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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衡經典散文(精選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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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衡,當代作家,山西霍州人。1946年出生,1968年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他著有很多的散文作品。下面是編給大家推薦的樑衡經典散文作品,供大家欣賞。

樑衡經典散文(精選8篇)

樑衡經典散文 篇1

充滿整個夏天的是一個緊張、熱烈、急促的旋律。好象爐子上的一鍋冷水在逐漸泛泡、冒氣而終於沸騰了一樣,山坡上的芊芊細草漸漸滋成一片密密的厚發,林帶上的淡淡綠煙也凝成一堵黛色長牆。輕飛漫舞的蜂蝶不多見了,卻換來煩人的蟬兒。潛在樹葉間一聲聲地長鳴。火紅的太陽烘烤着一片金黃的大地,麥浪翻滾着,撲打着遠處的山,天上的雲,撲打着公路上的汽車,象海浪涌着一艘艘的艦船。金色主宰了世界上的一切,熱風浮動着,飄過田野,吹送着已熟透了的麥香。那春天的靈秀之氣經過半年的積蓄,這時已釀成一種磅礴之勢,在田野上滾動,在天地間升騰。夏天到了。

夏天的色彩是金黃的。按繪畫的觀點,這大約有其中的道理。春之色爲冷的綠,如碧波,如嫩竹,貯滿希望之情;秋之色爲熱的赤,如夕陽,如紅葉,標誌着事物的終極。夏天當春華秋實之間,自然應了這中性的黃色棗收穫之已有而希望還未盡,正是一個承前啓後、生命交替的旺季。你看,麥子剛剛割過,田間那挑着七八片綠葉的棉苗、那朝天舉着喇叭筒的高粱、玉米,那在地上匍匐前進的瓜秧,無不迸發出旺盛的活力。這時他們已不是在春風微雨中細滋漫長,而是在暑氣的蒸騰下,蓬蓬勃發,向秋的終點作着最後衝刺。

夏天的旋律是緊張的,人們的每一根神經都被繃緊。你看田間那些揮鐮的農民,彎着腰,流着汗,只是想着快割,快割;麥子上場了,又想着快打,快打。他們早起晚睡亦夠苦了,半夜醒來還要聽聽窗紙,可是起風了;看看窗外,天空可是遮上了雲。麥子打完了,該鬆一口氣了,又得趕快去給秋苗追肥、澆水。“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他們的肩上挑着夏秋兩季。

遺憾的是,歷代文人不知寫了多少春花秋月,卻極少有夏的影子。大概,春日溶溶,秋波澹澹;而夏呢,總是浸在苦澀的汗水裏。有閒情逸致的人,自然不喜歡這種緊張的旋律。我卻想大聲讚美這個春與秋之間的黃金的夏季。

樑衡經典散文 篇2

國慶節在石河子度過。假日無事,到街上去散步。雖近晚秋,秋陽卻暖融融的,賽過春日。人皆以爲邊塞苦寒,其實這裏與北京氣候無異。連日預告,日最高氣溫都在二十三攝氏度。街上菊花開得正盛,金色與紅色居多。花瓣一層一層,組成一個小團,茸茸的,算是一朵,又千朵萬朵,織成一條條帶狀的花圃,繞着樓,沿着路,靜靜地閃耀着她們的光彩。還有許多的荷蘭菊,葉小,狀如銅錢,是專等天氣涼時纔開的。現在也正是她們的節日,一起簇擁着,仰起小臉笑着。蜜蜂和蝴蝶便專去吻她們的臉。

花圃中心常有大片的美人蕉。一來新疆,我就奇怪,不論是花,是草,是瓜,是菜,同樣一個品種,到這裏就長得特別的大。那美人蕉有半人高,莖粗得像小樹,葉子肥厚寬大,足有二尺長。她不是纖纖女子,該是屬於豐滿型的美人。花極紅,紅得像一團迎風的火。花瓣是鴨蛋形,又像一張少女羞紅的臉。而襯着那花的寬厚的綠葉,使人想起小夥子結實的胸膛。這美人蕉,美得多情,美得健壯。這時,她們挺立在節日的街心拉着手,比着肩,像是要歌,要說,要掏出心中的喜悅。有一首歌裏唱道:“姑娘好像花一樣,小夥兒心胸多寬廣。”這正是她們的意境。

