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東山嶺散文隨筆

東山嶺被稱爲海南第一山。我早就聽說過，但以前一直沒有機會親臨其境。這次來到萬寧市出差，不管如何，都得去走一趟。

沿着街道出了城區，熙熙攘攘的世界剛剛拋在腦後，一座山便直奔入我的眼簾，她就是東山嶺？我心裏禁不住一動。她陡然屹立，四周是一望無垠的田野，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她不算大，也不算高，但是從平地裏突然冒出來，給人們已不僅是一個驚喜了。人們還沒有接近她，還沒有親近她，她便立即給人們一種挺拔的莊嚴感。這種逼人的莊嚴感包含着些什麼呢？

遠遠望去，東山嶺幾乎是石頭組成的，好象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石頭有方的，有圓的，有直立的，有躺着的……光禿禿的，千姿百態，直逼人的眼睛。樹木、灌木叢或一些植物從石頭縫裏用力地探出腦袋來，好象是在努力溫柔着向遊人招呼。這裏綠色很少。在田野廣闊的綠色的陪襯下，幾乎由石頭構成的東山嶺更是給人一種與世格格不入的神態——是冷漠嗎？是孤傲嗎？是超凡脫俗嗎？還是意味着些什麼？

來到山腳下。下了車，我們從東面沿着一條小路往上走。鋪成路面的石頭上長着許許多多的青苔，彎彎曲曲，兩旁的樹很矮，很有一種“曲徑通幽”的感覺，東山嶺的“幽”在哪裏呢？

走在小路上，我感覺到的綠意並非遠看時感覺的少，是因爲“身在此山中”的緣故嗎？還是東山嶺真是外剛內柔的典型？這會兒正值雨過天晴，更是濃化了這份溫情。

我走馬觀花似地遊覽了山上的主要景點。原來，東山嶺處處皆佛，本身是一個很好的佛學所在。我心裏把所有的景物都歸結爲一個“佛”字。

朋友告訴我，很久以前，有一箇中原來的和尚，千里迢迢來到海南這塊“千之千不還”的荒蠻的土地上，向人們普灑佛光。他打算尋一個好地方，創建“根據地”。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從海上看到這座兀然而起的東山嶺，高興萬分。他住了下來，建起廟宇，招收徒弟……前幾年，在社會各界的支持下，重新修繕了一番，又煥發了新的光彩。我一邊傾聽朋友的解釋，一邊在想，這座山並不高，而且大多數是光禿禿的石頭，怎麼會一下子吸引了和尚的目光呢？

我沒有深入仔細地看看東山嶺的`景色，但是，我可以說已經能夠把自己融入東山嶺的一草一木、一情一景之中。東山嶺之所以享有如此盛譽，在於它千百年來，充分地展現了自己的個性。這一點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去過尖峯嶺國家森林公園，幾十裏的原始森林綿延在山嶺之上，鬱鬱蔥蔥，那是一種神祕；我去過天涯海角，海水陣陣拍打石頭海灘，年年月月，是一種曠遠；我去過泰山，一覽衆山小，那是一種雄偉；我去過亞龍灣，海風獵獵，那是一種安祥；我去過桂林山水，步步生情，那是一種溫柔。而這座東山嶺竟然如此與衆不同。她是裸露的風景，是一種外剛內柔的風景，是一種獨守一方水土，強烈地向世界展現自身力量的風景。

東山嶺滿山皆石，石石皆景，景景皆奇，奇奇皆常，常常皆佛。

東山嶺的石頭內蘊的那種逼人的威嚴一定在暗示着生活的苦難和沉重，包含着一種深深的歷史憂患意識。

東山嶺挺立在這塵世上，既可近又可親，用慈祥的目光和寬容的雙臂迎接每個人，她的佛光照射到每一個角落，把自己融人整個世界裏，我去過許多禪寺，那代表着一種莊嚴，一種文化，卻不如東山嶺這樣勇敢。東山嶺如一尊佛像立在天地間，而不在廟堂之內，大度的笑容盪漾着；石室中的觀音菩薩，接地連天，連成一體；“慈海普航”的那科艱辛和愉悅……無不展現了東山嶺的個性魅力，藉助自然的力量，把這種莊嚴勇敢地裸露出來，也帶着祥和的氣氛，就是這座山本身了。這本身便是“佛”——也是東山嶺之“幽”了。

東山嶺是如此勇敢地裸露自己石頭般的肌膚，石頭般的骨骼。東山嶺也如此裸露自己石頭般的溫情，石頭般的深奧，石頭般的意識，東山嶺是如此裸露自己的歷史，終於在冥冥之中獲取了一科近乎人格化的力量，透明有力，在時空裏穿行，穿行……成就了自身的風景——這就是東山嶺。