上必須帶的主食,十天二十天都不會壞掉,帶着方便,使用簡單,他們一行十幾家就是帶着故鄉煎餅的味道走進了哈爾濱。

在大院裏生活的人家百分之九十是泰安人,操着一口家鄉的口音,大家在一起特別的親切。剛來那時,大家不懂得賣煎餅,只是做出來,當主食吃。每家廚房裏都有攤煎餅的鏊子,大家比着做,會拿來讓外公來說,誰的更有家鄉的味道。

到了七十年代末期,攤煎餅成了幾家鄰居的謀生手段。住在最裏面的楊奶奶的手藝是最好的,每天放學,我都會讓楊奶奶給我刮一張脆煎餅,坐在外婆的懷裏美美地吃上一頓。可能因爲祖輩都是泰安人,從小我也很喜歡煎餅的味道。而且,在攤煎餅的鏊子下烤土豆,那是最美味的午餐。每天上學前,我都會拿着幾個大土豆,把它們放在頭一天冷卻了的煤渣的下面,一上午,新的,熱乎乎的煤渣落下,幾個小時後,那土豆熟透,軟軟面面的特別好吃。外公經常誇我不愧是他的小狗頭,很會吃(外公廚藝很好,是遠近聞名的大廚,誰家結婚辦席,都得請外公去上竈)。

在兒時的大院裏,最常聞到的味道就是煎餅的香味,它一直伴着我長大,一直到我離開大院的那年。用外公的話來講,泰安人來哈爾濱是最適合的,泰安人會攤煎餅,東北有地道地道好大醬,老家的煎餅吃起來更有味道了。

外公一直到老了,沒有牙了,還惦記着這一口。沒辦法,外婆每天做個雞蛋湯,讓外公把煎餅泡在湯裏吃。外公每次吃的飽飽的,還會說上一句。“這味道大不如從前了。”

外公平時總愛和楊奶奶開玩笑,“老楊太太,等我末了那天,你一定想着,在我墳裏埋上幾張你攤的煎餅。”外公去世時,眼睛望着門口,等着父親,枕邊放着楊奶奶專門爲他攤好的煎餅,當父親進屋的瞬間,外公擡起的手又沉沉地落下了。

母親按照外公的遺囑,把他深葬了,也把那幾張煎餅一起深埋在近郊的大山裏了,就讓外公永遠地聞着故鄉的味道安眠。

父親與煎餅也有着很深的感情,九歲從老家出來,揹着曾祖父給他攤的煎餅獨自上路來到了哈爾濱的二爺爺家。父親三歲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在老家和各位叔叔家裏生活,每個家庭都不是很富裕,經常吃的主食就是苞米麪窩窩頭,父親對粗糧都不是很喜歡,唯獨對玉米麪煎餅百吃不厭。

四年前,我陪父親回老家一趟,四叔家還保留着老式的攤煎餅的大鏊子,這樣父親萬分驚喜。在老家兩天,幾乎每頓飯父親都要吃上兩張煎餅,感受一下那久違的味道。四嬸看父親對煎餅的鐘愛,第二天自己在小廚房裏做了一天,整整攤了十斤煎餅。三叔又去鎮上,買了幾家大家認爲味道純正的泰安煎餅。回家的路上,煎餅的味道一直伴着我們走了1654公里。

因爲哈爾濱的山東人比較多,但是想找到像兒時的老家大院都是老鄉的已經很不容易了。以前我都是在市場上遇見了,就買上一些給父親送去。父親總是搖着頭,說着味道不對呀。

父親在老家時自己做過煎餅,對煎餅的.工序也比較瞭解,總覺得現在機器發達了,那煎餅的味道卻大不如前了。小時候我也親眼見過,楊奶奶每天都是晚上就把磨細了的玉米麪分和好,放一夜讓它自己輕微的發酵後,第二天再用。所以,那煎餅裏有一點點酸酸的味道。這樣的煎餅入口薄軟,而且好消化。

生活在東北久了,好多老鄉爲了迎合當地的口味,煎餅也開始多樣化了,大米的,小米的,加糖的,各式各樣的煎餅在市場上叫賣着。尤其城市的飛進發展,高樓大廈平地起,那些老宅平房基本上都拆遷入住新樓了,這幾年賣煎餅的是少之又少。市場上唯一一份賣煎餅的也是用了新式電平鍋做的,和好了玉米麪粉加上一些白糖,馬上就做,根本沒有發酵的過程。而且煎餅又小又脆,看上去像給孩子們吃的小零食,早已經沒了老煎餅的影子,更不要說是味道了。

現在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煎餅已經不再是餐桌上的主食了,它成了一味調劑飲食口味的小吃。在單位值班時,偶爾也會吃一頓煎餅,卷着土豆絲,加上雞蛋醬,也是不錯的夜班飯。只是很少有人像父親這樣,戀着原來的味道。

坐在餐桌前,父親誇着我的小廚藝,吃着煎餅,滿臉的笑容。“丫頭,我明天問問這家的老闆娘,看能不能訂一些,煎餅放着不壞,我怕她哪天不幹了。”老了的父親說話總是帶着那麼一點孩子氣。

“老爸,你別去了,你告訴我,我去吧。”我連忙出聲哄着父親。

“不行,一會兒我們一起去吧,我要和她說清楚一些。”父親露出了小孩子的執拗脾氣。

拗不過父親,吃過飯,我和父親去了市場。父親順手指着市場最裏角的地方說道:“丫頭,就在那裏。”

還沒走到跟前,那股煎餅的味道已經傳了出來。這是個塑制的簡易房,在房子的外面用磚砌起來的大火爐,上面放着那個大鏊子,和我小時候看見的楊奶奶家的一模一樣。小屋的平臺上放着一盆一盆的和好的玉米麪粉,散着淡淡的發酵酸味。

原來他們是來自泰安的老鄉,兒子考上了哈爾濱的大學,又在這裏結了婚,從老家把他們老兩口接來養老的。可他們閒不住,就在是市場裏開了這家煎餅店。店裏的老大姐性格開朗,操着一口家鄉的口音,帶着熱情的微笑招呼着來往的客人。

“我們不是爲了掙錢養家餬口,最初,兒子不同意。還是兒媳婦開明,怕我們兩個閒下來,反倒身體不好了,就讓我們兌了個小店。我們沒什麼手藝,就會攤煎餅。”大姐有着山東人特有的實在和熱情。

見到那還冒着熱氣的鏊子,看着大姐嫺熟的動作,聞着那味道,剛吃過午飯的我,又有了蠢蠢欲動的食慾。

“這個味道好啊!”父親在不停地誇讚着。聽到父親略帶鄉音的話,老大姐也很是興奮,真有了老鄉見老鄉的感覺。父親站在火爐旁久久地不捨離去,我又買了幾斤煎餅,我們各自都帶回去一些。

回到家,午後的陽光正暖。包裹在紙袋裏的煎餅散着它特有的味道,離孩子放學還早。我拿着書,偎進沙發的角落裏,沒看幾頁,睏意襲來,我就在那淺淺的煎餅的味道里,安然入睡。

夢裏,我又回到了外公的祖屋,看到外婆一手端着雞蛋湯,一手拿着煎餅,靜靜地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