石河子,是一塊鋪在黃沙上的綠綢。僅城東西兩側的護城林帶就各有一百五十米寬。而城區又用樹行畫成極工整的棋盤格。格間有工廠、商店、樓房、劇院。在這些建築間又都填滿了綠色——那是成片的樹林。紅樓幢幢,青枝搖曳;明窗閃閃,綠葉婆娑。人們已分不清,這城到底是在樹林中闢地蓋的房,修的路,還是在房與路間又見縫插針栽的樹。全城從市心推開去,東西南北各縱橫着十多條大路,路旁全有白楊與白蠟樹遮護。楊樹都是新疆毛白楊,樹幹粗而壯,樹皮白而光,樹冠緊束,枝向上,葉黑亮。一株一株,高高地擠成一堵接天的綠牆,一直遠遠地伸開去,令人想起綿延的長城,有那氣勢與魄力。而在這堵岸立的綠牆下又是白蠟。這是一種較矮的樹,它耐旱耐寒,個子不高,還不及白楊的一半,樹冠也不那樣緊束,圓散着,披拂着。最妙是它的樹葉,在秋日中泛着金黃,而又黃得不同深淺,微風一來就金光閃爍,炫人眼目。這樣,白楊樹與白蠟樹便給這城中的每條路都鑲上了雙色的邊,而且還分出高低兩個層次。這個大棋盤上竟有這樣精緻的格子線。而那格子線的交叉處又都有一個擠滿美人蕉與金菊的大花盤,算是一個棋子。

我在石河子的街上走着,以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它,打量着這個棋盤式的花園城。這時夕陽斜照着街旁的小樹林,林中有三五隻羊在撿食着落葉。放學的孩子揹着書包繞樹嬉戲。落日鋪金,一片恬靜。這裏有城市的氣質,又有田園的姿色,美得完善。她完全是按照人們的意志描繪而成的一幅彩畫。我想這彩畫的第一筆,應是1950年7月28日。這天,剛進軍新疆不久的王震將軍帶着部隊策馬來到這裏。舉目四野,荊棘叢生,蘆葦茫茫,一條遍佈卵石的河灘,穿過沙窩,在腳下蜿蜒而去。將軍馬鞭一指:“我們就在這裏開基始祖,建一座新城留給後世。”三十多年過去了,這座城現在已出落得這般秀氣。在我們這塊古老的國土上,勤勞的祖先不知爲後世留下了多少祖業。他們在萬里叢山間壘磚爲城,在千里平原上挖土成河。現在我們這一代,繼往開來,又用綠樹與鮮花在皚皚雪山下與千里戈壁灘上打扮出了一座城,要將她傳給子孫。他們將在這裏享用這無數個金色的秋季。

樑衡經典散文 篇3

中國歷史上由行伍出身,以武起事,而最終以文爲業,成爲大詩詞作家的只有一人,這就是辛棄疾。這也註定了他的詞及他這個人在文人中的唯一性和在歷史上的獨特地位。

在我看到的資料裏,辛棄疾至少是快刀利劍地殺過幾次人的。他天生孔武高大,從小苦修劍法。他又生於金宋亂世,不滿金人的侵略蹂躪,22歲時他就拉起了一支數千人的義軍,後又與耿京爲首的義軍合併,併兼任書記長,掌管印信。一次義軍中出了叛徒,將印信偷走,準備投金。辛棄疾手提利劍單人獨馬追賊兩日,第三天提回一顆人頭。爲了光復大業,他又說服耿京南歸,南下臨安親自聯絡。不想就這幾天之內又變生肘腋,當他完成任務返回時,部將叛變,耿京被殺。辛大怒,躍馬橫刀,只率數騎突入敵營生擒叛將,又奔突千里,將其押解至臨安正法,並率萬人南下歸宋。說來,他幹這場壯舉時還只是一個英雄少年,正血氣方剛,欲爲朝廷痛殺賊寇,收復失地。

但世上的事並不能心想事成。南歸之後,他手裏立即失去了鋼刀利劍,就只剩下一支羊毫軟筆,他也再沒有機會奔走沙場,血濺戰袍,而只能筆走龍蛇,淚灑宣紙,爲歷史留下一聲聲悲壯的呼喊,遺憾的嘆息和無奈的自嘲。

應該說,辛棄疾的詞不是用筆寫成,而是用刀和劍刻成的。他是以一個沙場英雄和愛國將軍的形像留存在歷史上和自己的詩詞中。時隔千年,當今天我們重讀他的作品時,仍感到一種凜然殺氣和磅礴之勢。比如這首著名的《破陣子》:

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做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我敢大膽說一句,這首詞除了武聖岳飛的滿江紅可與之媲美外,在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文人堆裏,再難找出第二首這樣有金戈之聲的力作。雖然杜甫也寫過:“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軍旅詩人王昌齡也寫過:“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但這些都是旁觀式的想象、抒發和描述,哪一個詩人曾有他這樣親身在刀刃劍尖上滾過來的經歷?“列艦層樓”、“投鞭飛渡”、“劍指三秦”、“西風塞馬”,他的詩詞簡直是一部軍事辭典。他本來是以身許國,準備血灑大漠,馬革裹屍的。但是南渡後他被迫脫離戰場,再無用武之地。像屈原那樣仰問蒼天,像共工那樣怒撞不周,他臨江水,望長安,登危樓,拍欄杆,只能熱淚橫流。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裏,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水龍吟》)誰能懂得他這個遊子,實際上是亡國浪子的悲憤之心呢?這是他登臨建康城賞心亭時所作。此亭遙對古秦淮河,是歷代文人墨客賞心雅興之所,但辛棄疾在這裏發出的卻是一聲悲愴的呼喊。他痛拍欄杆時一定想起過當年的拍刀催馬,馳騁沙場,但今天空有一身力,一腔志,又能向何處使呢?我曾專門到南京尋找過這個辛公拍欄杆處,但人去樓毀,早已了無痕跡,唯有江水悠悠,似詞人的長嘆,東流不息。

辛詞比其它文人更深一層的不同,是他的詞不是用墨來寫,而是蘸着血和淚塗抹而成的。我們今天讀其詞,總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一個愛國臣子,一遍一遍地哭訴,一次一次地表白;總忘不了他那在夕陽中扶欄遠眺、望眼欲穿的形像。

辛棄疾南歸後爲什麼這樣不爲朝廷喜歡呢?他在一首《戒酒》的戲作中說:“怨無大小,生於所愛;物無美惡,過則成災”。這首小品正好刻畫出他的政治苦悶。他因愛國而生怨,因盡職而招災。他太愛國家、愛百姓、愛朝廷了。但是朝廷怕他,煩他,忌用他。他作爲南宋臣民共生活了40年,倒有近20年的時間被閒置一旁,而在斷斷續續被使用的20多年間又有37次頻繁調動。但是,每當他得到一次效力的機會,就特別認真,特別執著地去工作。本來有碗飯吃便不該再多事,可是那顆熾熱的愛國心燒得他渾身發熱。40年間無論在何地何時任何職,甚至賦閒期間,他都不停地上書,不停地嘮叨,一有機會還要真抓實幹,練兵、籌款,整飭政務,時刻擺出一副要衝上前線的樣子。你想這能不讓主和苟安的朝廷心煩?他任湖南安撫使,這本是一個地方行政長官,他卻在任上創辦了一支2500人的“飛虎軍”,鐵甲烈馬,威風凜凜,雄鎮江南。建軍之初,造營房,恰逢連日陰雨,無法燒製屋瓦。他就令長沙市民,每戶送瓦20片,立付現銀,兩日內便全部籌足。其施政的幹練作風可見一斑。後來他到福建任地方官,又在那裏招兵買馬。閩南與漠北相隔何遠,但還是隔不斷他的憂民情、復國志。他這個書生,這個工作狂,實在太過了,“過則成災”,終於惹來了許多的誹謗,甚至說他獨裁、犯上。皇帝對他也就時用時棄。國有危難時招來用幾天;朝有謗言,又棄而閒幾年,這就是他的基本生活節奏,也是他一生最大的悲劇。別看他飽讀詩書,在詞中到處用典,甚至被後人譏爲“掉書袋”。但他至死,也沒有弄懂南宋小朝廷爲什麼只圖苟安而不願去收復失地。

樑衡經典散文 篇4

這篇課文講了在大西北,一位山野老農用植樹來實現自己的生命價值,用了自己15年的光陰來植樹造林。

“青山是不會老的”這是課文中的一句話,也是讓我感觸最深的一句話。這位山野老農的生命價值就通過植樹造林來體現,儘管已經年過花甲,但實現自己的生命價值,是不分年輕與否的。或許,這位山野老農這十五年來都是幸福、快樂的;或許,他站在高處,眺望着那一望無際的森林,望着這一大片由自己和另外幾位老人一棵一棵親手栽種出來的樹,靠着自己的一雙手種出來的這一大片樹林,會覺得自己活了一輩子,都值得了;

或許,有些人,不理解老農的所作所爲,就在他們問老農時,老農會欣慰的大聲笑着說:“青山是不會老的!”沒錯,青山是不會老的,他原本只是一位山野老農,但是,他和幾位老人憑自己的雙手,靠着自己的一己之力,中了3700畝林網,在他人看來,是多麼不可能的事情,但這位山野老農卻做到了,老農覺得“種樹是命運的選擇,屋後的青山就是生命的歸宿。”我認爲,一個人生命價值的體現,在於他一生的意義,如果沒有價值的生命,是毫無意義的,像老農這樣的植樹造林精神,纔算的上真正實現了自己的生命價值。

青山是不老的。老農的精神永遠在我們心中。

樑衡經典散文 篇5

薄暮暝暝,我在昏黃的燈光下一遍又一遍地讀你的涉江。心靈的底片便慢慢地煙染上一層層殷紅,漸深的暮色也彷彿籠上一層悲慼的色澤。那神奇瑰麗的想象連同汨羅江畔孤獨清高的身影,深深地攫住了我的心。

這是一篇百讀不厭的千古名篇。每次閱讀,總有一種感動淹沒我的心。你也如橫空而過的一顆流星,閃爍着淒涼的美麗,劃過我的心空。曾在一個落寞而寂寥的深夜,入夢般的想象一顆孤獨的靈魂在汨羅江畔或是高峻蔽日的深山之中伴隨着自己高遠的理想怎樣孤獨的漫遊。如血般的殘陽拉長了你的身影,陪伴你的只是猿猴啼血般的哀鳴。但你只將凝聚着的憂憤的血淚以及自己遠大的理想抱負從自己的心靈流出,讓一個去國離鄉之人苦難生活的點點滴滴顫動於筆尖,化爲一篇篇瑰美綺麗的文字,流芳千古……

此刻,你的足音正姍姍向我走來,走向千年之後的今夜,走向寒露沾襟的今夜,走向我閱讀的今夜,走向我審視自己靈魂的今夜!依舊是那陣秋冬的緒風,依舊是那般淒寒,你是否依舊一步一回頭地望着你的家鄉,望着你的祖國?你是否依舊在汨羅江畔執着地守望,守望着能回到祖國,再爲祖國貢獻出自己的一切?那麼,又會有誰能徹悟你凝固在深山之中的沉痛?如果說,生命的過程恰好是從激越走向安詳;如果說,人生的歲月必定是從絢爛走向平淡;那麼,你真的走得一路安詳嗎?你那偉大的思想及遠大的理想都隨滔滔不息的汨羅江水一同遠逝了嗎?或許,我們只能在那空濛浩瀚的疏星中讀到你的消息,只能從那瑰奇絢麗的篇章中讀懂你的思想,讀懂你那顆憂鬱而滾燙的愛國心,讀懂你那種長存於塵世間的頂天立地的精神。而這一切,已經足夠了……

虔讀你的一腔熱忱,遙想你短暫一生的苦難歷程,我一直都相信你是借文章來抒寫自己蒼涼的人生!文章中那悲憤、抑鬱的傾訴,不都寄寓了你深綰於心的血淚,情濃於心的忠貞嗎?每回在嘈雜喧囂的生活中靜下心來,汨羅江畔的呼聲就縈繞於耳畔,迴響於心際,讓我不自覺地以此來觀照自己。在這個被言情武打以及各種光怪陸離地書籍雜誌充斥的社會,是你在時時提醒我,記着仍浮沉於人世的另一種人生。那些我們時不時就可遭遇的人,不都是在以類似於你的方式在日漸冷漠的街巷裏蹀躞嗎?

你因《離騷》而不朽,這或許是你不幸的一生中最大的幸運——雖然這是千年以後的事。這也讓我想起了許許多多同你一樣遭際不幸的生命,他們生命中那些閃光的東西卻不爲人知。現代被言情武打、卡通漫畫寵壞了的眼睛是不屑於咀嚼這些傾訴的。由此,我也常常在閱讀你之餘,掬一捧清淚,爲那些無聲消逝了的生命。在光影班駁的現代社會,固守住我生命裏那些最爲本真的東西,真的希望你一直都未曾遠離我們。或許,你正踏着滔滔江水,穿越千年塵世的風霜,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遠遠地注視着我們這羣現代人。

樑衡經典散文 篇6

那一年我到青海塔爾寺去,被一塊普通石頭深深打動。

這石其身不高,約半米;其形不奇,略瘦長,平整光滑。但它卻是一塊真正的文化石。當年宗喀巴就是從這塊石頭旁出發,進藏學佛。他的母親每天到山下背水時就在這塊石旁休息,西望拉薩,盼兒想兒。淚水滴於石,汗水抹於石,背靠石頭小憩時,體溫亦傳於石。後來,宗喀巴創立新教派成功,塔爾寺成了佛教聖地,這塊望兒石就被請到廟門口。這實在是一塊聖母石。現在每當虔誠的信徒們來朝拜時,都要以他們特有習慣來表達對這塊石頭的崇拜。有的在其上抹一層酥油,有的撒一把糌粑,有的放幾絲紅線,有的放一枚銀針。時間一長,這石的原形早已難認,完全被人重新塑出了一個新貌,真正成了一塊母親石。就是畢加索、米開朗基羅在世,也創作不出這樣的傑作啊。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我在石旁駐足良久,細讀着那一層層的,在半透明的酥油間遊走着的紅線和閃亮的銀針。紅線蜿蜒曲折如山間細流,飄忽來去又如晚照中的彩雲。而散落着的細針,發出淡淡的輕光,刺着遊子們的心微微發痛。我突然想起自己的母親。那年我奉調進京,走前正在家裏收拾文件書籍,忽然聽到樓下有“篤篤”的竹杖聲。我急忙推開門,老母親出現在樓梯口,背後窗戶的逆光勾映出她滿頭的白髮和微胖的身影。母親的家離我住地有好幾裏地,街上車水馬龍,我真不知道她是怎樣拄着杖走過來的。我趕緊去扶她。她看着我。大約有幾秒鐘,然後說:“你能不能不走?”聲音有點顫抖。我的鼻子一下酸了。父親是高級知識分子,母親卻基本上是文盲,她這一輩子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小時每天放學,一進門母親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肚子餓了吧?”菜已炒好,爐子上的水已開過兩遍。大學畢業後我先在外地工作,後調回來沒有房子,就住在父母家裏。一下班,還是那一句話:“餓了吧。我馬上去下面。”

我又想起我第一次離開母親的時候。那年我已是17歲的小夥子,高中畢業,考上北京的學校。晚上父親和哥哥送我去火車站。我們出門後,母親一人對着空落落的房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就打來一盆水準備洗腳。但是直到幾個小時後父親送完我回來,她兩眼看着窗戶,兩隻腳擱在盆沿上沒有沾一點水。這是寒假回家時父親給我講的。現在,她年近八十,卻要離別自己最小的兒子。我上前扶着母親,一瞬間我覺得我是這世上一個最不孝順的兒子。我還想起一個朋友講起他的故事。他回老家出差,在城裏辦事就回村裏看老母親,說好明天走前就不見了。然而,當他第二天到機場時,遠遠地就看見老母親扶着柺杖坐在候機廳大門口。可憐天下父母心,兒女對他們的報答,哪及他們對兒女關懷的萬分之一。

我知道在東南沿海有很多望夫石,而在荒涼的西北卻有這樣一塊溫情的望兒石,一塊偉大的聖母石。它是一面鏡子,照見了所有慈母的愛,也照出了所有女兒們的慚愧。

樑衡經典散文 篇7

從小學起,我便從一孔中,窺見了辛棄疾。那時,我對辛棄疾的印象僅是“醉裏吳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媼”的投閒置散,和“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的寧靜和平,但卻不知他爲何要甘於歸隱鄉土,而不去爲官,一展才能。進入初中,從“挑燈看劍”到“欄杆拍遍”;從“氣吞萬里”到“江晚正愁”,辛棄疾與我愈來愈近,我漸漸讀懂了他對國家透心及腑的熱愛,和爲國效忠而不能的愁苦悲憤。我內心的平湖上泛起了一絲波瀾,我也要爲國家做些事情。

直到樑衡先生的《把欄杆拍遍》進入了我的視野,我才真正地認識了辛棄疾。在中國歷史的漫漫長河中,以武起事,以文爲業,而愛國熱情始終激昂者,恐怕就只有辛棄疾一人。他生於金宋亂世,年少時滿腔熱血爲國,金戈鐵馬,蕩寇剿虜,馳騁沙場,夢想着以身許國,血灑大漠。但誰知,南歸後,朝廷卻無情地剝奪了他最後的'奢望,僅留給他一支羊毫軟筆,去揮灑無盡的嘆息和悲愴。

他壯志未酬,曾拍欄興嘆,扶欄遠眺,望斷一江春水,也曾熱淚橫流,質問蒼天,爲何如何此不公。但他心中對祖國崇高的熱愛卻從未有半點消減;金革之聲,從未有一次不在他的夢中響起;刀劍之影,從未有一次不在他酒醉的眼前閃過。他的復國壯志在國憂民難的反覆錘鍊鍛造下,愈發堅不可摧。他腦海那中久久無法壓抑的悲憤,在翻騰,激盪,迸射出最璀璨的火花!他的詞賦,由劍戟鑄造,被血淚塗抹,交雜着亡國遊子痛心疾首的悲憤,爲國哀呼號,在時代中炸響!金甌缺,月未圓,山河碎,心不安。

他做了南宋40年臣民,壯志滿懷,熱血填膺,他卻總是在閒置和走馬燈般的調動中游蕩,直到被彈劾罷官,理想破滅,在贛南修了一座別墅,投身稻香蛙鳴,了卻心頭之痛。我想或許他總該歇息了吧,可是不,他沒有,他仍時刻憂心如焚,一旦有任,他仍會上書進諫,整飭政務,爲民謀利,熾熱的愛國之心炙烤着他的生命,只要可能,他便不會停下,也不曾想過停下。他的精神,在烈火和驟冷的淬鍊中鍛造,昇華,衝擊着我的生命,澎湃起我的激情。

讀完之後,我久久不能平靜,我似乎能觸摸到他沉重的呼吸,他堅定的心跳,他那爲山河破碎而發的擲地有聲的吶喊,在劇烈地震撼着我的心靈,一個念頭在我的心中出現了,我也要像辛棄疾那樣,爲國盡力。當我看到當今機械設備以國外爲上乘時,我心中的種子在悄然萌發。我要做一名工程師,研發出中國人自己的產品,讓中國屹立於世界之巔,讓世界對中國刮目相看。

在我追求夢想的過程中,也曾遇到過坎坷,有人不解,質問爲何;有人嘲笑,冷眼相看。但想起辛棄疾那“了卻君王天下事”的壯志,經百般阻撓,無法實現,可他心中仍不息地流淌着愛國的熱血。我不再惆悵嘆息,而滿懷熱忱,發奮學習。他像一盞明燈,照亮我前方的路,讓我以爲國盡力爲自誓,不斷向前。同學們,無論何時,愛國都將作爲主旋律在我們的生命中迴響。讓我們以盡力爲國爲志,鍛造出我們最鏗鏘的青春樂章吧!

樑衡經典散文 篇8

鐘聲一響,已進不惑之年;爆竹聲中,青春已成昨天。不知是誰發明了“年”這個怪東西,它像一把刀,直把我們的生命,就這樣寸寸地剁去。可是人們好像還歡迎這種切剁,還張燈結綵地相慶,還美酒盈杯地相賀。我卻暗暗地詛咒:“你這個叫我無可奈何的傢伙!”

你在我生命的直尺上留下怎樣的印記呢?

有許多地方是淺淺的一痕,甚至今天想來都憶不起是怎樣劃下的。當小學生時苦等着下課的鈴聲,盼着星期六的到來,盼着一個學年快快地逝去。當大學生時,整日亂哄哄地集會,莫名其妙地激動,慷慨激昂地鬥爭,最後又都將這些一把抹去。發配邊疆,白日冷對大漠的孤煙,夜裏遙望西天的寒星。這許多歲月就這樣在我心中被煩惱地推開,被急切切地趕走了。年,是年年過的,可是除卻劃了淺淺的表示時間的一痕,便再沒有什麼。

但在有的地方,卻是重重地一筆,一道深深的印記。當我學會用筆和墨工作,知道向知識的長河裏吸取乳汁時,也就懂得了把時間緊緊地攥在手裏。靜靜的閱覽室裏,突然下班的鈴聲響了,我無可奈何地合上書,擡頭瞪一眼管理員。本是被攔蓄了一上午的時間,就讓她這麼輕輕一點,閘門大開,時間的綠波便洞然瀉去,而我立時也成了一條被困在幹灘上的魚。當我和摯友燈下暢談時,司馬遷的文,陶淵明的詩,還有伽利略的實驗,一起被桌上“滴答”的鐘聲攪拌成一首優美的旋律,我們陶醉,我們盼夜長,最好長得沒有底。而當我一人伏案疾書時,我就用鋒利的筆尖,將一日、幾時撕成分秒,再將這分分秒秒點瓜種豆般地填到稿紙格里。我拖着時間之車的輪,求它慢一點,不要這樣急。但是年,還是要過的。記得我第一本書出版時,正趕上一年頭的歲末,我悄然對着牆上的日曆,久久地像望着山路上遠去的情人,望着她那飄逝的裙裾。但她也沒有負我,留下了手中這本還散着墨香的厚禮。這個年就這樣難捨難分地送去了,生命直尺上用汗水和墨重重地劃下了一筆。

想來孔子把四十作爲“不惑”之年也真有他的道理。人生到此,正如行路爬上了山巔,登高一望,回首過去,我頓明白,原來狡猾的自然是悄悄地用一個個的年來換我們一程程的生命的。有那聰明的哲人,會做這個買賣。牛頓用他生命的第二十三個年頭換了一個“萬有引力”,而哥白尼垂危牀頭,還掙扎着用生命的最後一年換了一個嶄新的日心說體系。時間不可留,但能換得成一件事,明白一個理,卻永不會失去。而我過去多傻,做了多少賠錢的,不,賠生命的交易啊。假若把過去那些亂哄哄的日子壓成一塊海綿,浸在知識的長河裏能飽吸多少汁液,假使把那寒夜的苦寂轉爲積極的思索,又能悟出多少哲理。時間這個冰冷卻又公平的傢伙,你無情,他就無意;可你有求,他就給予。人生原來就這樣被年、月、時,一尺、一寸地度量着,人生又像一支蠟燭,每時都在做着物與光的交易。但是都有一部分蠟變成光熱,另一部分變成淚滴,年,是年年要過的,爆竹是歲歲要響的,美酒是每回都要斟滿的,不過,有的人在傻呵呵地隨人家過年,有的卻微笑着,竊喜自己用“年”換來的勝利。

這麼想來,我真清楚了,真不不惑了,我不該詛咒那年,倒後悔自己的過去。人,假如三十或二十就能不惑呢?生命又該煥發出怎樣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